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大夫,當他要告訴一個風華正茂的女人,說她得了絕症時,不管是大夫還是患者本人,都會覺得這是一種殘忍。
可楚揚卻非得讓於大夫告訴柴慕容,因爲他直言說自己並沒有勇氣。
於大夫無奈,只好答應了下來,轉身向門外走去。
就在於大夫的身形,即將消失在楚家兄弟倆視線中時,他卻忽然回頭說:“楚先生,謝謝你這樣信任我,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那位女士肚子裡的孩子,並不會因爲她而遺傳這種病。所以假如患者拒絕藥物、化療等會產生負面效果的治療,那麼她可以生一個健康的小寶寶,這也算是她生命的延續了吧。”
於大夫說完就不再說什麼了,快步走向了電梯。
於大夫的這些話說的很明瞭:假如柴慕容不做任何治療,而且能夠抱持良好精神的話,那麼她可以生下一個健康的孩子。可這樣一來,因爲她不能得到來自外界的治療,那麼她的生命,最多也是維持到孩子出生。
於大夫走了已經很久了,發呆的楚揚才默默轉身,走到沙發前蜷縮着身子的坐在了上面,望着地面忽然笑了:“呵呵,這個孩子的出現,卻是以柴慕容以命換名的方式出現,而且還讓她根本沒有別的選擇,看來日後肯定是個狠角色。嘛的,連自己母親都敢辦的人,有幾個是好東西了?”
對楚揚的這番話,楚玄武很理解:依着柴慕容的性格脾氣、以及這個病的特殊性,肯定不會同意打掉孩子的,她寧可在生下孩子後馬上死去,也不會因爲多活五年而接受化療等治療的。
柴慕容要是不懷孕的話,那麼她可以按照她想要的生活方式活一輩子,可她偏偏懷孕了,從而造成了她不要孩子也最多活五年的現實。
是個女人,就想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但這個孩子的孕育,卻是她的催命符……這個事兒聽起來很殘酷的,但偏偏是現實。
楚揚坐進了沙發後,就再也沒有剛纔的鎮定了,而是緊緊揪着自己的頭髮,低着頭不住的喃喃說:“我真混蛋,爲啥讓慕容懷孕呢?”
看着從沒有過這樣痛苦的三哥,楚玄武真得不知道該說什麼。
就在不久前,楚玄武還因爲要參與瑪雅新城建設而有的高興,此時已經全部消散,只好坐在楚揚身邊,一隻手放在他膝蓋上,陪着他一起體味這種無助的痛苦。
楚家現在貴爲華夏第一家庭,完全可以稱得上是‘翻手爲雲,覆手爲雨’。
而楚揚本人呢,更是牛比哄哄的一猛人,憑藉自己的影響力,就把數以千萬億的資金、上百萬的瑪雅人拉到了華夏,此後的風頭在華夏的確是無人出起左右,這是肯定了的。
可不管是楚家還是楚揚,都在面對那個可惡的白血病時,卻都一籌莫展,唯有靜靜的等待柴慕容慢慢的死去,在她風華正茂的青春年華。
唉,但願這次只是誤診。不過這明顯的是沒有希望的,於大夫可是世界超一流的專家。嘛的,假如我此時有什麼靈丹妙藥,那該多好?
感受着楚揚微微顫動的身子,楚玄武眼神無光的望着地板,心中卻是一片冰涼。
柴慕容做爲楚揚的‘原配’,雖說這些年來給楚揚惹了許多的麻煩,但她的強勢、她的能幹,她超級靚的諸多優點,早就被所有楚家人視爲楚家的媳婦了,就算她在‘外逃’的那些日子裡,楚家的人也沒有改變這個印象。
可現在,楚家歷史上最優秀的媳婦,卻要爲了給楚家傳宗接代,患上了這種莫明其妙的絕症,這說起來不但不真實,而且還可笑!
“三哥,我們不能總在這兒了,該去下面去看看慕容嫂子……”
不知道陪着楚揚發了多久的呆,就在楚玄武提醒他不能總在這兒發呆時,敞開着的門口,卻出現了一個人。
柴慕容,站在門口望着屋內這兄弟倆的人,是穿着一身白衣的柴慕容。
柴慕容的臉色很平靜,甚至都帶着淡淡的笑意,就這樣站在門口,腦袋微微的歪着,望着楚揚兄弟倆。
“慕容嫂子,你來了。”
在看到柴慕容後,楚玄武一楞隨即站了起來,搓着雙手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柴慕容笑了笑,擡腳走進辦公室,打量了一下室內的裝修說:“呵呵,玄武你可真夠奢侈的,搞出這麼一間辦公室,應該比移動公司老總辦公室還要高級一些吧?嗯,肯定是這樣的。”
楚玄武笑得比哭還要難看的說:“慕容嫂子,我、你、我三哥……”
柴慕容擺擺手:“好了,玄武你不要說什麼了,我想和你三哥單獨待會兒,你是不是先閃避一下?”
“好,好,我這就走!”
楚玄武急匆匆的向門口走去,剛想說冰箱裡有酒水時,但話到嘴邊才覺得,此時說這些完全是扯淡。
等楚玄武走出辦公室後,柴慕容把房門關好,走到冰箱前打開,從裡面拿出一瓶果汁飲料,和兩個高腳酒杯,走到了沙發前,挨着楚揚坐了下來。
在柴慕容出現後,楚揚就一直定定的看着她,好像從沒有見過她那樣,眼裡帶着心痛的柔情,但表面卻很平靜。
替自己和楚揚滿上兩杯果汁後,柴慕容端起其中的一杯,遞到了他嘴邊,笑着說:“本想和你喝兩杯的,但那些大夫卻告訴我,要想生個健康的小寶寶,以後必須得戒菸戒酒,所以只能用果汁來替代了。楚揚,你眼裡別有這種眼神好不好,要不然我會哭的。”
柴慕容說着說着,淚水就從雙眸中迅速的浮上,然後順着潔白的雙頰淌了下來,可她仍然在固執的笑着,就像當年她被楚揚強女干時仍然咬牙威脅他那樣,心裡雖然在淌血,可卻絕不會流露出絲毫的怯意。
楚揚右手有些顫抖的接過那杯飲料,好像沒有看到柴慕容在流淚那樣,和她輕輕的碰了一下杯子,然後仰起下巴一飲而盡。
柴慕容也緊閉着雙眼的,把那杯飲料喝乾,剛想再去拿果汁瓶子時,卻被楚揚一把拉進了懷中。
感受到楚揚那寬厚的懷抱後,柴慕容所有堅強的外表,在這一刻是鬨然倒塌。
“嗚嗚嗚……”
柴慕容緊緊抱住自己男人的腰,失聲痛哭:“爲什麼,這是爲什麼!?我只想爲你,爲我生個小寶寶而已,爲什麼卻要讓我這樣!我不甘心,真得很不甘心!我早就爲自己以後的人生做好了計劃,我要親眼看着咱們的寶寶長大,我要親眼看到咱們的商業帝國傲領華夏,可老天爺爲什麼不給我這樣的機會!難道我以前做的壞事太多了嗎!?”
楚揚知道,此時無論他說什麼,都無法讓柴慕容冷靜下來,所做的唯有緊緊的擁抱着她,好像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
“嗚嗚嗚……楚揚,我真得不甘心!我不怕死,但我捨不得你和未來的寶寶,我真捨不得……”
柴慕容的哭聲並不算太高,但悲傷的氣氛,卻充斥在他們身邊的所有空間:“在那些醫生告訴我這些時,我真得好害怕,因爲我看出他們絕不會誤診的!楚揚,我現在真的好怕,好怕!”
從某一刻起,楚揚就發誓再也不會流淚,但這時候他無法不流淚,要不然他就不是一個人。
低頭在柴慕容髮絲上親吻着,楚揚哽咽着說:“慕容,醫生沒有告訴你,說你在哭的時候,有可能會影響到寶寶的發育嗎?”
隨着楚揚的這句話,柴慕容馬上就止住了哭聲,慌忙擦了擦通紅的雙眼,吸着鼻子說:“哦,我幾乎忘了這件事了,不哭了,我不哭了。”
楚揚偷偷的擦了擦眼,笑着捧起柴慕容的下巴:“呵呵,也許真得是誤診了呢,我們只是空悲切一場呢?好了,以後都不要再哭了,我們今天就去美國、英國那些發達國家,讓他們再確診一下。”
通過一場大哭把內心的恐懼、壓抑都發x泄x出來後,柴慕容很快就穩定了她的情緒,擡手擦着楚揚的右臉頰,搖搖頭說:“不去了,我曾經問過那些醫生,他們告訴我說,那個姓於的大夫,現在就是英國劍橋醫科大學的掛名副校長,他所診斷出來的病例,就代表着外國最先進的醫院。”
楚揚不甘心的說:“就算這樣,那我們也該去一趟!”
輕輕的嘆了口氣,柴慕容接着說:“唉,算了,與其把時間浪費在東奔西跑上,我倒不如趁着這些日子,好好的替我老公,替我未來的寶寶,打造一個未來幾十年的計劃。好了,親親老公你不要再勸我了,我是什麼脾性相信你也很明白,我既然決定了的事情,就要幹到底的。”
對柴慕容的固執,楚揚沒有辦法,只好點點頭:“好吧,那我聽你的,你想怎麼樣,我就怎麼做。”
“聽話纔是好孩子。”
拿起茶几上的果汁瓶子,柴慕容開了句玩笑後悠悠的說:“不過,我不希望我得病的事情,被我父母知道。但我卻要你在以後的日子裡,要替我照顧好他們。哦,對了,還有躍然。楚揚,你知道嗎?我剛纔聽那些大夫說起這件事時,首先不是害怕,而是想起了我媽媽。”
柴慕容的老媽,是林靜嫺,是蜀中百藥門的掌門人。
“林阿姨……嚇,我怎麼忘記這件事了!”
聽柴慕容提到林靜嫺後,楚揚先是一呆,隨即猛地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