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知夏心裡早已是鬆了一口長氣,眼看着鐘錶,離飛機場不說只有一步之遙,但起碼用不着一刻鐘就到了。
心中早想過百種千種以後的生活,哪怕只是自己一個人平平淡淡過一輩子,只要不再和這裡有任何牽連就好……那些過去的就全當過去,再美好的也就當做了一場美夢,不好的也只能算是一場噩夢,過去了就是過去了,再也回不過頭。
車速穩步向前,只是知夏總感覺這一切來得太過順利,心中隱約有種不祥的預感,像是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但左右一想,哪這麼容易多事,一定是自己太多疑了。
只是引擎發動到一半,知夏像是能聽到車子裡嗡嗡地震動聲,甚至能感覺到有種什麼東西在拋錨的感覺?
拋錨?
果真。車子在幾下左右震動下,是再怎麼啓動也動不了了?知夏開了車門,就下來查看。雖然她並不懂這些,但是心中能猜測到車子是被人動過手腳。
只是那個人再怎麼不可能是她啊,崔靜秋給了車票和一輛車,不就是爲了讓自己遠走高飛,好脫離葉琛的視線,這樣一來,她走不成了,對崔靜秋又有什麼好處?
只是!
只是。
知夏腦中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轉念再一想下去,竟然是渾身驟然冰冷。如果真是那樣,自己再怎麼走下去,也是無濟於事,只能說是在劫難逃。
崔靜秋費盡心力把自己從葉家拉出來,目的無非是讓自己離開。其中只有一個可能,如果不是想讓她活着離開,那麼……
就是,想讓她死!
思及此,手腳突然有些麻木。若不是自己着急離開葉家這個牢籠,或許不會這樣。
知夏拎着手包,只能靠兩條腿往機場走去了。順楊路是抄到機場最近的一條小道,只是天色早已黑了下來,陡然陰沉的天色再加上寂寥無人的小道上,委實有些可怕。
知夏也管不了這麼多了,如果不走,難保中途不會出現什麼意外,現在能靠的只有她自己!
走到順陽小道的交叉路口時,她隱約感覺到有什麼不對,總感覺身後有一雙黑漆漆的視線在盯着自己。可是自己猛一回頭,卻什麼也看不見。
只是,如果一次倒是沒什麼。可是那種感覺很強烈,知夏甚至確定有人在跟蹤她,那種壓迫森冷的感覺讓她有一種寒氣從腳底生出。
可是她沒有任何辦法,唯有趕緊離去。
直到……
直到她甚至能夠清楚地感覺到那個方位,不算濃密的花草堆垛裡,藏着一支手槍。
那是,用來對付她的!
知夏瘋狂地想要逃離,即便她再怎麼痛恨現在的生活,痛恨那樣容忍的自我,可是她卻不想這樣死去。那樣便宜了旁人,卻害了自己,她不願!!
腳步已經越來越虛弱,邁出的步子很重,她口中已經在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現在的她,甚至能夠感覺到死亡的氣息在向她邁進。果真,還是不行嗎?
路口,一輛車向自己駛來。
從昏暗的路燈中,她能看清楚駕駛座上凌厲逼人的男人,是葉琛!
他來了!
砰。
可是……晚了。
血就像止不住的泉水從胸口噴灑而出,濃重的血腥味掩蓋了所有的氣息,終究還是開槍了。
那一槍,她知道,鐵定是躲不過的。
崔靜秋想要她死,從來就沒有給過她活路。這一切其實是她早就設下的計謀,從葉家出來。本就是一個活脫脫的陷阱,可是她還是往下跳了。
算了,既然這樣是放手,也好。
葉琛打開門,唯一看到的就是知夏釋然而笑地看着他,那抹笑容和周身蔓延開的鮮血重重地刺痛了他的雙眼。
即便那麼快,可還是晚了!
葉琛憤怒地踹了一腳車門,發狂地吼道:“唐嶽,帶上人,給我追!敢傷她的人,一個都不能放過。你聽着,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即便是有人打他的注意,他也不在意。可是怎得有人敢將她傷成這樣……如果她有什麼事,或許他一輩子都不能夠原諒自己。
葉琛屈着膝蓋,俊美的面容在黑夜中顯得有些扭曲。手中抱着已經奄奄一息的知夏,心中閃過無數種情緒……後悔、痛苦、掙扎……
不是自己,她不會這樣。
那樣深的傷口,他寧願傷在自己身上,也不願強加於她。他痛苦地將她摟在懷中,用力地去搖她:“夏夏,你別嚇我啊……夏夏,你說說話,不要睡過去,我們去醫院……去醫院,你不會有事的……等你好了,我再也不關着你了,你想去哪就去哪……我再也不會逼着你一個人呆在家……夏夏,你跟我說說話啊,夏夏……”
知夏其實並沒有睡過去,只是現在虛弱得很,渾身早已是麻木,眼皮倦得很,只是被他這麼一搖才感覺出自己還活着。
胸口的血液或許是留到一定的極限了,現如今能感覺的只有鋪天蓋地的絞痛感,腦中暈沉沉的,彷彿黑暗早已來臨。
她虛弱地睜開眼,黯淡地笑了笑:“葉琛,你不要難過……其實這樣……很好……你以後還是可以娶妻生子……過去的就都讓它過去吧……你也知道……從一開始我們在一起就是個錯誤……現在只是回到了原點而已。”
原點。
葉琛將人放好,飛快地開着車去醫院。她口中所說的原點,真是自己心中所想嗎?
過去的他能夠釋懷嗎?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過他能確定的是,現在他不能。
他絕對不允許知夏在現在出事,絕對不允許!他還沒有和她離婚,他們還是合法夫妻。
知夏,你絕對不能有事……不然,他會愧疚一輩子,再怎麼也不能原諒自己。
不知道過了多久,知夏眼皮重重地闔着,她真的好睏,好睏……難道這就是瀕臨死亡的前兆?不過那些都與她無關了,眼皮重重地壓着,實在是再也撐不住了。
鼻中能夠聞到刺鼻的消炎水味,耳中朦朦朧朧地聽到醫生護士的走動聲,很急很急的腳步聲。
“病人胸口中彈,傷口很深,需要立即動手術,請問誰是病人的家屬?”
“我是。”
“我是。”
只是,還有一個聲音是誰的?好熟悉?不是斐雲迪,也不是容哲希,那又是誰?
知夏只覺得自己暈暈沉沉中,有一雙溫暖的手掌輕輕地撫摸着自己的臉頰,“小夏夏,好好睡一覺,醒來一切就都好了。”
是誰?
知夏很想知道,那究竟是誰在自己耳邊低語。
可是再怎麼想睜眼也已經無濟於事了,那沉重的眼皮終於是闔上,而自己卻不知道。
轉眼,自己就迎來了第二個人生轉折點。
而葉琛所鬱結的是,所得到的消息中那個暗殺知夏的殺手是被捉到了,不過只是屍體。
那人早知道這樣的結果,所以已經一槍崩了自己。所以,他們之前追查的簡直是在做無用功。
思及此,知夏還不知道何時醒來,而兇手還在逍遙法外,這次究竟是誰?他想不通的一點就是,他在商場上樹敵的確不少,想要他消失的人更不會少到哪裡去,只是即便這樣,那樣也是對他動手,而不是朝他的女人開槍?
還是說,有人根本就是想除去知夏,而知夏平時只在學校和報社來去,哪裡會惹得來仇敵,這之間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一切,就像是一個偌大的漩渦,讓他一下子有種措手不及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