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手將藥丸放進嘴裡,他緩緩嚥下,一瞬不瞬地看着那風中的身影,漆黑深邃的眸子危險地眯起,“要不,你下來,要不,我上去,我們談談!”
童素傾眸光微閃,低垂着眉眼看着遠處的那個身影,脣角浮起自嘲的笑意,“談談?四爺有多久沒有跟素傾談談了?這個時候纔想起來,已經遲了!”
“你到底想要怎麼樣?”蘇墨沉黑眸中的陰霾迅速聚集,如同暴風雨前夕,天上烏雲的密集,直欲摧城。
“我想怎樣?”童素傾冷笑,驟然,笑容一斂,咬牙道:“我只想殺了那個狐.媚子!”
衆人一震,很快,又都反應過來,她說的是千城。
蘇墨沉無奈地搖頭,只覺得這個女人不可理喻,“千城並未傷害過你什麼。”
“是!她是沒有傷害過我什麼,可是四爺卻深深地傷害了我!”童素傾厲聲打斷他的話,胸口急速起伏,顯然很激動。
“如果不是她,四爺都將我捧在手心,如果不是她,四爺最愛的人就是我,可是,她的出現,將這一切都改變了,四爺的心裡全部被那個女人佔據,再也沒有了素傾的一席之地,素傾如何能咽不下這個口氣?”
衆人唏噓,聽了半天算是聽明白了,原來是一個爲愛瘋狂的女子!
“只可惜……”她的話還在繼續,音量卻是明顯低了下去,說不出的落寞頹廢,“只可惜天不遂人願,沒能讓素傾出了這個惡氣!”
“所以,錦囊是你偷的?”文帝驟然開口,臉色陰沉。
衆人一震,皆難以置信,紛紛露出愕然的表情。
蘇墨沉亦是心中一撞,強自鎮定。
連童素傾自己也是爲之一怔,不意文帝會如此,抿脣靜默了片刻,哧然一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衆人大駭。
對方可是皇帝啊!這......這是什麼態度?
可是文帝卻似乎並不以爲意,同樣回之以冷笑,“是,你就是死罪,不是,你擅闖天牢行兇,亦是死罪!”
文帝說得雲淡風輕,衆人卻聽得冷汗涔涔。
蘇墨沉眸光微閃,抿了脣。
童素傾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得花枝亂顫、笑得搖搖欲墜,好半天止不住。
大家都被她癲狂的樣子震住。
蘇墨沉斂眸,“童素傾!”
邊上的李公公亦是忍不住呵斥,“大膽狂徒,在皇上面前還敢如此放肆!”
童素傾卻毫不爲之所懼,又笑了好一會兒纔將笑聲慢慢斂起,“橫豎都是死麼?呵~~真不公平!”
“有何不公?”文帝沉聲開口。
童素傾伸手一指,直直指向腳下的天牢,厲聲道:“既然,皇上已經認定這個女人偷了錦囊、殺了禁衛,又爲何遲遲不殺了她?”
反了,反了,竟然如此逼問天子!
衆人皆大氣不敢出。
蘇墨沉廣袖中的大手緊緊攥起。
蘇墨風亦是眼露寒芒。
文帝卻是低低一笑,擡眸興味地看着她,“果然是你竊取了錦囊!你倒是膽子不小,連朕的手也敢借!只可惜,朕讓你失望了,害得你今夜又跑了一次!而且又是白跑!說吧,如今錦囊在哪裡?”
文帝緩緩眯起了眸子,眸中神色不明。
蘇墨沉心口一撞。
錦囊!
原本準備今夜行動的,錦囊已經給到了御香坊小蘭的手裡。
如今……
心頭狂跳,他抿脣看向童素傾,遠遠地,似乎正撞上她看過來的眼神,只一瞬,對方又別過視線,看向文帝,冷聲道,“如果我將錦囊還給皇上,皇上是不是可以饒我不死?”
什麼?
衆人都以爲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蘇墨沉亦是猶不相信,只不過,衆人不相信的是這個女人竟然敢拿自己偷的東西來威脅天子,而他不相信的是,她怎麼可能會有錦囊?
文帝哧然冷笑,黑眸寫滿譏誚諷刺,“跟朕談條件?”
就在衆人以爲這位天子會大發雷霆的時候,他卻突然道,“好,不過要讓朕先見到錦囊再說!”
蘇墨沉呼吸一滯。
衆人難以置信。
童素傾輕輕一笑,伸手自袖中取出一個東西,舉起。
雖然是夜裡,卻因本身星光璀璨、月光皎潔,而且周圍的風燈盡數被點亮,所以,視線還算清明。
只見她手中一個上好錦緞製成的小口袋,錦緞上繡着明黃的龍紋,在各種光影下,閃着金閃閃的光芒。
別人不識,文帝很清楚,那是藏經閣的失竊的錦囊不假。
文帝眸光微閃。
蘇墨沉愕然震驚。
所有人傳出一陣壓抑的唏噓,因爲只聽說錦囊,錦囊,真正見到,還是頭一次。
童素傾五指一收,又將錦囊扣入掌心,朱脣輕啓:“皇上,錦囊是真的吧?”
文帝黑瞳一點一點斂起,冷笑,“當真是朕小瞧了你!”
他怎麼也無法將那個單純、空靈的盲女童素傾與眼前的這個女人重疊在一起!
愛,真是一個可怕的東西。
“你可知這個錦囊的用處?”
“不就是先帝曾經說,得其者得天下嘛!”
“既然,你千方百計想要挽回老四的心,你又深知錦囊用處,爲何不將其給老四?”
聞言,壓抑的倒抽氣聲四起。
蘇墨沉眼波微動,薄脣越抿越緊。
他心中自是明白,文帝這是在試探。
好一個腹黑多疑的帝王!
“給四爺?”童素傾啞然失笑,“皇上當我是傻子嗎?先帝已去,如今金口玉言、指點江山者是皇上,這個錦囊又有何用?而且還是非法所得,不是嗎?如果讓四爺知道是我陷害的千城,會是什麼後果,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只會殺了我!”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她是看着蘇墨沉說着,一字一頓,語氣沉重。
蘇墨沉一怔,胸口微微震盪。
有什麼東西慢慢浮出水面,他終於明白過來這個女人今夜過來的真正目的。
一時說不出心中的感覺,就只是看着她。
衆人竊竊私語。
文帝突然朗聲大笑了起來,“既然,你也知道這個錦囊只是徒有其名,並無實質性用處,那你憑什麼篤定,朕會爲了它而饒你不死?”
衆人驚錯。
童素傾亦是身子一晃,臉色驟白,不過,很快卻又恢復如常,笑道,“這麼說,皇上還是要殺了素傾?”
文帝亦是一笑,“殺死禁衛、擅闖入藏經閣、竊取錦囊、嫁禍她人、如今又擅闖天牢再次行兇,你難道覺得你罪不至死?”
童素傾一堵,竟不知該說什麼。
“你還是乖乖下來束手就擒吧!朕還可以賞你一個全屍,當然,如果你想嚐嚐萬箭穿心的滋味,朕也不攔你!”文帝一邊說,一邊看向四周嚴陣以待的弓弩手。
蘇墨沉眉心微攏。
良久的沉默。
“好!我甘願被擒!但是,我有一個問題要問四爺!”
衆人一震,蘇墨沉擡眸。
童素傾就怔怔地看向他,雖然距離有些遠,可是她還是看得很清楚,彷彿時間就在這一刻停駐,天地之間只剩下兩人。
彼此的眸子膠在一起,她輕輕一笑,如同破曉的朝陽一樣明媚動人,“四爺,你愛過素傾嗎?”
蘇墨沉一怔,眉心微動,許久纔開口,聲音沙啞低沉,“素傾……你這又是何苦?”
童素傾重重閉眸,眼淚奪眶而出。
值了!
即使不愛,這個男人終究原諒她了不是。
一陣夜風疾來,帶起她的長髮和衣衫一起飛舞,如同暗夜裡正在羽化的蝶,她閉眸不動,淚在風中笑。
驟然,她睜開眸子,冷冷地盯着蘇墨沉,咬牙,厲聲道:“蘇墨沉,不管你愛不愛我,你都是我的,今生是,來世也是!誰也別想搶走!”
話音剛落,只見她腳尖一點,飛身而起,直直朝蘇墨沉的方向飛了過來,而她的手中赫然是一枚匕首,光影婆娑中,閃着幽蘭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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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好意思,第二更仍舊得在晚上,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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