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生也都和白蓮教的兄弟們說了,讓他們聽從劉三哥的調遣。”劉文靜開口道。
項義點頭道:“沒錯,我等願意聽從劉兄弟的調遣,如今我教一千餘人全都混入災民之中。”
劉三刀道:“我們的人終究是人生地不熟,工作開展起來起初並不是很順利,白蓮教的兄弟加入之後,纔算真正把災民們調動起來。”
這邊說着,就聽寺廟外傳來一聲高喊:“打倒狗皇帝,讓太子登基!”
大殿衆人聽了直皺眉,昨天的口號還是“打進長安城,推翻狗皇帝”,怎麼一覺醒來口號升級了。
劉三刀心中一緊,快步走出大殿。
沒多會,劉三刀又走了進來,鬆了一口氣,道:“是連夜趕來領糧的百姓,也不知誰給他們說,要想領糧食,必須得喊造反的口號,我已經派人通知下去,這種話不準再說。”
劉文靜點頭道:“人越來越多,這個時候一定要盯緊了,千萬不能讓人從中搗亂。到時候事態脫離我們的掌控,爲時晚矣。”
劉三刀道:“軍師放心,這些我都千叮嚀萬囑咐過了。”
項義跟着道:“沒錯,劉兄弟着重說過,教師先生請放心,旁的不說,我手下這些兄弟在這上面還是有把握的。”
畢竟是專門蠱惑人心造反出身,項義對自己手下這幫人的職業素養頗有信心。
樑俊道:“看來長安城附近的百姓日子也不好過啊,一石糧食就能讓他們敢將這種砍頭的話正大光明的喊出來,哎。”
說着無可奈何的嘆了一口氣,連天子腳下的百姓都到了這種地步,炎朝其他道上的百姓過着什麼樣的生活,可想而知。
鐵牛高聲道:“人餓急了,什麼事幹不出來?都快餓死了,誰還在乎這些事。說兩句話就能有一石糧食,天下哪裡有這樣的好事,要是前兩年殷大哥去雍州也這樣放糧,雍州的官都得跟着造反。”
一直不說話的柳永也跟着感慨,道:“關中並無荒年,百姓便已如此,若是有了荒年,只怕長安城外處處烽煙啊。”
文淵道:“我原以爲長安城乃是天子腳下,應是四海昇平之景。可這些日子所見所聞,卻非如此。”
他說到這,痛心疾首道:“城內官員醉生夢死,城外百姓賣兒賣女,一城之隔,如隔天地。哎!”
大殿中人大多都在底層摸爬滾打多年,對此深有體會,見文淵如此神態,也都跟着搖頭不語。
樑俊道:“世事如此,三弟也無須感概。若非如此,我也不會想出逼良爲賊的法子。”
文淵趕忙道:“二哥,我並沒有埋怨你的意思,只是見到百姓受苦卻無計可施,心中痛恨自己無能而已。”
樑俊站起身來,走到他身邊,拍了拍文淵的肩膀,安慰道:“三弟,這不是你的錯。王保,咱們回長安,是來做什麼的?”
王保一聽樑俊問他,渾身一激靈,趕緊道:“太子回長安,一不爲當皇帝,二不爲享榮華富貴,專門是來解放百姓,要讓百姓們過上好日子!”
文淵聽了這話,呆愣住,一時沒有明白這話什麼意思。
樑俊微微一笑,也不多解釋,收回搭在文淵肩膀上的手,看着衆人道:“大道理咱們之前講過很多遍,我在此也就不多說了。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要讓更多的百姓加入造反的隊伍,同時還要保證所有的反民全都在咱們的掌握之中。既不能讓長安城感受到威脅,派兵圍剿。又不能讓百姓散了心,這其中把握,還需軍師和三哥還有項青陽使多多費心。“
劉文靜和劉三刀連連點頭,項義高聲道:“龍頭大當家放心,若說昨晚咱們還不知道要幹什麼,兄弟們做事還有些把握不住分寸。但現在知道大當家的心思,那就再沒有什麼顧忌,莫說是讓災民造反,就算真帶着他們打進長安城,也是一句話的事。”
樑俊聽了這話,心中暗道自己花那麼多心思收服劉文靜果然沒有錯,關鍵時候居然給自己送來一個這麼大驚喜。
若是沒有白蓮教這些人,想要把災民弄到雍州,只怕自己還要付出更高的代價。
“這第二件事就交給三位,只要你們這邊能夠把握住,接下來我要做的事就好辦的多了。”
樑俊喝了一口茶,王保道:“殷大哥,這第三件事是什麼,你就趕緊一塊說了吧。”
“這第三件事,如果小生猜的沒錯,就應該是如何把災民在最短的時間內遷到雍州。”劉文靜不等樑俊開口沉聲道。
自己畢竟是太親封的東宮軍師祭茶,若是什麼事都讓樑俊說了,還要自己這個軍師幹嘛。
樑俊見劉文靜主動開口,明白他的心思,這是好兆頭啊,劉文靜已經慢慢開始真正的把自己放在了軍師的位置上。
全心全意的爲自己出謀劃策。
“軍師說的沒錯,前兩件事都不難,這第三件事纔是最難辦的,如何將這些災民完好無損的遷到雍州,是件工程量很大活。一個不小心就容易前功盡棄。”
劉三刀道:“如何遷過去是難事,遷過去之後該如何安置,又是件難辦的事。”
他畢竟是太子黨的大管家,說到這種接地氣的事,劉三刀最有發言權。
畢竟按照現在太子黨中的配置,樑俊負責戰略規劃,劉文靜負責詳細的戰術,自己則負責將劉文靜的戰術落地。
如果前期戰略規劃沒定好,自己後期的工作基本上沒有辦法開展的。
“昨日我已經飛鴿傳書通知李大當家和結義大哥魏都,讓他們派三萬士卒前來長安,爲的就是將這些災民接走。從他們收到信到三萬人馬開拔,日夜兼程,少則五日多則七日,就能到長安城下。咱們必須在七日之內,將遷徙災民的事全部解決。”
樑俊說完,衆人才明白昨天樑俊放的那幾只鴿子是幹嘛的了。
原來太子爺早就想好了整件事的對策。
劉文靜道:“三萬兵馬只怕剛一出雍州朝廷就會得知,如何讓朝廷同意三萬兵馬靠近長安城,還需要謹慎行事。”
未得調令,邊境軍隊擅自入京視同謀反。
拱衛長安城的軍隊約有十三萬,常年處於備戰狀態,武器裝備、士卒素質全都是炎朝軍隊頂尖存在。
而樑俊調來的這三萬軍隊必定是騎兵,這些騎兵不是爲了打仗而來,絕不會身披甲冑,手持利刃,輜重甚至都不回攜帶。
雍州雖能湊出三萬匹馬,但卻湊不出三萬騎兵,這些人肯定有不少臨時借調而來的其他兵種。
因此這三萬兵馬幾乎沒有什麼戰鬥力。
若是朝廷中有人算計樑俊,只需在長安城外埋伏几千精兵,就能將這三萬士卒一舉殲滅。
如果樑俊不在五日內得到兵馬入長安的許可,到時候人家殺了你的人,不僅不是犯錯,還是有功之臣。
“東人西調”計劃說起來簡單,實施起來簡直就是在鋼絲上跳舞,一個環節出錯,全盤皆輸。
饒是劉文靜這種喜歡兵行險招的人,心裡也不由的捏把汗。
樑俊道:“此事我來解決,你們不用擔心。”他轉頭看向項義,道:“項青陽使。”
項義恭聲道:“大當家...”
“一旦災民開始遷移,你和手下的兄弟須得跟着一同去雍州。”
項義毫不遲疑,道:“這是自然,聽從大當家安排。”
“到了雍州之後,我需要你做一件事。”
項義一愣,趕緊道:“龍頭大當家儘管吩咐。”
“到了雍州後,你要在第一時間在遷過去的這些災民基礎上,重建白蓮教!”
“啊!”項義萬萬沒想到樑俊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這,這,大當家這...”
其他人也都不明所以,不知道樑俊爲什麼突然說這話。
災民遷到雍州之後,不應該打亂了劃到各州縣,然後分土地免三年稅麼?幹嘛要讓項義重建白蓮教。
白蓮教這會子是自己的盟友,可到了雍州,誰知道他們會鬧什麼幺蛾子?
劉文靜拿起扇子來,輕輕搖動,看着樑俊想起來長安的路上自己和樑俊聊的一件事來。
樑俊看着項義道:“怎麼?你不願意麼?”
項義呆呆愣愣不知道如何是好,一旁的王虎滿臉興奮,連連點頭,道:“願意願意,龍頭大當家當真是俺們的大恩人!”
王虎直性子,只知道白蓮教重建對他來說那是夢寐以求的事,可在項義心裡卻不這樣認爲。
白蓮教這種組織就是專門爲造反而生的,而雍州剛剛也說了,要穩定的環境,白蓮教在雍州重建,就算自己絕無背叛樑俊的心思。
可人多事雜,不管怎麼說,新生的白蓮教必定是不穩定的因素,樑俊爲何還要支持自己幹這事?
“不知龍頭大當家可否告知小老兒,爲何要重建白蓮教?”項義一臉謹慎而又疑惑的問道。
樑俊看着他,緩緩的道:“我要讓你重建白蓮教,三年之內,吞併雍州張角的太平道。然後再打散白蓮教,併入洪門之中,到時候,洪門裡有你一堂主之位。”
劉文靜羽扇輕搖,看着目瞪口呆的項義,想到了自己之前給樑俊的建議:“張角虎狼也,如今自斷獠牙,磨平利爪,收起害人之心,以貓犬之態侍人,但曾爲虎狼者,當以虎狼待之。”
沒想到不到幾天的功夫,樑俊就想到解決張角的辦法。
不僅想到了解決太平道的辦法,也順便想到了解決白蓮教的法子。
能跟着這樣的主公,不枉我劉文靜丘山苦讀八年逐鹿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