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了一聲,陳林揚盯着夏天看了好久,然後道:“行啊,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你小子長本事了麼。”
嘴角微微一撇,夏天有些小得意,“你以爲呢,我這一年半是白熬的嗎,告訴你吧,我是在藤嶺山上閉關修行呢。”
“不錯,不錯。”陳林揚點着頭道:“一般而論,作爲縣委組織部長,方興國有權利選你加入縣委政社分設檢查指導組,但是,你要當上第一小組的副組長,必須經縣常委會表決通過,沒有程運來書記的點頭是絕對不可能,”
夏天好奇地問道:“那你說說,當時縣常委會上是怎麼討論我的?”
陳林揚說:“我不很清楚,只聽說很順利,方興國提了你的名字,程運來書記二話沒說就同意了,方興國又提名你當第一小組副組長,程運來書記又二話沒說就同意了。”
“老陳,這是什麼情況啊?其中有什麼蹊蹺吧?”夏天疑道。
夏天有些迷惑不解,要知道他夏天的大名,是被程運來書記在全縣幹部大會上點名批評過的,是有名的反面典型,現在程運來書記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這實在是太反常了。
“小夏,其實這無非是這麼三種情況。”陳林揚說話習慣羅列個一二三四,同時還會伸出幾根手指頭,以配合自己的語言表達,“第一,程運來和方興國私下裡已經聯合,這次是把你拎出來練手的,第二,程運來爲了拉攏方興國而公開向方興國示好,第三,程運來將計就計,借力打力,藉此機會把你拿出來遛遛,殺雞儆猴,以達到繼續打壓咱們這幫人的目的。”
夏天琢磨着陳林揚的分析,苦着臉道:“老陳,經你這麼一說,我的後背又開始發涼了。”
“總之,你必須跟着方興國,但也得學會獨立思考。”頓了頓,陳林揚笑問:“哎,你不會真的怕了吧?”
壞壞地笑了笑,夏天反問:“怕字怎麼寫?”
“好,夠膽。”陳林揚翹着大拇指晃了晃。
夏天又說了一句豪言壯語,“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
陳林揚笑道:“豪氣可嘉,但我還是要勸勸你,象以前當衆辱罵程運來這種事情,以後還是儘量不要再次發生爲好。”
“呵呵,這要看什麼情況了,忍無可忍的時候,我可不敢保證自己的拳頭和嘴巴。”
夏天這是嘴硬。
陳林揚勸道:“小夏,那個教訓你要接受,要不是當初你當衆辱罵了程運來,他也不至於死盯着你,讓你燒了一年半的冷竈。”
這話戳到了夏天的痛處。
當初,劉東風是在縣常委會上,與程運來發生激烈爭吵時突然倒下的,縣委爲了掩蓋此事,決定對外嚴密封鎖實情,而列入會議擔任記錄的夏天,偏偏不聽縣委的招呼,在縣機關食堂吃午飯時公開實情並辱罵了程運來。
結果是,縣委和臨時主持縣委日常工作的程運來,受到了地委的通報批評。
後來,程運來接替劉東風出任縣委書記,不用他親自出手,就被縣機關黨組那幫傢伙一個所謂的一致決定,乾脆利落的踢出了縣委大院。
公允地說,夏天這一年半的遭遇,他自己至少要負一半的責任,教訓不可謂不深刻。
夏天訕訕道:“老陳,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好不好?”
陳林揚微笑着說:“這一壺必須提,現在要提,將來也得提。”
夏天起身告辭,但嘴上還要假作認真,“大鎮長,給點臨別贈言吧。”
“去,又不是不能見面了,什麼臨別贈言啊。”
“忠告,提醒,指示,都行麼。”
“師傅領進門,修行在自己,我可沒什麼能教你的。”揮了揮手,陳林揚笑着說:“快滾吧,我要去開會了。”
夏天應了一聲,起身就走。
但走到門邊,他又突然折了回來,走近牆邊的文件櫃,打開來,伸手從裡面拿出了一個油紙袋。
油紙袋裝得滿滿的,裡面有四瓶白酒。
陳林揚立即叫了起來,“哎哎,這可是朋友送給我的啊。”
“沒收了,沒收了,我拿這酒討好黨校的老王頭去。”
“臭小子,你幾時變成強盜了。”
“老陳,你再胡說八道,我就把酒送到縣紀委去。”
夏天提着酒揚長而去。
縣黨校常務副校長王石喜歡喝酒,在藤嶺縣是出了名的,夏天打算討好討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