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啓輝一手抱住陶麥,一手拿過她手裡舉着的文件放到桌上,目光透着心疼,“累嗎?”
陶麥雙眼明亮地搖頭,伸手摸了摸林啓輝的臉才說:“你不是說明天回來嗎?”
林啓輝抵着陶麥的額頭,臉上帶着融融暖意,故作無奈的說:“沒辦法啊,一個人在外面就會想你和小翼,不得不提前回來。8”
陶麥開心的笑,兩個人就這麼相互擁抱着,任窗外的夕陽淡淡灑在他們身上,鍍上一層淡金色,說不出的溫馨和諧。
林啓輝想要把林翼接回家吃晚飯,奈何方傾寒要帶着林翼在外面吃,他們約了地點碰面,是一家會員制的高檔餐廳櫞。
“爸爸——”一見林啓輝和陶麥一起來了,林翼立刻從座位上跳下來跑向林啓輝,兩隻小胳膊伸在半空中,林啓輝臉色一暖,彎腰自然地把林翼抱在懷裡,“爸爸不在的時候你有沒有聽話?”
林翼很有些心虛地看了一眼陶麥,而後才認真地點點頭,“有。”
陶麥悄悄白林翼一眼,林翼視而不見,一味討巧賣乖地和林啓輝說話,林啓輝抱着他走至位置邊,林翼親了親他才下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方傾寒面無表情地看着,不置一詞圳。
點完菜陶麥看看方傾寒,見他滿臉冰冷不知道怎麼開口,便對着林翼使眼色,林翼人小鬼大,立刻明白媽媽是什麼意思,當即狀似很不經意很想地問道:“伯伯,嬸嬸呢?”
陶麥嘴角一咧,林翼還真是深得她心啊,一看就知道她想問什麼了。正暗自得意呢,方傾寒冰冷的目光輕飄飄掠過她,陶麥不由得一冷,這個人的氣質能不能不要這麼冰?
“伯伯也不知道。”對於林翼的問題,方傾寒幾乎是有問必答。
聽見這樣的答案,林翼竟沉思地皺起了眉頭,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樣,陶麥見此問他怎麼了,林翼看看自己的爸爸媽媽又看看方伯伯,有些搞不懂地問:“爸爸天天知道媽媽在做什麼,每隔三個小時就會通一次電話,說些悄悄話,方伯伯怎麼和爸爸不一樣呢。”
沉默,三個大人俱都沉默了。8
每一位小朋友都有一個成長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他用自己的雙眼看事情,用自己單純的思維去考慮問題,如果周圍人給他正面的榜樣他便會覺得這樣理所當然,比如爸爸愛媽媽,保護媽媽,衍生出的便是男生要保護女生……這是林啓輝對林翼的教育,也是他們夫妻以身作則樹立的好榜樣。
可是方傾寒……據說即使婚後也花邊不斷,不過他是傳媒界的巨鱷,沒人敢報道他的任何私事。但這卻給林翼一個不好的形象和榜樣了。
“咳咳……”陶麥率先打破沉默,瞥一眼方傾寒寒意更甚的俊臉,陶麥笑着對林翼解釋:“是這樣的,方伯伯爲人比較含蓄,他剛剛是因爲害羞才說不知道嬸嬸在做什麼。”
方傾寒害羞?林啓輝嘴角抽了抽,看向林翼時卻頗爲認真地點了點頭,“嗯,你方伯伯害羞,不好意思說。”
林翼雖一臉懵懂,不過卻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了,只說原來每個大人都是不一樣的。
方傾寒掃一眼陶林夫妻,只覺得自己眼角青筋直跳,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說過他害羞,他們是第一次。
林啓輝視而不見方傾寒的不滿,在桌子底下偷偷踢了踢他,方傾寒面色一僵,爲了能給林翼一個正面的好形象只得憋屈地點了點頭,滿面冷意地說:“嗯,伯伯害羞。”
陶麥噗一聲,方傾寒的眼刀立刻掃了過來,她趕緊低頭,非常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笑聲,就連林啓輝都一臉笑意,氣的方傾寒全身的冷意更是強烈了些。
侍者很快上菜,幾人和睦地開始用餐。
吃到一半時,有一道糯軟的聲音忽地想起,叫着林翼,一桌子的人循着聲音看過去,就見祁蓮拉着個小女孩站在不遠處,看樣子也是來吃晚飯的。
陶麥眼裡閃過驚訝,她還沒來得及把今天遇見祁蓮的事告訴林啓輝呢,現在就又遇見了,祁蓮見到他們也十分意外,只得帶着祁悠過來跟他們打招呼。
祁悠一見到林翼,開心的不得了,邁開小短腿比她媽媽還快到跑到了他們桌邊,眨巴着黑葡萄似的眼睛看着林翼,“林翼,你在哪個班呀,我告訴老師就去你的那個班。”
林翼小臉酷酷地看着祁悠,又是一個喜歡黏着他的小女生,爸爸說要保護女生,可他一點兒也不喜歡他們。林翼臉色糾結地回過頭繼續吃自己的兒童餐。
“小石頭……”祁蓮走過來牽住女兒,臉上帶着一抹歉意,“不好意思,小石頭在國外待習慣了,說話做事都很直接。”
陶麥再次打量着小石頭,她已經換了一身衣服,可愛的蓬蓬裙,只紮了一個長辮子,額頭的髮梢用一個可愛的髮卡卡住了,清爽可愛。這麼直接的性子,其實像極了祁蓮吧。
祁悠眼巴巴等着林翼能跟她說一句話,可林翼都不理她,小臉上便有些委屈,帶着期望地看看媽媽,好似盼望着能得到幫助,但媽媽也只是溫柔地揉了揉她的發頂,祁悠立刻有種要哭的模樣。
“打擾了,我們到那邊去坐。”祁蓮不等祁悠再做什麼忙抱起她轉身走向位置,陶麥看着祁蓮抱着孩子形單影隻的背影,心中有點發酸,不禁瞪了一眼林翼,“你爲什麼不跟小石頭說話?不禮貌。”
林翼擡起頭,看看爸爸又看看伯伯,見他們都一臉的嚴肅和不贊同,當即撇嘴道:“我也很想對她禮貌啊,可我對她禮貌了她以後就會一直纏着我,這樣我會很煩,所以乾脆在一開始就不理她好了。”
林翼的一席話說的三個大人面面相覷,我不喜歡就不給對方一點機會,這種作風好像方傾墨啊,但他一個小孩子居然就有這種覺悟,會不會有點早熟?
“嗯,你的想法是正確,但態度要溫和,這麼直接地傷人也不對。”林啓輝溫聲說。
方傾寒挑了挑眉,“不喜歡就不喜歡,不喜歡還要理她做什麼,林翼,就按照你的意思來做。”
林翼看看爸爸,看看伯伯,埋頭吃飯。
陶麥瞪一眼方傾寒,誰叫他多嘴的?這麼自大冷酷,小心林翼長大了跟他一樣,方傾寒接收到陶麥的討伐,臉色一冷,一頓飯吃的氣氛高低起伏好不精彩。
“你們先吃,我去打個電話。”陶麥站起來走到一處僻靜處,去打了個電話很快又回來了,林啓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陶麥頓時有種被看穿的感覺,湊近他小聲交代:“我打電話給石頭了,叫他過來看看小石頭。”
要說祁蓮對石頭忘情打死她也不信,否則祁悠的小名怎麼會叫小石頭?更何況還獨自一人生下了石頭的孩子?
這裡是會員制,陶麥趕快吃飽到餐廳門口等石頭,不一會兒石頭便來了,看得出來來的很急,也不知是聽見祁蓮的消息激動的還是劇烈奔跑的,呼吸急促,臉色微紅,一見陶麥便迫不及待地問:“你見到她了?她在哪?”
陶麥想給石頭一個驚嚇,所以在電話裡只告訴他見到祁蓮了卻沒提起孩子一事,見石頭顯而易見的焦急,當即領着他往裡走,祁蓮帶着祁悠坐在中間的某個位置上,身邊的三兩張桌子是空的,一眼便能看見他們。
陶麥讓開身子,讓石頭可以更清楚地看見,而自己可以更清楚地看石頭震驚的臉色。石頭的視線直直落在祁蓮母女兩身上,祁悠喝了果汁,祁蓮抽了紙巾仔細地給女兒擦拭,又夾起一塊蛋糕放到祁悠面前,臉上帶着暖暖的笑意和年輕的慈愛。
長久的凝望終於讓祁蓮察覺到異樣,她驚訝地擡頭朝着這邊看了過來,當看到石頭時臉上的暖意一僵,但很快恢復正常,轉過頭繼續照顧女兒吃東西,竟當做沒看見石頭一樣。陶麥不由詫異,忙推了一把呆站着的石頭,“那是你女兒,小名小石頭,大名祁悠,還不快過去。”
石頭彷彿如夢初醒,他的身體隱約顫抖起來,擡起腳步走向祁蓮,每走一步心跳便激烈地跳得更快,滿餐廳的刀叉餐盤聲早已消失,此時此刻,他的耳中只有祁蓮的溫聲細語和小女孩的稚嫩之聲。
小石頭,這是他的女兒嗎?他當初那麼決絕地要求她打斷孩子,可她最終並沒有,看,眼前漂亮可愛的小女孩兒,就是當初的那個孩子。居然已經長這麼大了。
愧疚,不安,心疼……種種情緒頃刻間紛至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