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遇到了染了瘟疫的重病患者,當時我身上也沒帶什麼藥材,沒辦法給他治病,可又看着他可憐,所以就將那點兒汁液餵給了他,心裡只想着就算不能治病,也至少能讓他喝點水,潤潤喉嚨。”
“那之,之後呢?”黎瑞突然有種說不出的緊張來。
他知道白雪的個性,如果不是真的有什麼重要的事,她是不會和自己說這種事的。
白雪見黎瑞那一臉興奮和激動,就是不見懷疑,她的心裡這才鬆了口氣,繼續起了她的“故事”編造。
“我給那人喝了那東西之後,就去找吃的了,等再回來時,那人卻醒了過來,而且精神看起來特別好,如果不是還是那張臉和那身裝扮,我都沒準會以爲對方不是我之前遇到的那個人了。”
“你是說,你說的那種液體,能,能治病?”
“我是這麼猜測的。”白雪抿了抿脣,接着卻嘆了口氣,非常可惜的說道:“本來我還想找那人問問他到底是咋回事的,可突然就遇上了野豬羣,我一個人顧不上他,就分開跑了,沒想到最後他卻被野豬給……”
又是一聲長長的嘆息,後面的話不用說,意思也非常的清楚了。
“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黎昕雖然很可惜好起來的人又葬身野豬之腹,可他更關心白雪的情況。
白雪搖搖頭,“我沒事,我跑得快,所以沒受傷。”
如果不是黎昕是自己的好友,自己心中不忍她病痛纏身,餵了她玉露,如果不是黎昕的爹黎瑞是個郎中,而且醫術並不是那些赤腳郎中那麼隨便,白雪是真的不想編造出這樣的謊言來欺騙黎瑞。
沒辦法,黎昕喝了混有玉露的湯藥了,效果肯定會非常明顯,到時候黎瑞肯定會研究藥渣之類的,難保會不會發現其中問題。
與其到時候胡亂猜測,反倒不如自己先做好鋪墊。
“沒事就好,以後不要隨便去深山了。”黎瑞鬆了口氣,又問道:“所以,你之前把你接到的那種液體,給昕兒喝了,是嗎?”
在聽到這問題時,白雪的心裡是緊張的。
畢竟,連招呼都沒打就給人家姑娘喝了莫名的東西,作爲一個父親,黎瑞會生氣那是非常正常的事。
不過黎瑞看起來倒並不像是生氣,就連語氣中都沒有半點怒氣。
白雪雖然有些意外,但還是乖乖的點點頭,主動承認了錯誤,“黎先生,我知道我這麼做很唐突,但,但是……”
猶豫了下,白雪終於還是決定把黎昕吐血的事告訴給黎瑞。
雖然黎瑞是黎昕的父親,知道了難免會心痛,可他更是一名郎中,有效的知道病人的真實情況,對於病人的病情來說,本身也是件非常重要的事。
剛剛在猜測白雪隨便喂自己姑娘喝東西都不曾有什麼情緒波動的黎瑞,在聽到了白雪說的吐血的話後,竟然臉色猛地一白,急急問道:“你,你確定真的是昕兒吐的?”
“確定。”白雪點點頭,很認真的說道:“原本我將那帕子收着了,可牛大哥擔心我染病,所以就讓我扔進爐子裡燒掉,說是這話是你說的。”
白雪絕對相信這話是黎瑞叮囑給牛清波的,所以纔會特別加上了最後一句,爲的就是避免給牛清波帶來麻煩。
果然,在聽到牛清波讓白雪將帕子燒掉的話後,黎瑞當真是生了牛清波的氣的,可在聽到最後一句時,他這氣卻怎麼也表現不出來了。
但凡是病人用過的東西都要儘快燒燬,這話還真是他說的,人家牛清波會這麼叮囑白雪也不算是做錯什麼。
“是,是啊,病人用過的東西,儘快燒燬,這話是我說的,是我說的。”黎瑞說着,長長的嘆了口氣,就好像瞬間沒了很多精氣神一般。
白雪不忍心看到黎瑞如此頹廢的模樣,所以便又從懷裡掏出了裝有玉露的瓶子,遞給了黎瑞,“黎先生,這瓶子裡就是我找到的那種液體,數量不多,不過,我想如果我在山裡救的那人喝了都有效,那麼對昕兒應該也是有用的。只是我之前擔心一下子給昕兒喝了太多,怕出現過猶不及的可能,這纔打碎了昕兒的藥碗。”
作爲郎中,又是教書先生,黎瑞當然明白過猶不及的意思,但還是接過了白雪遞過來的瓶子,“你放心,我會很小心用量的。”
見黎瑞明白自己的意思了,白雪也就鬆了口氣,只是還不忘叮囑道:“黎先生,我建議先按照一比十的比例,加水兌了這些液體,然後再一次加一點兒到湯藥裡熬煮。先試試效果,如果兩三天的時間內有效果,那麼就繼續加,如果沒效果,也別耽誤了昕兒的病情。”
“我明白。”黎瑞點點頭,終於重新打起精神來,“行了,這會兒時候也不早了,我也不多留你了,趕緊回去吧!晚上露水重,沒事別往外跑,萬一着涼了,反倒是麻煩事。”
雲霜知道黎瑞是爲自己好,也就不多待,起身告退。
這次終於回到了家裡的雲霜卻並沒有鬆口氣,反倒把白雨叫到了自己的屋裡。
“小雨,姐姐有個問題想問你。”
白雨一見白雪竟然只叫了他一個人過來,不由得有些緊張,但還是說道:“姐姐,你想問啥,只管問吧!小雨知道的,肯定不會瞞着姐姐。”
看到白雨如此乖巧懂事的模樣,白雪心裡也有欣慰,便將自己回來的路上想的問題問了出來,“姐姐想問你,如果是爺爺,就是白家老宅的那位老頭子,他要是生病了,需要姐姐去救他,你願意讓姐姐去救嗎?”
白花瓣說的白勇老爺子病倒了,如果按照白雪的態度,那肯定是不會去管的。
白勇這位老爺子雖說平日裡的存在感極低,可對白雪而言,他和白家老宅的其他人相比,也就是最多沒有主動傷害過自己而已。
但白雪又不得不承認,白勇雖然存在感低,平日裡也沒什麼話語權,可私下對白雨的照顧卻是真的。
甭管是偷給個雞蛋還是糖塊,還是最後他們姐弟倆被趕出白家老宅時給的那些銅錢,儘管都是衝着白雨纔給的,但他終究還是疼愛過白雨的。
所以白雪纔會選擇將幫與不幫的選擇權交給白雨。
如果白雨說幫,白雪就會出手,但如果白雨說不幫,白雪也不會覺得白雨是個不知感恩的孩子。
畢竟,在白家老宅的那些年,即便是瘦瘦小小的白雨,也從沒真正的享福過。
白雨一臉意外,也不知道是沒想到白雪居然會問自己這種問題,還是被白勇生病的事嚇到了,好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白雪也不着急催他,只是拉着他坐在炕上,一副就等着白雨給出答案的架勢。
好一會兒,白雨這才低下頭,尋思了片刻,說道:“姐姐,如果咱們能幫的話,就,就幫一下吧!其實爺爺以前對我也挺好的,有好幾次都偷偷給我糖塊吃。”
“嗯,好。”白雪並不意外白雨會做出這樣的選擇,擡手摸了摸這小傢伙的頭髮,柔聲說道:“雨兒說幫,姐姐就幫。不過雨兒,你要記住,我們幫可以,也要分事情。如果以後他們再蹬鼻子上臉的找姐姐的麻煩,姐姐可不會再記着當年的好,你能明白姐姐的意思嗎?”
幫可以,但是,要有個度。
白雨這次倒是沒猶豫,很快的點點頭,非常認真的應道:“姐姐,我明白的!你放心,咱們就只幫這一次,至於以後……”
頓了下,白雨繼續說道:“以後就再說以後的!”
“你這臭小子,還學會和你姐藏心眼兒了。”白雪笑着捏了捏白雨的鼻尖,“行了,這件事姐姐知道了,你去找小康他們玩吧!”
放走了白雨,白雪坐在炕邊想了想,這才起身去了冰庫。
這兩天,冰庫已經交給了白佔才和白佔齊管着。
有人來拿冰了,他們就負責拿冰,若是沒人來,又沒事的時候,就打清水進去,利用冰庫的低溫繼續凍冰。
這樣一來,也就不用擔心座山吃空了。
說起來取冰之類的安排,還是馮青金讓馮俊成過來傳的話,所以馮俊成沒事的時候也會過來幫忙。
三個人忙活着,白佔才和白佔齊也不至於累着,適當的運動,反倒對他們的身子骨有好處。
當白雪來到冰庫時,這三個人正在冰庫裡分冰。
分冰,就是將大塊的冰用鋸子割成差不多的塊頭,這樣一來,有人來取冰,也不會因爲太大或者太小鬧騰起來。
一見白雪披着斗篷下來了,這三個人趕忙放下了手裡的活,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一張嘴,鼻子和嘴裡就會散出白氣來。
“丫頭,你咋下來了?”白佔才最先問道。
“下來拿幾塊冰。”白雪看了看他們割好的那些冰,叮囑道:“別在這裡面待太長時間,出去後記得喝薑糖水,彆着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