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誠。
夫妻需要忠誠、主僕需要忠誠、朋友需要忠誠。
可以說,忠誠是維繫這世界上所有關係最重要的紐帶。
尚揚目光驚震的盯着那遠去的背影,想開口,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心裡突然發出一陣陣刺痛的錯覺,覺得那背影突然之間滄桑很多,又好像挺拔很多,當週騰雲徹底離開他全身酥麻,頭腦眩暈。
眼裡的光陡然黯淡下去,宛若做夢似的盯着那寒風中搖搖晃晃的樹。
感受不到溫泉裡的丁點溫暖,亦對身上的女人沒有半點慾望,他滿腦子都是,怎麼挽救、怎麼補回、怎麼重新獲得信任!
事實上。
一個小小的司機職位,每個月拿着幾千塊的薪水,有些時候陪着周騰雲早出晚歸,收入未必與付出成正比,最值得人留戀的恐怕就是周騰雲的光環,能覆蓋到自身上,但這些並不足以成爲尚揚愧疚的原因。
每個人在乎的東西不同。
完全不同。
他在乎的是,周騰雲能在自己最困難的時候伸出援手,把自己從搏擊俱樂部裡解救出來。
在乎的是,他彬彬有禮,完全不像其他老闆那樣呵斥,他給自己完全的尊重,經常說辛苦了、注意安全,良言一句三冬暖。
在乎的是,周騰雲知道自己弄了個廣告公司,並沒在意自己利用現在的崗位招攬生意,還對一些需要的人說,小尚人不錯。
再直白一點說:喜歡唐悠悠也是內部矛盾,與馮玄音搞到一起,就是外部矛盾。
很自責,極度愧疚,自己都他媽是在感謝什麼?
“啪…”
他擡起手,自己給自己一個嘴巴,很用力,臉上霎時間出現鮮紅的手指印。
最近流行一個詞,叫“原生家庭”
尚揚的原生家庭是單親媽媽帶着他長大,趙素仙又當爹又當媽,可終歸沒有男性氣場,以至於尚揚需要獨自面對一些問題,比如最後的解決辦法是:拳頭解決一切,沒有人知道他內心的潛臺詞是:爲什麼沒有人幫幫我們?
另一種潛臺詞是:我可以解決一切!
折射出來的性格就是:有人對他有一點好,就會記在心裡。
另一種性格是:愛誰誰,我就是個畜生,這點主要是對女孩。
“啪嗒…啪嗒…”
巨大的力道讓他鼻血一瞬間流出來,一滴一滴掉到溫泉裡,紅色的鮮血,在泉水裡翻滾、稀釋、變淡。
“周總一定是傷心了!”
他心裡默默的想着:“換位思考,如果看到每天能掌握自己生命的人,在世外桃源裡與自己的敵人上演一出鴛鴦戲水,心裡會怎麼想?首先是不信任,一定要開出,不能把禍害留在身邊,其次是,自己給的還不多麼?這個白眼狼,最後是:天下多是薄情寡義之人啊…”
這幾個形容詞,他沒有一個想安在自己身上。
確切的說,這幾個都是他最反感的人性標籤!
他一動不動,想的入神。
腳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來的。
他不怪任何人,今天所做的一切決定,都是自己親口說出,帶着小丫頭滑冰,同情她、心疼她,然後答應約馮玄音,又他媽自欺欺人的以爲,自己能讓她打開心扉,最後她脫衣服的時候,也是自己撲上去。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
他寧願沒有把馮玄音全身摸個遍,也不願意讓周騰雲對自己心涼,總覺得辜負了一些自己最看重的東西。
又準備擡手扇自己一個嘴巴。
“嘩啦啦…”
正在這時,馮玄音突然推開尚揚,整個人向後靠去,另一隻手抓到漂浮在水面的黑色物體上,動作熟練的穿好,把原本裸露的玉體,重新帶上僞裝。
聲響打擾了尚揚的思考,無精打采的看了眼馮玄音,他已經沒有心思去做未完成的事情,隨後碰到了足以勾起男人一切原始慾望的部位,但也不足以讓他重新煥發生機,收回目光,準備好好思考自己爲什麼這樣。
可突然。
他的目光重新擡起,看向正前方,這個女人臉上,一眨不眨,眼裡迸發出前所未有的毒辣光芒。
馮玄音把衣服穿好,余光中也注意到尚揚,波瀾不驚的迎上去。
眼裡哪還有清澈、柔情、妖嬈。
分明就是如以往一樣,在居高臨夏的小人物。
不對,更是利用完男人之後,給一腳等開的舒服樣子。
尚揚腦中猛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冷冷道:“你設計我?”
馮玄音向前波動水,如美人魚倒遊,靠到水池邊,悠悠道:“腦子可以的,反應不算慢,還很快…”
聲音戲虐至極,哪還有“別說話,吻我”的樣子?
尚揚預感到一些東西,可聽到她親口說出來,腦中陡然炸裂,這一切果然都是她設計的?要不然哪有這事,怎麼偏偏自己和她激情四射,周騰雲就能看到?
“程程知情麼?”
他胸前劇烈起伏,在這個女人手下已經吃了三番兩次的虧,唯一的回報就是那二百多萬,卻也在以命相搏,如果說,剛纔是與她水到渠成,而現在,就是要用最殘忍的方式給她摁倒水裡狠狠蹂躪。
“不知情,小丫頭心思很重,只要我稍稍提幾句,她就能把事情做得很完美!”
馮玄音沒有一絲心裡負擔的說出口,看尚揚的表情,宛若一場精彩至極的表演課展示,憤怒、震驚、怨恨等等表情交織在一起,毫不精彩,她了得欣賞。
“小丫頭你都能利用,真狠!”
馮程程一直都很早熟,她心裡年齡要遠遠大於生理年齡,還有稚嫩,如同螞蟻,沒法生活在三維世界,循着糖果氣息也能在二維世界如魚得水。
不經意間在她面前,提及:尚揚、憂愁、溫泉山莊,她就能起到穿針引線的作用。
尚揚仍然盯着她。
“你怎麼確定我會出來見你?”
“今天不見還有明天…”
馮玄音很有耐心的解答。
潛臺詞是:今天你不出來,明天還會出來:“再附送一句,周騰雲不會出現,我也不會出來…”
“他身邊有你的人!”
尚揚堅定開口。
剛纔他注意到人羣中有張總,就是那次歐陽倩來惠東的時候,在下榻大廳,公開抨擊周騰雲的高層領導,這個人早就站在周騰雲的對立面,如果說他把行蹤泄露給馮玄音,並沒任何疑點。
“你猜?”
馮玄音風輕雲淡笑道,舒服至極,她很喜歡把一切事情掌控在自己手中的感覺,沿着自己設計的路線一步步發展,身邊沒有宣紙和狼毫,否則要書寫一句: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
“呵呵呵…呵呵呵…”
尚揚笑着,笑聲越來越大,聲音越來越長,她已經懶得問是不是剛纔遇到那幾名女孩,在外面通風報信,告訴她什麼時候應該做哪步,因爲答案已經不言而喻,望着星空陡然收住笑聲。
“馮姐,不得不承認你好手段,可這又能如何?我就是個小小的司機而已,周總看不順眼,把我開了就可以,無傷大雅,而你呢?如果我沒記錯,應該是碰過每一次皮膚,緊緻、有彈性、觸感很好…周騰雲少個司機,我沒了工作,貌似這其中,你付出的最多…”
他確實這麼認爲。
雖說自己心裡被捅的千穿百孔。
但馮玄音的做法,無異於高射炮打蒼蠅,大材小用。
“是麼?”
馮玄音一挑眉,神秘的笑着。
看來尚揚還不知道李念的身份,不知道周騰雲把他收到身邊是爲了什麼,更不知道自己在李振乾面前扮演什麼角色。
絲毫不在乎的樣子,讓尚揚心裡咯噔一下。
難道他知道自己是尚五爺的兒子?
這個時候,被外人知道身世絕對不是不保險的,尚五爺已經被轉移出省會資料,王熙雨正在把手伸向公司,單從傳承而言,自己是唯一一名能威脅王熙雨以及尚天繼承財產的絆腳石。
在當前大環境下。
會有很多人願意爲王熙雨做點什麼。
可他想想又覺得不對,如果馮玄音知道自己身份,她沒有必要把周騰雲帶上,如果真是爲了王熙雨,只要把事情做好,就會得到那個臭娘們的幫助,別說周騰雲,就是給李振乾摁倒都不是難事。
她的矛盾點,應該還是周騰雲。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終究有一天你會清楚的,哦,對了,不要以爲周騰雲是正人君子,一個僞裝的比較好的小人罷了…”
她說話間,從水裡站起來,一身玲瓏曲線映入眼簾。
尚揚嘴角抽搐兩下,準備衝上去,哪能讓她就這麼離開?是死是活都是明天的事,現在只想給她摁在水裡。
“不要輕舉妄動,廢掉何尤夫,我只需要一隻手,不信可以試試…”
馮玄音沒有轉頭,雙腳已經踩在鞋上,走出幾步,終於回眸看向水中的尚揚,玩味道:“唐悠悠的嘴脣軟,還是我的軟?”
沒等尚揚回答,收回目光,狂妄的笑着離開。
尚揚從水中站起來,之所以沒動,並不是因爲威脅,而是強迫的事從不屑於去做。
盯着這個臭娘們的背影,下定決心道:“終有一天,我這刀口舔血的嘴,會啃咬你那發號施令的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