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者裡面年紀最大的有四十來歲,年紀最小的只有十七八歲的樣子,這還不算西方人種發育比較早的緣故。
蘇子魚沒有看到一個五十歲以上的人。
這些人裡面有接近一半身體表明都有些奇怪的創傷,有些像是火燒後的傷痕,有些像是增生的角質層,一般年紀越大的人這種情況就越明顯,那些年紀小一點的看着還稍微正常一點。就在蘇子魚的視線落在了一個二十來歲的褐紅色長髮女子身上時,對方也在饒有興致地打量着他,然後突然笑了笑朝着他拋了一個飛吻。
蘇子魚不由移開了視線。
這時帕莎走到了他的身邊,目光一掃那邊發出一陣嬉笑聲的女人,伸手拉着他直接上了一輛大卡車。
卡車上堆放着許多的機械零件,應該是從哪裡拆下來的。
這些拾荒者們手上也有槍,但是他們看起來要更和平一些,不會像劫掠者一樣給人一種瘋子般的感覺。卡車的另外一邊坐着兩個男人,一黑一白,看着都像是混血,黑人的嘴脣有點乾裂,嘴角有一排水泡,此刻正拿紙卷着什麼東西往嘴邊抽,注意到蘇子魚和帕莎的視線後,咧開嘴笑了笑道:“要不要來一根?這可是好東西!”
兩人都搖搖頭移開了視線。
那個黑人也不在意,自顧自點燃後抽了一口,然後遞給了旁邊的那個混血白人,他們手裡抱着槍,神情看起來很疲倦,抽了幾口後精神就有點恍惚了。
頹廢、抑鬱、得過且過、毫無生氣。
蘇子魚在他們的眼中看不到任何一絲的希望,這些拾荒者們坐在車上休息着,看着就好像是一具具已經麻木的屍體。
很快。
他們就到達了營地附近。
遠遠望去蘇子魚表情有點失望,因爲他以爲這裡會是一座城市,最起碼也是一個像樣的城鎮,但是很可惜這裡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個超大的垃圾堆。外面堆放着大量的塑料,生鏽的鋼鐵隨意亂扔,垃圾堆上盤旋着許多的綠頭蒼蠅,一大圈生鏽的鐵板建造成了圍牆,在閘門那裡有人拿着槍站崗。
“再讓我看到你抽這些東西,我打斷你的腿!”德國男子憤怒的聲音傳來。
蘇子魚探頭望去,看見他從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嘴上將疑是捲菸的東西扯了下來,然後直接扔在了地上,踩了一腳。
“誰在給他這玩意兒!別怪我不留情面!”德國男子表情嚴肅,冷冷地看了一眼其他人道。
這時一個略胖的中年白人走了過來。
德國男子下一秒就換上了一張笑臉,迎了上去道:“嗨!鮑勃!老夥計!最近過得怎麼樣?”
“還行。”略胖的中年白人跟他擁抱了一下,瞅了一眼車上的東西,問道:“收穫如何?有沒有德國貨和中國貨?”
德國男子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道:“這次找到的大部分是日本貨。不過日本貨的質量也還行,也勉強能用,是不?”
“日本貨。”名叫鮑勃的男人聞言笑得有點假,開口道:“全是日本貨啊!……”
“你知道的。”
“日本貨質量可不怎麼樣。現在找出來的那些,稍微用幾下就報廢了。”
“價格我只能給你這個數……”
鮑勃伸出了三根手指,看得德國男子一陣眉頭緊鎖,他緊接着笑了笑,拍了拍德國男子的肩膀道:“老夥計。下次找到了中國貨,我還是給你原來的價格。我知道有個地方,那裡有不少的中國貨。”
“只有你能找到可以製作外骨骼裝甲的合金鋼,我給你這個數!……”
兩個人勾肩搭背一路走遠。
而那一開始被德國男子訓斥了一頓的少年則彎腰將地上被踩了一腳的捲菸拿了起來,他拍了拍上面的灰塵,注意到蘇子魚的視線,撇了撇嘴,給了一個警告的眼神,轉身躲到車後面又拿火點着抽了一口。其他的拾荒者們也懶洋洋地下車往營地裡面走,一開始給蘇子魚飛吻的褐紅色長髮女子還朝着他眨了眨眼,伸出鑲嵌着小金屬釘的舌頭舔了舔嘴脣,意味莫名地笑了一下。
“離她遠一點。”帕莎冷冷的聲音突然響起道:“如果你不想得性病的話。”
兩個人朝着大門走去。
“帕莎!”一個體格壯碩的黑人女子跑了過來,給了帕莎一個擁抱道:“謝天謝地!你沒事!太好了!……”
“我差點以爲你……”
帕莎有些尷尬地掙脫了對方的懷抱,指了指旁邊的蘇子魚道:“他救了我。”
“謝謝你!夥計!”黑人女子又撲了過來一個擁抱,蘇子魚一個愣神沒躲開,感覺自己好像是被一頭黑熊給撞了一下。
“瑪塞拉。我們先進去了。”帕莎拉着蘇子魚很快跑了。
營地裡面的人不少。
帕莎在這裡應該是有些地位的,不少的守衛都在跟她打招呼,還有一些審視的眼神落在了旁邊蘇子魚的身上。這裡的街道稍微有點髒,道路兩旁堆放着不少的塑料垃圾,還有一些拆掉後被隨手扔一邊的廢棄零件,正對面的街道上有兩個看着像是印度裔的年輕男子正在賣烤老鼠肉,上面寫着——“十元三隻。”
貨幣是財閥們發行的。
但是流通起來卻不是很方便,除此之外的貨幣還有黃金白銀等貴金屬,但最硬通貨的還是藥品,尤其是抗輻射藥品。那個烤老鼠攤位上的人還不少,看起來大多都是拾荒者,不是所有人都會用貨幣購買,蘇子魚就看到一個瘸腿的男人用一塊機械手錶換了六隻烤好的大老鼠。這些大老鼠比記憶中的兔子還大,一隻只烤得吱吱冒油,旁邊有些人就坐在街邊啃,提供的飲料是一種黃色的好似汽水的東西。
“要不要嚐嚐?”帕莎打趣道。
蘇子魚聞言趕緊搖了搖頭。
這裡的人身上不少都有機械義肢,但是也有一些人沒有安裝機械義肢,蘇子魚看到了一個正在打掃街道的年輕人,長得很瘦弱,膚色偏黑,他的一隻手臂是正常的,另外一隻手臂看起來卻好像是一個八九歲的孩子,在注意到蘇子魚的視線後,他低下頭飛快地離開了。
帕莎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我先帶你去旅店。”
旅店的門口有一輛報廢的車。
上面的標誌是瑪莎拉蒂,看起來破破爛爛灰不垃圾,表面還有一排的彈痕。旅館的裝修是一副機械朋克的樣子,有一種陰暗頹廢的感覺,牆壁上有許多奇形怪狀的金屬零件,櫃檯上還擺放着一個古老的唱片機,看着像是一個不能用的裝飾品。
老闆是一個五十來歲的男人,這是蘇子魚見到的第一個看起來年輕超過五十歲的人。
“給他開個房間。”帕莎開口道。
他們從掠奪者那裡獲得了不少的戰利品,但是最值錢的那盒東西被蘇子魚扔進了臭水溝,剩下來能帶上的也就是一些貨幣藥品。
一個年輕人帶着蘇子魚去樓上的房間。
帕莎則迎着那個老男人調侃的眼神,一把將他扯了過來,壓低聲音道:“不許你讓那些碧池晚上過去打擾他!聽到沒?”
這個老男人笑了笑,整理了一下衣服道:“明白。”
帕莎有點心虛地看了一眼樓梯口,接着若無其事地上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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