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這裡了?”
“我看着你上了謝強的車。”
“哦!聽說你十一結婚了,本想去恭喜你,又怕引起你家那位的不快。”
“行了,別逗我了。我找你有正事談。”左雅的眼睛終於離開了郭小洲,她看了謝強一眼,又看了看屋子裡的徐曼,清澈的眸子裡露出一絲諷意。
謝強在大學就認識左雅,左雅是他最不想見到的人。當初,左雅是大學校花,而且名花無主,作爲學弟,謝強大膽送花求愛,結果左雅根本無視他,並且採取比較極端的方法,把他每天送去的鮮花都扔到垃圾箱裡。
左雅不僅認識謝強,作爲金融界內的同行,作爲銀行客戶經理中的幾大翹楚級人物。她又怎麼不認識西海銀行大名鼎鼎的徐曼呢。甚至有好幾次,她們競爭同一個大客戶,徐曼不惜代價的操作手法令左雅輸了幾次。
她看到了徐曼的一身香豔服裝,就知道徐曼打的什麼主意。
“我沒有打擾你的好事吧?”左雅若有所指道。
郭小洲不客氣的說:“你的確打擾了我的好事。”
左雅的眸光微微一變,“半年沒見,你倒是沒怎麼變。”她的語言中微帶揶揄。
郭小洲針鋒相對,“你可是越來越漂亮了。特有哪啥氣質,人妻氣韻十足……”
左雅身穿一件藍色絲綢襯衣,胸前脹鼓鼓的凸起。一條深藍色的筆筒羣,緊緊的包裹着她大而翹挺的臀部。相比做姑娘時的她,的確煥發出人妻獨有的丰韻。
左雅深吸一口氣,即使是極力忍耐保持風度,她的語氣仍是帶着一絲嘲諷,“徐經理可是省金融系統內鼎鼎大名的大美女……也許我真的來錯了時間。”
“我說左雅同學,說這種酸話可是你的不對了,你必須要時刻提醒自己你是已婚婦女了。”
“你……”
謝強見兩人劍拔弩張,氣氛緊張,他立馬選擇閃人,“小洲,左師姐,你們慢慢聊,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郭小洲衝他喊道,“喂!謝強,你別走啊,我明天還要請你吃午餐……”
“不了,我真有事,算你欠我一頓,我下次再來吃大戶。”謝強是個八面玲瓏的人,他一直在門外聽郭小洲和徐曼的“牆角”,發現郭小洲完全“不是那麼回事”,送貨上門的美女不要,錢也不要。
他就知道這事情沒辦好,導致徐曼和郭小洲兩頭都不討好。這有違他的本意,兩頭討好的美事,結果變成兩頭不討好。
況且左雅突然殺出來。而且左雅還是郭小洲的前女友,加上左雅和徐曼又是天生的對頭
。他再待下去就真成二逼了。
郭小洲和左雅四目相對,誰也沒用先開口的意思。
這時,徐曼嗲聲嗲氣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喲!我說是那路神仙到來,外面的夜燈大亮,原來是左大美女光臨。”
郭小洲眉角微微抽搐,回頭一看,徐曼總算是披了件短風衣。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徐曼穿上短風衣,似乎把騷氣全阻隔在外,眉眼顯得端莊起來。
“徐經理猜錯了,我不是神仙,我是鍾馗。”左雅曬道。
這句話把徐曼氣的不輕,鍾馗是幹什麼的,專門捉鬼的。左雅的言外之意很明白,把她當鬼來捉。而且活捉到了——她剛纔那身性感透明的衣服被左雅看到。
郭小洲微微一笑,聳肩道:“要不你們倆好好聊聊……”
他的話音未落,兩女幾乎異口同聲道:“和她沒什麼聊……”
左雅瞪了他一眼,語重心長道:“雖然我們關係不比以前,但我還是你的師姐,我有必要提醒你,和某些人糾纏過深就是走向深淵的開始。”
徐曼今天出師不利,本就一肚子火氣,左雅還不斷拿話刺激她,她怒斥道:“你裝聖人你有道德,那是因爲你身處的環境不一樣,左雅,你若換成我的環境,你還能和我站在同一高度說話?”
郭小洲火上澆油道:“徐經理說得在理。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每個人身處的環境和所受的教育薰陶不同。我對徐經理的話深有同感。”
徐曼臉露喜色,她本來以爲這個單子徹底完蛋,錢人家不要,身子他也不要,她還能拿出什麼?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左雅低聲哼道。
“我的車是我自己一分一分掙來的,不像某人有個好媽。 我高二的成績全校前十,我家若有條件,我現在至少是211的畢業生……”徐曼似乎進入了狀態,語氣越說越悽慘,“我珍惜我的每一個單子,因爲我沒得選擇,我要承擔父母兄妹,我有莫大的壓力,不像某些人,單子做不做的成無所謂,站着說話不腰疼……”
郭小洲心中微微被觸動,如果這個女人不是在忽悠人,那麼誰也無法指責她的所作所爲。一個願意爲家人親人犧牲自己的女人,至少在某一方面,值得尊敬!
左雅的臉色微變,張口想說什麼話,卻沒說出來,她默默轉身。當年她和郭小洲的分歧,就源於他們的身處的環境不同而產生不同的理解方式。
郭小洲看着左雅的背影,眼神露出莫名複雜的神色,或憂傷,或享受,或掙扎……
“快去追吧。左經理很難對一個單子或者男客戶如此積極投入,也許你能打破她在業內道德標兵的名頭,俘獲美人心……”這話帶點兒調侃,嘲笑,自暴自棄
。
郭小洲側目看着徐曼,也不解釋什麼,“徐經理有時間,請明天上午去我辦公室一趟。”
徐曼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她狐疑道:“你不是拒絕我了嗎?”
郭小洲笑了笑,“我拒絕的是潛規則,不拒絕正常的業務往來。”
“啊……”徐曼伸手捂住嘴巴,擔心自己大聲呼喊什麼。
“明天見!”郭小洲說着邁步向外走去。大步趕出門外,果然看到火山岩的奧迪車停靠在路邊,他放緩步履,走過去敲了敲車窗。
車窗徐徐降落,只見左雅正喘着氣,憤怒的盯着他。
郭小洲強硬的彎起嘴角:“你還是開不起玩笑,我以爲你現在應該比以前成熟……”
“成熟不是墮落!”她立刻反擊道。
郭小洲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她,那雙眼眸依然清澈,只是,她曾經熟悉的燦爛笑臉再也看不到了。
“你不去陪那個女人?”
郭小洲聳聳肩,咧嘴一笑,“我得出來哄你呀!”
“我不需要你哄。”
“嗯!那我不哄。”郭小洲掏出香菸,點燃一支,靠在車身上吐了口眼圈,“談工作吧,你們行可以給出多少貸款,我要求業內最低利息。”
看着他吐出的一口口並不規則的菸圈,她愣了半晌,想起他在大學裡第一次當着她的面抽菸的情景。
那時他說,他沒煙癮,抽的是男人的風度。
兩人一起研究探討如何能吐出又大又圓的菸圈。甚至她也點燃香菸學着吐圈圈,爲此把她嗆得夠嗆。
左雅收回眸子,一邊打開副駕駛的車門一邊打開車內燈,“我有份完整的計劃書,你進來看。”
郭小洲哦了一聲,扔掉香菸,就地踩滅,上車。
坐下後,接過她從包包裡拿出的文件,低頭翻看。
好半晌,他才合攏文件,“銀團貸款?我聽說過這個名詞。”
左雅解釋道:“我瞭解過陳開集團的未來投資主業,所需要的資金支持,任何一個單一的銀行都不可能單獨完成。如果徐曼說她的西海銀行可以,那一定是在忽悠你。銀團貸款是由一家銀行牽頭,聯合幾家有意向的銀行,分別與貸款企業簽訂貸款協議,採取抱團合作的方式分攤風險。而且還能避免銀行間的惡性競爭。”
郭小洲搖頭,“我和徐曼還沒深入到談具體額度。”
“不要說西海銀行,就是省裡的幾家大行,今年年底基本沒款可放,額度在上半年已經消耗殆盡。要放貸,也要等明年的計劃
。”
郭小洲問,“既然沒錢可貸,你們各大銀行拼命套近乎是什麼意思?”
“也不是沒錢可貸,是不可能滿足陳開的資金需求量。但是可以先把企業的現金先套進銀行,年底了,哪家銀行都不好過,都有任務指標要完成。你現在開什麼口,都會有人答應你,但是,到時候能不能兌現則是另外一回事。”左雅再次重申,“任何一家都不可能。明年各行的放款總額度也許會少量的增加,但明年的放款計劃現在已經開始排隊,新客戶固然需要拉攏,但老客戶也需要安撫。”
“明白了。你是來幫我的。”郭小洲曾經試着讓自己對她產生怨恨,可無論如何,他也做不到。而現在,他終於弄明白,她爲什麼星夜奔赴陳塔。是擔心他被某一銀行給套死了。陳開現在有“單身”的優勢,可謂“黃花閨女”,可以對銀行提條件,如果陳開“許配”了人家,再去融資就得看人家臉色。
“我是圓滿自己的心願,一直想來陳塔一趟。而且我們行長對我下達了死命令……所以,你不必感激我。”左雅依然那麼高傲的仰着頭,晚風把她的長髮緩緩吹起,像一首優美飄動的旋律。
“行,你的銀團貸款計劃書我先拿回去研究研究,具體的額度要董事會正式召開後才能初步確定。”
“估計的額度量是?”
郭小洲伸出五根手指,“明年一年至少這個數。”
“五億?”
“五十個億,這還是我保守估計。如果超出了這個數字,我們會考慮從其它的渠道融資。”
“有些困難……”左雅微微皺眉,“如果有七八家銀行一起參與,分季度撥款的話,也許能勉強完成。”
郭小洲攤手道:“這是你們銀行需要操心的事情。”
“沒良心的……”左雅撅嘴,條件反射似的舉起粉拳,卻僵在半空,她忽然醒悟,她和他已經不是以前了……
郭小洲也不點破,把腦袋扭到一邊,等她平復心境。
她好半晌才說出一句話,“我結婚了……”
“我知道。”
“你怎麼不問問我過得好不好?電影裡有許多這樣的情節,男主追着女主問,他對你好嗎之類的。”
“生活不是電影。再說,你過得好不好,他對你好不好,都已經與我無關。這是你們雙方需要調節的內容。”郭小洲說着,回頭看着她,“我其實不希望和你成爲朋友,但命運女神太強大了,我暫時無法反抗她。”
“我也不希望……”左雅忽然笑了出來,“但我們現在好像真成了朋友。”
“我什麼時候答應的?”
“既然不是朋友,那你下車
。哼!哼!我還打算把你送回鎮上的……”
“噯!這裡距離鎮上有十幾裡地,你把我扔下我怎麼回去……”
“都不是朋友,我有送你的義務嗎?我犯得着嗎?”左雅眼露狡黠目光,拖長聲調道:“你不回鎮上,這個農莊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