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鏡湖域水面之上遠不止表面之上的那般無盡頭。
不論是一端前行的吳塵、褒宜二人,還是朝着相反方向而行的雷正罡、郝霖然。
剛開始的時候還是悠然步行,到了最後,瘦高道人雷正罡卻像是討好一般,硬生生的用自個像是在這靈力毛毛雨水下,端着盆接下來的微薄靈力,轉換而成的微乎其微的玄力,大手筆的祭出了一件符舟,竭力的馳極而前行。
可這天,這地,卻像是依舊的絲毫不見盡頭。
這一次的瘦高道人,再無先前在哪水潭底,言語間點破境遇情況,因爲就連他本人亦是絲毫未能察覺其中異樣。
不過若是沒有這般的怪異景象,他雷正罡反而是還要頓生疑慮,祖字頭秘境,本該如此,本就是如此。
一邊駕馳符舟前行一邊分出一縷心神留意周遭,瘦高道人面龐之上再無先前那般的嬉戲從容。
符舟之上,郝霖然疲裨的大呼一口氣,額頭之上的怪異符文閃亮又暗沉,多次重複。
明明就能肯定,定是深陷困頓境遇地,卻是絲毫未能發覺有何種之異樣。
陡然間,雙眉緊皺的瘦高道人臉色突變,像是察覺到了什麼。
另一端,褒宜只是覺得光陰流逝的慢騰騰的,就像是一隻千年老鱉悠閒踱步,除了慢,還是慢。
這期間,褒宜發覺了一件怪事,就是自己身旁這位,先前溜鬚拍馬言語不停斷的吳道友,卻是緊閉雙脣,詰口不言。
褒宜說不好這般感覺,就像是變了個人一般。
期間,褒宜多次想點撥身旁這位好像感覺不出惡意的吳道友一番。
比如,就算是不管怎麼樣討好那位陣盟郝家子弟都不會有什麼效果的,就像是在那世俗巷道中,肉包子打狗,只會是有去無回罷了。
還有那位看着有些狐假虎威小人樣的道人,其實絕非是如同表面看着這般的不堪,狐假虎威指不定那位道人就是那隻披着狐皮的惡虎。
還有先前的與那兩人大肆張口,討要拋去三樣心頭物件後的一件物件,不是說不對,而是說早了,言語早了,指不定那兩人現如今就在心頭間盤算該如何的讓你知曉這言語中的代價二字,若是在最後的緊要關頭,在說出這般言語可不就好了,到時候那兩位不同意也只能是切齒頷首了。
當然,對於她褒宜而言,別說是自選三件後,再讓自己身旁這位吳道友先行的挑走一件,就算是挑走幾件都無妨,畢竟在她褒宜的心頭之上,能最多最多安然帶走一兩件祖境之中的物件都算是萬分之大幸了。
至於這物件是好是賴,祖境強者手底下的東西豈會有差?
指不定裡面的一磚一瓦放在這外邊的山上修行界,那都是了不得的好東西。
夠她自家的那個小宗門在啃上個幾百年了,到底是不用把那件在她眼中當真是殘破的祖師堂一磚一瓦一門楣給拆下來變賣玄晶,供那幾個師長輩,師兄弟修煉了。
吳塵突然止步不前,早就是思縷亂飛,神遊不知幾萬裡之外的褒宜,在加之在這山下世俗界之中待的久了,就算是先前有着毛毛細雨般的靈力吸納,可仍就是忘卻了神識外放,警惕一二。
於是就便一頭徑直撞在了吳塵後肩背上。
像是撞到了銅牆鐵壁上的褒宜,額頭之上隱隱有些個吃痛,單手擡起,揉向眉心額頭間。
疑惑着看向了前方的那位自己送上門來的吳道友。
滿面皆疑慮,不過猛然間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吳道友,難不成是......”
心肺口,砰砰亂跳,滿腦子所想的便是那祖境入口處所在。
吳塵卻是沒有轉頭,亦是沒有絲毫答覆一旁的褒宜,而是尤爲奇怪的擡頭望天,面龐遍佈笑意,輕聲道了句:“終於還是來了。”
褒宜看向身旁吳道友不怎麼耐看的側顏,有種莫名感覺,先前不知閒庭信步般的吳道友,不知是走了一天半月,還是一月半載,皆是爲了等到此時此刻,和其口中所言的那句來了。
心頭疑慮不斷的褒宜亦是擡頭看向天,白茫茫一片,不含微毫雜質,一時間褒宜有些動神,覺得這白晝天好看極了,自己從來沒見過的那般好看。
剎那間,褒宜面龐之上花容失色,腳底下再也沒能傳來一如先前走了不知多少裡地的猶若踏水懸浮般的柔軟感覺。
渾身重力下沉,雙足底傳來了巨大的不可逆轉的吸力。
這種感覺,褒宜也並不陌生,按照她自家宗門長輩的言語,自家宗門其實的啓山發源地便是在哪萬千沼澤地並生的東州境遇內。
就因爲這,打下被自家長輩以弔唁緬懷爲由頭可是沒強拉着她往東州跑。
各類險沼愣是沒少泡,可不論是被稱爲九十一生的大凶魔沼地,還是非上三境絕非涉足的遠古大澤域,都沒能給褒宜這般感覺,心神皆是深陷於其中。
天空陡然間變換顏色,先是猛然一黑,緊接着便是慢幕的暗沉血色,銀鏡水域湖面之上像是籠罩起了一張鋪天蓋地的血幕。
褒宜雙眸皆血色,腦子中暮然間涌現着接連不斷的血色。
腦海之中爲數不多的點點清明猶能清晰的感覺到身體在沉沉下落,就單憑這點感覺於多年前在兇魔沼地陷落其中的感覺一般無二的不盡相同。
另一邊,吳塵絲毫感受不到周遭的血色幕影,就算是如同一旁褒宜一般的深陷其中,卻依舊是閒庭漫步般的遊刃有餘,絲毫未有懼色顯露。
反而是面龐笑意更濃。
陡然間,吳塵一步橫跨而出,周遭場景再次的暮然變幻。
放眼望去盡是方纔褒宜覺得極好的白。
不夾雜以絲毫雜質。
給吳塵的感覺便是,要麼一眼無盡頭,要麼就是牆在眼前而渾然不覺。
除卻腳下的方纔之地,吳塵周身盡是搖搖晃晃的飄擺不定,一種大廈將傾的感覺直讓人由然而生。
吳塵笑意朦朧,不急不慢,緩步而前行,自己腳下的不頓方寸地亦是隨之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