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白家老宅還是窩在這樣的小村子裡,可白佔安卻是個實打實的秀才,那是鎮上的教書先生,怎麼都不是這些個土包子能比擬的。
如今白雪和白雨都離開了白家,按說她的好日子也該到了,而她心心念唸的好日子,也確實是到了那麼一陣子。
可這會兒,卻被白雪的一番話擊得粉碎。
“白雪,你個不要臉的小賤蹄子!你,你說誰呢?我是你娘!我是你爹明媒正娶回來的夫人!你,你要是再敢胡說八道,小心老孃我撕了你的嘴!”劉氏急了,上前就要撲向白雪,身後卻被人猛的拽住了袖子。
回頭一看,拽住自己的竟然是自己的閨女白雲,一時間不由得氣不打一處來,回手就要打白雲,卻聽白雲說道:“娘,房子。”
劉氏的手就這麼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中,好半天都沒再落下。
幾個呼吸過後,劉氏方纔收回自己的手,而此時的她情緒上似乎也穩定了許多。
白雪挑挑眉,別以爲她沒聽到白雲的話,她倒是想要看看,劉氏帶着這幾個小的來自己這裡,到底是要興出什麼風浪來。
“哼,白雪,你一個小丫頭片子,老孃我不跟你一般見識。”說着,劉氏一把將白騰飛推到前面,“飛兒,你姐給你蓋的新房子,你還不進去看看是啥樣的?聽說裡面有好幾間屋子呢,你看看你喜歡哪間。”
白騰飛一見白雪,就開始不停的做鬼臉,吐口水,這會兒聽劉氏說那是他姐姐,白騰飛立刻嚷道:“她纔不是我姐姐!她是個不要臉的賤蹄子!”
雖然早就知道這個白騰飛對於這個同父異母的姐姐並不親近,也知道經常罵她,可當真的聽見的時候,白雪的臉色還是忍不住黑了下來。
而劉氏卻一點都不覺得有哪裡不對,反倒笑着說道:“飛兒說得對,她就是個賤蹄子,可那房子卻是你的啊!飛兒,你難道不想住新房子?”
“想啊!”白騰飛一聽房子兩個字,當即緊着鼻子說道:“我不要和爺爺奶奶一起住,臭烘烘的,我要住新房子!”
說着,劉氏就推着白騰飛朝着大門口走過來。
而白騰飛見白雪堵着門口,很是不高興,指着白雪,吐了口口水,罵道:“小賤蹄子,你趕緊給我滾開,這是我的宅子!”
“好不不要臉的小子!”白雪冷哼一聲,擡起手,朝着白騰飛的臉就抽了過去。
這一巴掌倒是沒使什麼力氣,不過聲音聽着卻響。
“啪”的一聲,白騰飛哇的一下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劉氏也是被嚇了一跳,回過身來,忙上前抱住白騰飛,心啊肝啊的哄了半天,這纔對着白雪罵道:“白雪,你給黑了良心的醃漬貨,這是你親弟弟,是老白家的長孫,你,你居然敢下手打他!我今天要是不撕了你,我就不是你娘!”
說着,劉氏把白騰飛交給白雲拉着,自己則是擼着袖子朝着白雪氣勢洶洶的衝了過去。
白雪纔不怕劉氏,別說自己現在已經不是以前的弱雞,就是這段時間來和郭平一起鍛鍊的結果,也讓她有信心搞定劉氏這個外強中乾的婦人。
眼瞧着劉氏就要到跟前出手了,白雪正要擡腳賞她,卻陡然聽見遠處傳來一聲大喝。
“住手!都給我住手!”
劉氏舉手打人的動作只是稍稍一頓,卻沒有徹底停住。
白雪倒是因爲聽見了有人喊,一時分神,等察覺到危險的時候,想要躲開,卻已經來不及完全躲開了。
就這樣,白雪的臉頰上多了一個巴掌印,火辣辣的生疼。
“小賤人,讓你猖狂!你爹這次回來了,我看你還能咋蹦躂!”打了白雪一個嘴巴,劉氏心情大好,拍拍手,轉身朝着聲音的來源,扭着她的肥腰迎了上去,同時還不忘裝嗲的招呼道:“安哥哥,你回來了啊!”
白佔安不是沒看到劉氏打了白雪,不過他卻什麼都沒說,也沒應劉氏,反倒直接走到白雪面前,居高臨下,冷冷的看着對方,問道:“你又怎麼惹你娘生氣了?”
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這副身體的親爹。
看到那張既陌生又熟悉的面孔,白雪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是直接喊一聲爹,還是說,打個招呼,說一句“哈嘍啊,原主她爹,早有耳聞,今日終得一見啊!”
最終,白雪還是什麼都沒說,因爲剛一張嘴,一股涼氣進嘴裡,當即疼得她嘶嘶得倒吸涼氣。
“安哥哥,這丫頭打了飛兒,又對我不敬,所以人家纔會氣急了打了她一個嘴巴。不過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用力,都是這丫頭裝出來的。”劉氏站在白佔安身邊,一臉得意的看着白雪。
而白雪也不看她,只是擡起頭,直勾勾的盯着白佔安,似乎在等白佔安給自己一個說法。
雖然明知道這個爹不會管這些事,即便是管了,也只能是拉偏架,可白雪的心裡就是不自主的有這樣的想法。
白雪不知道這是不是原主殘留下的意願,一直都對這個親身的爹,有莫名的期盼。
“雪兒,給你娘道歉!還有,你是姐姐,做爲大的,怎麼能打弟弟?飛兒才五歲,你該多讓着他纔是。”
果然!
白佔安一張嘴,白雪就知道這次又是拉偏架,心裡止不住的失望,同時也在心裡暗暗對深處的某種期盼說道:“你還是死心吧!像這種渣男爹,如果想要對你好的話,也不會等到現在纔會好。以前既然他就沒關心過你,那麼現在,自然也不會改觀。”
不知道是不是這番話起了作用,白雪還真的覺得自己心裡的那點期盼弱了許多。
只是,傷心的感覺還是止不住的往外涌,加上臉上的疼,白雪的眼淚唰的一下就落了下來。
“爹,你不過是纔剛回來,你知道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這個女人,無論是明媒正娶,還是說別的什麼路子進的白家,她最多都不過是你的一個續妻。而我娘,纔是你的正妻。哪怕是她如今已經不在了,可只要我不願意,我就可以不稱這個女人爲娘。爹,你讀書這麼多年,難道這樣的道理還不懂嗎?”
白佔安從來都沒被白雪這樣質問過,自然也沒經歷過這樣的態度,一時間不由得愣住了。
只是回過神後的白佔安卻是一臉怒氣,揚起手來也要打白雪。
白雪卻不畏懼,反倒冷冷一笑,說道:“白家老宅的白老大,如今我白雪雖然也姓白,卻早已不是你們白家老宅族譜裡的人。如果你這一巴掌敢落下來,那就是故意傷人。就算你是個秀才,可只要犯了罪,也是要吃牢飯的。我想,你總不會是想通過這麼一個巴掌,而斷送了自己教書先生的活計吧!”
一番話下來,白佔安的手還真是生生的停在了距離白雪臉頰不足一拳的位置。
白雪被賣的事,他不是不知道,相反的,他還是默認的。
只是現在被當面說清這件事,白佔安覺得自己的這張老臉,還真是放不下。
“安哥哥,你看着丫頭啊,牙尖嘴利的,你不在家的日子,可見人家受了多少委屈。”劉氏倒是會抓空,得了這麼個機會,立刻哭訴自己的委屈。
白佔安也不看劉氏一眼,只是直勾勾的盯着白雪,而白雪也絲毫不懼的回瞪着對方。
氣氛好像就這樣僵持住了似的,直到不遠處傳來白佔才的聲音。
“大哥,你咋過來這裡了?”白佔纔有些氣喘的迎上來,一見白雪的臉頰紅了一片,立刻驚呼道:“大哥,你居然打了這丫頭?”
“我……”白佔安剛想解釋,卻聽白雪冷冷說道:“打我的是賤人。”
說着,白雪的視線瞟了一眼劉氏,意思顯而易見。
“小賤人,你說誰是賤人呢?”
面對劉氏的質問,白雪只是冷冷一笑,卻不應答。
白佔纔看白佔安才收回手,心裡也明白了幾分,忙打起圓場來,說道:“好了大哥,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咱們哥們一定得好好的喝上幾杯才行。”
說着,白佔才拉着白佔安的袖子就要往回走,可劉氏卻不依不饒的說道:“安哥,咱們不能走,這丫頭打了飛兒,不能就這麼算了啊!”
一聽白雪打了白騰飛,白佔才的心裡忍不住咯噔一下。
白騰飛現在可是白家的寶貝,尤其是劉氏,恨不得天天把這個兒子給供起來,白雪如果真打了白騰飛,那可就……
當白佔才的視線落在白騰飛的身上時,卻不由得愣了一下。
還是圓乎乎的那張臉,沒有半點異樣,就是多了些眼淚和鼻涕,身上的衣服也還是從家出來時候的模樣,這哪裡有半點被打的痕跡?
“大嫂,你看錯了吧!我看騰飛這孩子和出來的時候也沒啥變化啊!”白佔才的心自然是向着白雪這面,對於這個大嫂,他實在是敬重不起來。
“我呸!老三,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剛剛又沒在,你咋知道白雪那丫頭沒打我們飛兒?那麼響的一個嘴巴,可是要疼死我家飛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