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院子裡的吵鬧聲,朱老婆子從廚房裡走了出來,不問青紅皁白一慣的開口就是責任朱成敏:“成敏,你個死丫頭鬼哭狼嚎的叫喚什麼呢?一大早就跑去敗家了,回到家就開始鬧,是不是嫌家裡太清靜了?”
朱老婆子一叫罵,朱成敏畏縮的躲在了顧明蘭身後,這種出口就愛罵人的老女人,顧明蘭實在尊敬不起來。現在已經分開吃飯了,她也沒必要太顧她顏面了:“婆婆,不是成敏愛哭的,她長這麼大也沒去過鎮上,好不容易去了一回,她爹就給她買了一支絞絞糖才吃上兩口,可能是麥子心腸軟疼妹妹,一把就從成敏的嘴裡把糖搶過去給朵子了!”
朱老婆子聞言沒有覺得麥子過份,還雙眼一瞪:“你這個小氣鬼,不就一支絞絞糖麼?值得你這大哭小叫的?小妹妹纔多大?不說你表姐搶過來給她吃做對了,就是你也應該主動送給她吃纔像個當姐姐的!哭什麼哭?真是個沒教養的孩子!”
朱正清陰沉着臉擡眼看了一眼朱老婆子不客氣的說:“娘,敏兒才六歲,不是六十歲,什麼人情事故都懂!麥子總比敏兒大吧?要是她教養得好的話,會過來一言不發就搶?知道顧及親妹妹是好事,可是一言不發的搶表妹嘴裡的東西,就不一定是好事。好了,敏兒,下次趕集,爹爹去賣柴時,給你帶兩支回來,這支就給小妹妹吃算了!”
朱成傑拉着朱成敏悄悄的說:“妹妹,哥哥的也還沒有吃,一會兒我們去石子哥哥家玩,我帶過去,你吃一口我吃一口!”
等孩子跑了,車上的東西也搬得差不多了,朱正清正要進門,朱老婆子叫到:“你們晚上吃了飯過來坐會,你大妹有事找你們商量。”
朱梅珍回來有事?她能有什麼好事?雖然這朱梅珍要比朱梅香、朱梅花性子懦弱點,可是既然是朱家出品,她從來不抱有什麼希望。
吃過晚飯後朱梅玲又過來叫了他們,顧明蘭與朱正清沒有辦法只得過去了。還沒出門,朱梅玲提醒:“二哥,二嫂,這回大姐回來是有事的,你們小心些。”
有了四姑子的提醒,顧明蘭漲了個心眼:“謝謝四妹。”
朱梅玲朝她笑笑:“二嫂,你不要不喜歡我就好了。”
這老實的孩子,顧明蘭拉了拉她那粗糙的雙手說:“聽說鎬子油熬出來加上些東西能滋潤皮膚,等空下來我們去河邊撿些肥的回來,弄些來試試。”
“真的?”這時代潤膚的東西只有大戶人家的小姐才得起來,農村裡人,大多數什麼都不塗,條件好點的也會去藥店裡買些潤臉膏用。不管什麼時代,女人都愛臭美,所以朱梅玲一聽這話,那種高興是從內心發出。
顧明蘭輕聲笑着:“當然真的,我以前聽我大舅舅說過,南邊人到了冬天都用這東西熬出油,添加些蜂蜜什麼的,就可以當潤臉膏用。天睛了讓你二哥去林子裡掏鼓些蜂蜜來,我們也試着做做。”
“好,那到時我跟二嫂學學。”
眼見到了正廳,朱梅玲立即慢走兩步,低着頭與顧明蘭朱正清進了廳子。
一家人圍坐在飯桌上,見他們來了朱老婆子開口了:“老二,你們夫婦給你妹妹拿個主意,這大姑爺因爲你大妹妹連接生了三個女兒,所以很是不高興。她婆婆說了,你大妹妹只生女兒不會生兒子,這樣生下去要養不活了。你也知道,他們家只有三畝地,有五個孩子,除了大女兒出嫁外,家中還有四個。
現在珍兒的二弟妹生了一兒一女,三叔家的媳婦明年也要進門了。她婆婆怕你大妹再生還是生女兒,說要是這樣的話,那以後就得大夥餓肚子了。”
聽了半天也沒聽出個什麼意思,朱梅珍只會生女兒,讓孃家兄弟來拿個什麼主意?朱正清不解的問:“娘,您倒底要說什麼?這生兒子也好生女兒也罷,又不是大妹妹說想生就生的。再說了,要是怕家人都吃不飽,不生不就行了唄?”
朱正淼也不耐煩的說:“就是。大姐,這生兒生女之事,又不是我們做兄弟的能幫得了你的,姐夫和親家母到底要你做什麼你直接說好了。”
朱梅珍期期艾艾的開了口:“二哥、老四,老五,其實我也明白我婆婆的意思。她是說我們家人少地多,能不能把朵子和秋子送回來孃家幫着養養?這樣就算我再生是生個女兒也還不會沒飯吃?否則…”
朱梅珍話音一落,屋內衆看向她的眼光,感覺就是看怪物一樣。
朱正淼這急性子一聽就生氣了:“什麼?讓朱家幫着養李家人?這是什麼世道?這話親家母也說得出口?她李家養不起人,我們朱家人就有吃不完的糧食了?難道我們朱家人還少不成?這幾年要不是大夥省着點吃,哪能餐餐有個飽吃?你婆婆說要是朱家不幫着養外甥女,否則否則,大姐,否則他們想怎麼樣?”
被兄弟這一連串的問責,朱梅珍捂着臉哭了起來:“婆婆說,要是朱家不能幫着養秋子和朵子,就要找人賣了麥子和秋子,她們兩個有人買去當小丫頭!還說…”
“娘,不要賣了我,我會幫你做很多的事的。外公外婆,求求你們幫幫我娘,我不想被賣…”已經懂事的麥子,一聽說要被賣了,立即哭鬧起來。
朱梅珍哭得更厲害了:“我可憐的麥子,娘也不想啊。可是你奶奶那麼堅決,娘能有什麼辦法?只能看你舅舅們救不救你們姐妹了!”
這是什麼意思?當舅舅的不管,這兩個外甥女就死路一條了?他們是沒爹還是沒娘?
朱梅蘭母女的哭哭啼啼讓人心煩,這家才分一天呢,舒心的日子還沒開始過,這事就尋上頭了?朱正清沉着臉問:“大妹,你們母女倆能不能別哭了?他們還說了什麼?你要我們幫你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