當徐珠賢趕到的時候，《音樂銀行》的所有舞臺已經結束了。看着空空蕩蕩的舞臺和散場的觀衆席，帶着點茫然與歉意的向着皇甫元鞠躬：“室長，對不起，我遲到了。”
“不要緊，這不怪你。”皇甫元表示無礙的笑了一下。
“哈哈，徐賢的這次堵車堵得好啊，我們節目的收視率都忽然提高了六個百分點啊”總監和張PD走了過來，笑聲朗朗，“少女時代，不錯啊”
“呃？”徐珠賢疑惑的擡起頭，說實話，她聽不懂總監和PD的話。
“我們也要下班了，下星期見。”這兩個《音樂銀行》的最高決定人笑着走了出去，只剩下還在那邊整理着舞臺和道具的電視臺工作人員。
“我的演出服呢，室長？”徐珠賢看着兩手空空的皇甫元，疑惑的問了一句。
“呃……”皇甫元轉眼看了一下四周，眼珠子轉了一下：“被至言穿走了。”
“小龍……哥哥？”徐珠賢一副將信將疑的神情。
……
《花樣男子》的排練終於在緊張而又緩和之中結束。演員大多有了一些溝通交融，對戲比起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精進了不少。
“明天準備開始進行定妝照拍攝，再過幾日就正式開拍。還有，蘇易正、金絲草這兩個角色都是善於游泳的，面試的時候我倒是沒有問，具惠善、龍至言你們倆會不會游泳？”全基尚問道。
“嗯，中學的時候學過。”具惠善點了點頭。
“你呢，龍至言？”全基尚轉過頭來。
“呃……”龍至言抓了抓頭，“……我不會游泳。”
“學吧，按照現在劇本所到的位置，到這個拍攝應該還有好幾個月，在年底前學會就好，不需要特別精通，一切可以靠剪輯來，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被淹死就成。”全基尚說着，便領着衆人出了房間。
“期待游泳健將的誕生。”金素恩調皮一笑。
“游泳？”龍至言乾癟癟的呼了一口氣，看着離開房間的衆人，無奈的撇過頭去，耐着頭皮跟了上去。
“泰妍的歌聲越來越好聽了，唱功進步得很快。”皇甫元看着不知道爲啥都沒了聲音的徐珠賢和金泰妍，打破沉寂，表演的說道。
“比起《如果》的時候唱得還好聽。”皇甫元笑道，瞅着瞅着，卻依然是一副死氣沉沉的平靜。
像是不見底的深淵，每個人的神情都凝聚着不可測的情緒。
“明天照片拍攝的時間是八點，大家不要忘了，最好能夠提前過來，造型師會對你們的造型進行與設想的所比對，如果不般配的話，還得改。”全基尚變向前走，便向着身後跟着的演員們說着話。
“是，導演。”
面前經過的是三個熟悉的身影。
龍至言微微躊躇，前行的腳步竟是一步都挪不動了。
“呃……龍至言……”皇甫元不知道該怎麼叫直面經過的這個人，叫“至言”似乎會穿幫，叫“小龍”也不太對，有可能還是會穿幫，想了一下，還是叫龍至言的全名比較好。
此刻的龍至言一身隨意的裝扮，舒服簡潔。
龍至言未曾料到自己舞臺演出完參加劇組的劇本排練之後還會遇到她們，極力的剋制着臉上試圖浮出的表情，用着幾分溫和舒緩的語氣點了點頭，像只是遇到了過目之交，比起陌生人多一層熟悉，比起朋友少一分親近。
“你好，皇甫室長。”龍至言裝起來比起皇甫元來說相對的像個模樣。
一直在沉思之中的徐珠賢擡起頭，眼神之中游動着莫測的心緒，看了一眼龍至言，輕輕的頜首，隨即撇過頭去，沒有說一句話。
金泰妍似乎接觸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擡起頭，卻是一副微微的頹然失落。
“至言哥。”金泰妍輕輕的打了一個招呼，並沒有多少底氣，像是沒有了氣的輪胎，癟癟的心潮對於龍至言臉上微微外露的尷尬感不覺在意，或者，根本沒有發現。
看着反方向離開的三人，龍至言沉重呼了一口氣，不知道是否要告訴她們這一切，不知道當一切都揭曉，他，還會是那個“龍智妍”嗎？
“怎麼了？游泳健將？”金素恩推了推原地不動的龍至言。
“沒什麼，我在想游泳怎麼學。”龍至言面容釋然，嘴角輕輕抹過微笑，心神卻是系向他方。
“不用看我，我也不會游泳。”金素恩搖了搖頭，“如果要學滑冰的話，你倒是可以問我，我是選手級別的哦。”
“切……”龍至言搖了搖頭，“問我學吹牛的話，我還是冠軍級別的。”
跟着皇甫元和金泰妍的徐珠賢頭微微向後看去，短髮、修身的休閒衣褲，和以前的嘻哈寬鬆裝束完全的兩種風格，颯爽的側面卻依舊勾勒着那完美的面部曲線輪廓。
一切似乎都變了，一切又似乎沒有變。
徐珠賢靜靜的抿了抿晶瑩的嘴脣，眼神有些空寂，隨着前面皇甫元、金泰妍的步伐，跟了上去。
……
這間宿舍是給他安排的。在兩個月前，他就搬進了這裡。
房子很大，甚至，比起少女時代的整個宿舍都大，但這大卻並不能給予他多少的幸福感。
實話，不知道是公司對全體的演員都那麼好，亦或者只是對自己實施了先例，但是這一份好感其實尚不如寒酸的Cube公司，Cube公司沒有先進的樂器設備，沒有練習生大樓，甚至，連練習生的宿舍樓現在還在招募找尋之中，但是，洪勝成至少會對自己的歌曲評論、鑑賞，亦或者否定，但是的經紀人鄭海日似乎連面都不常見，這種已經埋在心中的冷漠感讓龍至言也有幾分唾棄。
韓國第一經紀人？公司最懂得做人，最會交際的理事？龍至言聽着這個名號就一陣嘔吐。
他還寧願選擇皇甫元。
金素恩被公司的合約遷到了新成立不久的子公司去了，是全資的，所以算來，兩個人還是同門，只不過公司的大樓不在一起了，也因此，兩個人的見面漸漸少了下來。
權志龍所在的Bigbang現在極力的在日本發展着，情況雖然算不上火爆，但是人氣卻也不錯，隨着韓流在日本慢慢的颳起，這個嘻哈組合在日本的主流市場倒是也有了一番立足之地。
韓恩晟果真去了擔任了宋行泰的助理，兩個熱在公司偶爾還能碰見，陽光溫和的笑聲再次貼在了他的臉上。這樣的韓恩晟纔是當初明洞F4的老大。龍至言不知道他爲什麼放棄了唱歌，放棄了跳舞，而是從事着他從沒有經歷過的導演助理這個活，或許他是爲了活出另一種人生，又或者，沒有或者，他只是想了，所以做了。
人生便是這樣的來回，龍至言曾經在公司也是逼不得已，但在這種逼不得已之下，慢慢的滲透入了自己的感情，那些友情，那些夢想，那些他因爲生活的所累而早已經拋棄的執着，又再次絢爛的迴歸了。
踏上了，就不再後悔。此刻的龍至言嘴角彎起，對這依然在眼前的過往付之一笑。
而現在，又有種渾身收緊的感觸。
現在，就是此刻。他，龍至言，亦或者通向少女時代宿舍之路的龍智妍，這樣的身份所累着，這樣的擔憂堆疊着。
我要告訴她們嗎？龍至言很久之前就在考慮這個問題，現在，似乎有了解答。
依然記得臨走前的那一晚，清晰的容貌，清晰的話語，清晰的表情，還有那清晰的退步。
徐珠賢當時給予自己的最後留念便是這麼一些。
他有點害怕。
他不怕身份被揭穿，他不怕他的以後沒有以後，他只怕她們失望、她們傷心，她們受到傷害。
回到過少女時代的宿舍，雖然徐珠賢的眼神似乎依舊，雖然那一聲“小龍哥哥”依然掛在嘴巴，雖然一切都似乎沒變。
但今天那眼神，與過往不同的眼神，似乎告訴了他什麼。
他有些懂了。
整了整衣冠，打開大大的衣櫃，拿出裡面公司爲之提供的休閒修身西服，繫上窄領帶，輕彈肩膀上不知道怎麼浮上的灰塵，看着鏡子裡面帥氣的自己，俊朗的外貌，短俏的頭髮，微微彈起的時尚髮型，在耳朵上掛着的閃亮耳釘，紳士的平穩神情，這一切似乎已經完全脫離了“龍智妍”的陰影。
微微的呼出一口氣，龍至言閉上眼睛，而後，驟然張開，精光射出，透着溫和，透着自信。
一大片的窗簾遮住了窗戶，陽光跑不進來。
圓形的大牀上安靜平鋪着白色的被子，整齊潔淨。
亦是純白的牀頭檯燈放在牀頭櫃上，精緻漂亮。而其旁邊，是一個手機。
“咕咕咕”，一條短信傳來，震動着牀頭櫃，發出粗粗的低悶聲，短信的發件人署名“小賢”，內容只有一個字，“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