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三個人這副樣子,齊夏總感覺自己有點多餘。
這畢竟是「地」級遊戲,他們的對手是「極道」。
齊夏心裡的弦繃得很緊,與眼前的三人格格不入。
大約一個小時的功夫,齊夏憑着記憶來到了昨天遇到瀟瀟的地方,然後順着小路轉到街角,終於看到了那位「虎」。
他有一顆白色的虎頭,每一根毛髮都如同長在了臉上一般逼真。
跟其他「生肖」不同的是,「地虎」並不是負手而立的站在門口,而是沒精打采的坐在地上。
地虎的身後是一棟老式住宅,足有五六層樓高。
見到有四個人走來,他懶洋洋的擡起眼皮看了看,然後繼續低頭沉默着。
“喂。”張山叫道,“來活了。”
聽到這句話,地虎慢慢擡起頭來又瞥了一眼張山,可他還是沒有說話。
“你這「生肖」怎麼回事?”張山不解的打量了他一番,“之前遇到的「生肖」都巴不得有人上門,可你看起來好像不太歡迎我們啊。”
“滾。”地虎說。
“嗯?”張山一愣,“什麼叫「滾」?”
地虎嘆了口氣,慢慢站起身來,又說:“我的遊戲會死人,聽明白了就快滾。”
他本以爲說完這句話會讓幾人知難而退,可面前的四個人卻沒有一人露出驚詫的神色。
“門票怎麼收?”張山淡然的問道。
地虎依次看了看眼前的幾人,表情依然很不耐煩:“你們是聽不懂我的話麼? 參加我的遊戲有可能會死。”
“是,我們知道。”張山點點頭,“所以門票是多少?”
地虎的表情微變,低吟了一聲之後回身把大鐵門關上了,說道:“不好意思,今天不開門,滾吧。”
齊夏摸着下巴看了看眼前的地虎,覺得現在的情況有點意思。
當所有的「生肖」都在熱情的招攬顧客時,這隻白色老虎卻給出了截然相反的態度。
在以往的遭遇中,無論遊戲的難易程度如何,「地級」都是希望參與者死在遊戲中的,可地虎卻偏偏以「我的遊戲會死」來勸退玩家。
齊夏忽然想起昨天瀟瀟提到,這個地虎的遊戲場地是剛剛纔建立的,換言之眼前的地虎是剛剛纔晉升的?
所以他與其他的地級「生肖」不同,畢竟他還留有「人」的一面。
“喂喂喂……這場遊戲對我很重要啊。”喬家勁說道,“這可是我的「大腦保衛戰」,你這個裁判能不能配合一點?”
“我聽不懂。”地虎搖搖頭,“這附近那麼多的「生肖」,你們隨便去就是,只要不進我的地盤,愛去哪去哪。”
喬家勁和張山面面相覷,感覺情況有點難辦。
齊夏走上前去問道:“地虎,爲什麼你不希望我們參與你的遊戲?”
“我不想殺人。”地虎想了想又補充道,“暫時不想。”
“爲什麼?”齊夏問道。
“我有必要和你解釋嗎?”
見到對方沒有回答問題的意思,齊夏又說道:“那假如我們自己想死呢?”
“你.……”地虎看起來被氣到了,“這裡道路四通八達,你明明有很多地方可以去,結果偏偏想死?”
“嗯。”齊夏點點頭,“這世上的路有許多條,而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那條路,我們選擇的道路就是參與你的遊戲。”
聽到齊夏說的這句話,地虎忽然渾身一顫。
他的眼神變了。
只見那雙棕色的虎眼露出不可置信的光芒,然後盯着齊夏從上到下的不斷打量。
“不好意思.……”地虎聲音顫抖的說道,“你剛纔說什麼?”
“我說這世上的路有許多條,而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那條路。”
地虎半晌都沒說話,只是微微的嚥了一下口水。
“每人五顆「道」即可參加遊戲。”地虎低聲說,“每組三人,需要兩組。”
張山雖說有些奇怪,但還是從口袋裡掏出一大把「道」,隨意丟給了地虎。
“那我們進去了啊。”他擺擺手,帶着幾人推開門走進了室內。
齊夏沒有進門,他心裡有股非常不祥的預感。
“地虎,你曾經聽過這句話嗎?”他問。
地虎思索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這個動作輕微的點頭讓齊夏的心頭一驚。
他走上前去一把就抓住了地虎的肩膀:“她在哪?!”
“什麼.……?”地虎愣了一下。
“跟你說這句話的人在哪兒?!”齊夏的神色一下子激動了起來,“你在哪裡見到的她?!”
“你這麼激動做什麼?”地虎伸手推開了齊夏,他的力氣很大,齊夏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你認識那隻羊?”
“什.……”齊夏忽然瞪大了眼睛,“你是說……你從另一個「生肖」那裡聽到了這句話?!”
地虎感覺自己說得有點多,不由得面色一冷。
“我說,這和你有什麼關係麼?”他慢慢的靠近了齊夏,“你的問題是不是太多了?”
“我......”
齊夏還想問點什麼,卻只感覺天旋地轉,之前收集到的那些自以爲是的線索全都斷裂了。
一隻羊?
餘念安是「羊」?
現在的情況有點過於詭異了。
難道將自己帶到「終焉之地」的人是餘念安?她本來就是這裡的一份子嗎?
可是這一切的目的是什麼?
齊夏慢慢瞪大了眼睛。
難道「餘念安」三個字就是「羊」的謊言嗎?
這隻「生肖」所說的謊言已經不侷限於遊戲,甚至可以影響一個人的記憶。
不,不僅是記憶......
她曾真的出現在現實世界中……..她給自己親手縫下了羊頭的卡通圖案。
這種強大的能力遠超「地級」。
難道餘念安是.….…
“喂....…”齊夏聲音顫抖的問道,“你所說的那隻羊….是「天羊」嗎?”
“應該是吧。”地虎眼神迷惘的看了看天空,又補充道,“原先不是.….…但現在應該是了。”
齊夏伸手捂住自己的額頭,感覺頭很痛。
“她是「天羊」.…..我被騙了.….?”
齊夏擡起頭慢慢的看向這一張毛絨絨的虎臉。
很快他就露出痛苦的笑容。
爲什麼他要在這個詭異的地方相信一個虎頭人身的怪物所說的話?
他跟餘念安從十九歲就認識了。
如今齊夏二十六歲。
就算她是天羊,又怎麼會花費七年的時間來騙一個普通人?
騙一個社會最底層人,需要「天羊」花費這麼久嗎?!
“要麼我被騙了……”齊夏喃喃自語的說道,“要麼我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