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施主有禮了,貧僧法海,冒昧打擾,還望海涵。”
法海披着袈裟,手持金鉢,高僧風範一覽無遺,對着林凡雙手合十,道了聲佛號,上下打量着林凡。
林凡不動聲色,淡淡的看着法海,微微頜首,目光從法海身上掠過,落到跟在後面隱約有些不忿和愁容的許嬌容身上,若有所思,大概猜到了法海的來意。
只是沒有想到,這一次本來沒有準備跟法海打交道,卻還是照了面。不過這也讓林凡若有所思,想起之前許嬌容隱約給他提過的說有金山寺的高僧禪師看上了許仙,想要收許仙做弟子的事情。
原本還以爲只是許嬌容隨口一說,但現在看來恐怕是真有其事了。
只是卻是不知道法海到底又在許仙和白素貞這一場因果之中到底扮演着怎樣的角色,竟然還沒有等到白素貞出現,就早早與許仙有了瓜葛。
有過上一次的較量,林凡早已經看出法海乃是此方世界土著,並不知曉這一切背後的大道博弈,原本還以爲只是慈航道人他們另選的一個幫手,但現在看來,這法海或許也是這一場因果中的一環了。
想到此處,林凡心中智慧推演,暗叫僥倖,如果他不是選擇了這一次暗中觀察的話,而是照着上一場較量之後的把握,就盲目籌劃出手的話,恐怕這法海或許當是一個變數了。
“原來是金山寺法海禪師,不知道禪師前來拜訪,究竟所爲何事?”
林凡心中念頭萬千,但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帶着一絲微笑,開口問道。
“阿彌陀佛,實不相瞞。貧僧此次冒昧來訪,卻是爲了許仙許漢文此子。”
法海深深看了林凡一眼,總覺得眼前這個看起來有些落魄的白面書生有些不凡之處,但又把握不到半點法力元神感動,審視片刻,只當是自己的錯覺,也不再多想,直接開門見山說道。
“貧僧見許仙此子天生慧根,與我佛有緣,有意讓他拜入我金山寺中修持佛法。不過許仙卻言早有你這位授業恩師,雖然有心拜入我金山寺,但卻要先問過施主的意見,所以貧僧這才冒昧前來。”
法海說得直接,林凡頓時微微皺眉,看了眼不停對他使眼色的許嬌容,知道恐怕是法海三天兩頭跑去找許仙,許嬌容實在是撐不下去了,所以就將他拿出來當擋箭牌了。說不來,之前讓許仙做他弟子,也許也是打得這個主意。
想到此處,林凡不覺有些不悅,淡淡看了許嬌容一眼,擡起頭看着法海,見法海說得直接,神情輕鬆,看起來春風細雨一般,但實際上恐怕也是霸道至極,否則也不至於讓許嬌容只能將他拿出來當這個擋箭牌了。
也難怪,法海好歹也是一個觸摸到虛仙境界的強大強者,放在中央大世界也算得上是一代宗師,一方強者了,想要收一個凡人做弟子,又哪裡會真的在乎一些凡人的意見。
這還是佛門出身的原因,要是換了其他修士門派,哪怕管得你願不願意,直接掠走便是了。甚至一些妖魔門派,還能更加心狠手辣,直接殺光了你全家,再將你抓回去,美其名曰斬紅塵。
這些事情,林凡前世雖然沒有經歷過,但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一些的。便是在中央大世界,修行昌明,但同樣爲了良才美玉,所導致的血雨腥風也是數之不盡的。
修行終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若真是廣開山門,來者不拒,那恐怕整個諸天世界的資源耗盡也供給不了那多如微塵一般的修士了。
所以仙緣之說,便也流傳於諸天之中。凡人的故事裡,大概也就是誰誰誰落魄窮困,卻是機緣巧合,得到仙緣,被仙人看中,直接帶去修行,成仙做祖去了。
但實際上,如果真有那種連仙人都一眼看中的天才,便是你不願意,他也要想盡辦法收你做弟子了。
不爲其他,修行本身就是爲了長生久視,凡人在意的血脈傳承對於修士而言不算太過重要,但修行傳承卻是重中又重,因爲對於一個修士而言,一生修行便是全部,哪怕不能問鼎最後,至少也要流傳下去。
說到底終究還是不甘心,妄圖想要去那修行盡頭看一看罷了,自己不行,便讓自己的修行傳承代代綿延下去,或許可以看到那最後的道之盡頭。
正如凡人希望依靠血脈傳承可以延續自己的人生一般。
所以聽法海這麼一說,林凡立刻知道了法海的心思,微微皺眉,但還是笑了笑,搖頭道:“禪師說笑了。據我所知,漢文乃是許家獨苗,要傳承香火,又哪裡能夠與禪師去青燈古佛,斷情絕欲。還是隨我念書,日後考取功名,光耀門楣吧。”
“就是。就是。我們家漢文其實也是這麼想的。禪師,你看。”
許嬌容聽了林凡的話,立刻如釋重負,連忙對法海說道。
法海頓時皺眉,沒有與林凡爭辯,甚至也沒有與許嬌容再多說幾句,以他的身份,實在是不屑於與這些凡夫俗子去爭辯修行的好處,只是看向躲在許嬌容身後,一直沒有說話的許仙,淡淡道:“許仙,你也是這樣想的嗎?”
“我,我不想做和尚。”
許仙囁嚅着說道。
法海頓時有些失望,搖搖頭,“罷了。我本想賜予你一場大造化,但可惜你現在卻是不會明白這些,終究年紀尚小,還看不透這些功名利祿,世俗紅塵。貧僧也就不勉強你了。不過以你的慧根,總有一日會想明白的。”
“貧僧便在金山寺中等你醒悟便是了。”
說完,法海大笑三聲,轉身就走。看到這一幕,林凡微微頜首,知道法海果然還是佛門出身,雖然看中了許仙的天資,但應該還不至於如那妖魔行事一般,直接幫許仙斬了這紅塵。
而是選擇了大部分自詡正道的佛道修士所用的辦法,那就是冷眼旁觀,眼看你宴賓客,眼看你起高樓,眼看你樓塌了,到最後再當頭棒喝,讓你知道世事紅塵不過是黃粱一夢,功名利祿不過是浮雲遮眼。
說白了,就是篤定了修行好,其他都是虛妄,就算你現在不明瞭,在這紅塵中摸滾打爬之後,也會漸漸明瞭修行纔是唯一之路。
也許有人會問,如果還是不醒悟呢?那自然還有別的手段,不弄得你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心灰意冷,看透紅塵世事,那又怎麼可能給你當頭棒喝,告訴你紅塵一遭,不過只是一場幻夢呢。
雖然林凡還不知道法海以後會用什麼手段,但想來應該也不會逃過那最簡單的手段,你最在意什麼,就打破什麼。
你渴望春風得意,金榜題名,便讓你身陷囹圄。你渴望家庭圓滿,妻賢子孝,那就讓你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你渴望愛情,那就讓你明白什麼叫紅粉骷髏。你渴望金錢,那就讓你知道什麼叫金錢糞土。
總之以一個修士的手段,特別是如法海這樣幾乎已經可以稱之爲仙佛的修士,想要擺弄一個凡人的命運,實在是不要太容易。
林凡見過的,聽過的,不知道凡幾。中央大世界修行昌明,便是普通人也知道修士的存在,這種事情倒也稀少許多,但其他世界裡,特別是那些本來修行資源就不怎麼富裕的世界裡,這種事情,卻是屢見不鮮了。
“一個凡人,兩個修士,有意思。看來這就是這場因果命運的大概劇情了,也或許只有如此才能讓白素貞越陷越深,難以自拔了。”
林凡之前想過很多次,究竟要有怎樣的故事開展,才能讓白素貞這樣一個修行有成,天仙有望的強者無可救藥的陷入這一場因果情緣之中,便是給白素貞開了腦殘光環,但也不可能啊。
林凡記得那慈航道人當初棄道成佛,號稱要佈施肉身與衆生,讓衆生明悟情慾之事不過只是虛妄,那也不可能是真身下場,真的讓衆生褻瀆,而是幻夢一場罷了。
以白素貞的修行手段,便是真的要與許仙完過這一場因果情緣,做一世夫妻,想來也會選擇這樣的辦法,直接就瞞住了許仙,又哪裡還會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這其中要是沒有其他人推波助瀾,哪裡又能夠讓白素貞輕易舍了這身皮囊,平白讓許仙這個一介凡人玷污。
想來,法海應該在這其中就扮演着這樣的角色吧。
想到此處,林凡對許仙與白素貞之間的因果情緣大致有了一個輪廓,但這些目前也只是猜測罷了,事實究竟如何,現在卻是不得而知,也只等靜等白素貞下山與許仙相遇纔可以知道分曉了。
“可惜,許仙現在還小,估計還要再等三四年了。”
林凡看了眼許仙,今年許仙也不過十二歲罷了,似乎是營養不良的關係,看起來有些瘦小,也不過十歲左右的樣子,等到白素貞下山來與許仙完成這一場因果情緣,恐怕還要是三四年後的事情。
不過,也快了,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