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別緊張。這些人高燒了一段時間,一旦昏迷不醒,很可能直接就給閻王爺砌磚頭去了。所以一定要讓他們先保持清醒狀態。”葉重笑嘻嘻道。
緊接着,他讓楊巧巧去護士站裡準備醫用酒精和酒精燈,說要動個小手術。
“在……在這!?”
楊巧巧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這充滿渾濁空氣的走廊裡動手術,會感染的。
“真的要在這裡動手術麼?不如我去約個無菌手術室吧。”
“不必了,我這手術不用多深的口子,而且等約到了,這些人也燒成白癡了。”葉重一邊說,一邊將背上的揹包拿了下來,放在地上拉開拉鍊。
楊巧巧點了點頭,他明白條件所迫,已經沒有時間再拖下去了,便不再多說,急忙朝護士站裡的藥庫跑去。
而葉重從揹包裡拿出一個沉甸甸的包袱,又拿出個小方盒子,一起放在病牀上的空處。
“啪”突然的,從病牀上伸出一隻粗如樹皮的手,緊緊的抓住了他的手腕,“醫生,我……我沒錢動手術。”
他擡頭一看,只見這男人滿面塵垢,不再年輕的臉上斑白兩鬢訴說着生活的不易。對方正用一種極其複雜的眼神望着他。從眼眸裡流露出了無盡的期待和渴望,卻又顯得非常的無奈和無助。
望着他的眼睛,葉重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手,說:“放心吧大叔,免費的。我現在還不是這裡的醫生,愛給誰治就給誰治,天王老子也管不着。”
“醫生……你……”男人顯得有些激動,眼眶中瀰漫着淚光。
正在這時,楊巧巧端着一盤器具朝這邊趕來。她身後跟着幾個護士,都是見楊巧巧來拿這些手術器具感到詫異,詢問之下得知葉重要在走廊裡動手術。八卦之心頓起,紛紛跟着出來看熱鬧的。
一穿十十傳百,越來越多的醫務人員趕來看熱鬧。而正在病房內巡視的羅浩楠聽到外頭的嘲雜聲,疑惑的出門一問,頓時氣的火冒三丈,“又是這個傢伙,氣死活了,三番兩次的破壞醫院規矩,不行,這次一定要阻止他。”
他憤恨的快步朝走廊深處走去,一邊急走,一邊想,“小子,敢在這家醫院裡跟我作對,還不捏死你?”
然而,當他擠進圍觀的人羣裡,看到葉重正在做的事情時,頓時驚愕的合不攏嘴。杵在原地像半截木頭般愣愣地望着,顛聲道:“不是吧!”
映入羅浩楠眼簾的,是葉重拿着梅花針沿着病人的背柱兩側叩打出血,然後兩手拿着幾根三菱針和玻璃火罐,快速的左右開工。
只見他一手將三菱針刺入病人的太陽、曲池、委中三穴,另一手將玻璃火罐放在酒精燈上稍稍一晃,用極快的速度吸附在以出血點爲中心的皮膚之上,血液突的流了出來。
速度之快,技巧之熟練,歎爲觀止。
在場的衆人無不暗暗驚歎,都在討論着院長“招安”的這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羅浩楠在一旁看的也是驚詫不已,心中不由自主的欽佩起來。因爲他知道刺血療法對針法的熟練,取穴的精準,和出血量的掌控,要求極其嚴格。是一門相當難學的傳統醫術。而今天葉重所展現的,簡直是神乎其技。
但就算是這樣,葉重在公衆面前挑戰了他的權威,令自己顏面掃地。這口氣……無論如何也咽不下。
望着他快速揮舞的背影,羅浩楠雙拳緊握,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心中像千把鋒利的刀在割一般。
“怎麼會這樣!我羅浩楠從小就被稱爲神童,在學校裡是名列前茅,從來都是第一。畢業後在醫院以最快的晉升速度爬上科主任的位置,被譽爲最年輕的主任、明日之星。這個葉重是什麼東西?第一天來上班……不,還不算正式上班,居然敢在我面前擺弄!可惡呀。”
“哼”他冷哼了一聲,不削的轉身就要往外走。可就在他轉身的剎那間,忽然撇見放在病牀旁葉重的揹包……
“好了,巧巧,給我準備把消毒的手術刀。”朝楊巧巧說完,葉重繼續替其他幾個病人如法炮製了一番。
“準備好了。”楊巧巧遞過一把亮晃晃的手術刀,葉重一接,立馬掀開蓋在病人腳背上的被子,然後用刀輕輕一抹大腳趾,瞬間流出了烏血。
一旁的醫生護士看了,嘖嘖稱奇,都說這老是放血,會有用麼?
而楊巧巧則緊張的盯着事情的進展,她見葉重停了下來,側過頭輕聲問道:“葉哥哥,手術動完了麼?”
葉重沒有回答她,而是盯着病人的臉上,不斷的左右來回掃着。見他這副認真的模樣,楊巧巧不好再問什麼,只能在一旁安靜的等待。
過了一會兒,葉重見病人臉頰旁的顏色微變,立馬伸手朝額頭上探去。他用手指一觸,終於長長的吁了口氣:“大功告成,三十六度九。”
“嚇——”在場的衆人無不吃驚異常,都在說葉重都沒用溫度計,只是用手一模就知道精準的溫度麼?
聽到衆人的囔囔碎語,葉重冷笑了下,讓楊巧巧給他們測量一下,確保安全降溫,然後再叫她幫病人降低抗生素的計量。
楊巧巧點了點頭,抽出溫度計一看,確實是三十六度九,分毫不差。
“譁——”人羣中再一次發出陣陣嘖嘖之聲,甚至有些老醫生從醫多年還從未見過這樣的事情,不禁搖頭輕嘆,真是人才輩出,是不是該退休了。
而葉重則沒有在意旁人的議論,他現在一心都在這些病人身上。照理說,他們已經脫離高燒危險,已經沒有大礙了,可他總覺的似乎還有什麼沒解決。
“是嘴脣!!”瞬間,葉重心裡像踏進了沼澤地一般,往下一沉,意識到這可能不是一般的症狀。但究竟是什麼,卻沒有任何頭緒。
他緊盯着他們的嘴脣,蒼白如雪。就算現在已經可以開口說話,對答如流,甚至有些都可以下地活動了,可他們的嘴脣……依然蒼白的可怕。
“嘶——這是怎麼回事!!?不可能啊,高燒已退,且精神都還算不錯,而嘴脣怎麼像嚴重脫水一般?”葉重朝上望去,只見吊瓶上除了抗生素外,還有人體葡萄糖,那就更不可能嚴重脫水了。
面對疑惑重重的現象,葉重再一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就在這時,突然一塊白影從側面劃過,輕輕按在了他的額頭上。
他心中一緊,連忙回過神一看,卻是楊巧巧拿着手帕,在爲自己輕輕試着額頭上的汗水。
“葉哥哥,辛苦了,今天要沒你,他們可能就真完了。”
“呃……呵呵呵……”葉重一抹鼻子,傻笑道:“誒,舉手之勞,不必這麼客氣。再說了,羊咩咩一直叫哥哥、哥哥的,叫的人家心裡酥麻酥麻的,怎麼可能推辭的了呢?你說是吧。啊,好麻呀,好麻……”他一邊說,一邊將手放在胸口揉來揉去的,動作極其猥瑣。
一旁的幾個護士見了,偷偷捂嘴發笑,用手對着楊巧巧指指點點。
楊巧巧的臉上“刷”的一下全紅了,氣急敗壞的朝葉重吼道:“你……魂淡……臭流氓……”
“你怎麼知道我臭?你聞過?”說着,葉重將手臂擡高,將腋下對着她伸了過去。
“你……”楊巧巧鼓起腮幫,兩顆杏圓大眼斜視着他那壞笑,“哼,平時一定經常調戲女孩子,虧我還替你擦汗來着。”
葉重嘿嘿一笑,用手肘輕輕撞了下她,“瞧你小氣的,跟你開玩笑呢,哥哥我是那種人麼?小羊羔羔的,別學山羊動不動就頂人,知道不?”
說着,他將三菱針和梅花針用酒精消毒完,正要俯下身放回揹包,卻冷不丁心中一涼,驚道:“糟糕!”
“怎麼了?是不是平時經常調戲別人遭報應了呀?”
楊巧巧陰陽怪氣的笑道。
“不是啊,我的包……我的揹包不見了,裡面都是我的寶貝呀。”
“什麼?不可能啊,剛纔明明還在這呢?快找找。”
然而,就在他們正打算四處尋找的時候,只見前方突然來了一夥人,葉重擡頭望去,是剛纔那些警察。
而他尋找的揹包,正被其中一個拿在手中!!!
“我的揹包……怎麼會在他們那!?”
在葉重思緒紛繁,疑惑重重之際,警察們已經來到他的面前,一張口,就是要逮捕他。
“我犯了什麼罪?你們憑什麼逮捕我?”葉重昂起頭,據理力爭。
“是啊警察同志,雖然他的德行不怎麼樣,但起碼早上和剛纔還治病救人啊。是不是哪裡弄錯了?”楊巧巧也站了出來,替他說話。
“啊?我德行有那麼差麼?”葉重還想說什麼,卻被楊巧巧一把攔住,“警察同志,不然等我們院長回來再調查一下吧,或許,你們抓錯人了?”
警察呵呵一笑,將他的揹包提了出來,擺在面前,“這個包是你的麼?”
仔細一看,正是自己丟失的揹包。“沒錯,這是我的包,怎麼會在你們那?”
“那就對了。”他拉開揹包,從裡頭掏出一把菜刀來,亮在衆人眼前,“你帶着菜刀來醫院,是什麼意思?”
衆人一見,慌張的往後退了兩步。這種暗帶利器來醫院裡砍人的事並不少見,多是醫患糾紛,而在上個月就出了一次,所以大家特別的緊張。
“這不可能,葉哥……葉先生不可能做這種事,他剛剛還在治病救人呢,怎麼可能帶菜刀來殺人?這一定是別人故意放進他揹包中,嫁禍給他的,對吧?”楊巧巧轉身問向葉重。
可葉重卻沉默不語,低着頭,輕輕嘆道:“這是我的刀。”
此話一出,人羣中瞬間點爆了“炸藥”衆人紛紛又往後退了幾步,形成了一個大的包圍圈。
警察呵呵一笑,上前就要抓人,“現在還有什麼話好說?”
“等……等等”楊巧巧再一次站到了葉重的身前,張開雙手,慌聲道:“你們不可以就這樣隨便安插個罪名將人帶走,你們問過上級了麼?我要跟你們隊長說話。”
“盧大隊長因爲工傷暫時住院,沒空理你們。我剛剛請示了白副局長,特批逮捕。”
“嚇——白副局長!這這……”楊巧巧頓時慌亂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辦。如果不是她請葉重來給民工治療,又怎麼會有這一茬呢?說到底,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她急的眼眶紅了起來,淚光點點的朝警察嚷道:“就算帶了菜刀來醫院也不見的是砍人啊!他治療患者都是用很古怪的東西,說不定……這個菜刀是他治療的工具呢?這裡有很多人可都見過他怎麼動手術的。”
楊巧巧轉過身,抓住葉重的袖子,瞪大雙眼直盯着他,急道:“葉哥哥,你告訴他們,這菜刀是用來治病的,對吧?”
望着她那像泉水一樣清澈閃動的明眸,葉重輕輕一笑,嘴脣微微張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