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手術檯上,滴滴答答的儀器聲與氧氣罩下自己急促的呼吸匯成了一片。
齊安然試圖自救,可全身麻痹的她這會兒根本無法動彈,只能瞪大雙眼望着頭頂過分刺眼的無影燈。
腦中不停的回放着十幾分鍾前齊欣彤那張扭曲而瘋狂的臉:“聽說之前Y國有個水電工人進行了腎臟移植手術,醒來之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不僅自學成才畫出了許多唯美的畫作,最後甚至還成爲了一個受人尊敬的藝術家。你說,我要是換上了你的心臟,你那被譽爲國之瑰寶的腦子還有你腦子裡那些關於實驗專利的記憶是不是就全都變成我的了?”
齊欣彤說到這好似已經聯想到了自己換過心臟之後的美好未來,愉悅的放聲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只要再過一天。就一天,你的所有一切都會變成我的。我會代替你成爲受人敬仰的科技研究員,代替你成爲研究所的寵兒,成爲聯邦重點保護的國寶,所有人都會保護我,疼愛我,讚美我。像你這種有媽生沒爸養的雜碎,就應該像臭水溝裡面的老鼠一樣,永遠待在令人作嘔的臭水溝裡,不見天日!很快,一切都會迴歸正途了,很快!”
齊安然可以忍受齊欣彤侮辱自己,卻無法忍受齊欣彤侮辱自己的親生父母。
那時的她心裡頭窩着一團火,卻因爲無法自主的掌控自己的身體而沒有辦法宣泄出心中的怨憤,愈發憤怒與不甘。
這團火一直延續到了現在,越燒越旺,久久未絕。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即一羣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女人魚貫而入,全都聚到了齊安然身下的手術檯邊,將她重重包圍。
這些平日裡救死扶傷的白衣天使,此刻竟然拿起了手術刀準備收割掉一條活生生的生命。
齊安然有心想要將這羣人的臉記下來,怎奈這些人都戴着口罩,整張臉上能看得清楚的便只有他們的眼睛。
再加上麻醉劑的作用已經開始慢慢起作用,齊安然的意識越來越模糊,依稀能夠聽到那幾個醫生在說什麼“資料”“秘密”,卻分不清這到底是現實還是自己瀕臨死亡而生出的幻覺。
近在咫尺的醫生揮舞着手術刀緩緩劃開了她的胸口,渾身麻醉的她這時候明明應該什麼都感覺不到了,卻感到一股子強大的拉扯裡從胸口傳來,令她痛不欲生。
模糊的視線裡她好似看到醫生將手伸進了她的胸膛,再出來時,滿手鮮血,在他的掌心處是一顆還在跳動的心臟,她的心臟!
那一刻,齊安然心中的憤恨直衝腦際,爲什麼……爲什麼她好不容易脫離那個噁心的地方,到頭來卻還是死在了齊家人的手上?
她恨齊欣彤,恨齊家,恨眼前這些道貌岸然的醫生,更恨那個在背後捅了她一刀,偷偷放這些人進來的同事。
她擡手想要把自己的心搶奪回來,眼皮子卻好似有千斤重一般,緩緩垂下。
迷迷糊糊間齊安然好似聽到了雪團淒厲的叫聲,隨即無邊無際的黑暗籠罩而來。
手術室內的燈,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