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人歸留人,不可能把每位入住客人都調查清楚,他們所需要做的是預防和萬一發生危險的情況下及時出手,要不是看到許騰飛也未必認識蔣經天。
“蔣家動手?”
許騰飛腦中一陣眩暈,他很瞭解蔣經天的脾氣,事情確實能做出來,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根據時間推算,他現在還未必能下山,驚愕道:“不…不至於吧?”
“到底發生什麼!”
許雲聲音帶有幾分怒氣,他早就知道兒子與蔣經天關係密切,也早就說過保持距離,說了幾次他們由地上轉爲地下,自己也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許騰飛額頭上登時出現豆大汗珠。
雖說想妹妹早點嫁出去,別跟自己爭家產,但憑心而論,找的人背景都不錯,拋出有聯姻的成分不談,也絕對不會傷害許家的利益,許家垮了自己就垮了。
當下的時間點很微妙,尚揚在對戰中敗下陣,所有他的支持者都戰戰兢兢,鐵桿支持者許家要是不能找到護身符,極有可能成爲蔣家上位、米蘭德家族立威的對象。
現在看來,好像已經被瞄準。
艱難道:“尚揚在山上,他看到了!”
“尚揚?”
許雲極其詫異,別人不瞭解情況,他還是瞭解的,自從失敗之後尚揚一直深居簡出,多數時間在雁棲湖別墅裡陪家人或者打坐,怎麼突然出現客棧裡?
他眉頭皺的很深,一手握成拳頭,緊張道:“你妹妹怎麼說的?”
聽到這話,許騰飛心臟登時提到嗓子,他也沒搞清楚尚揚爲什麼出現在這裡,但一定不能讓父親知道小石頭是尚揚的孩子,這件事一旦暴露,盛怒之下可能會找尚揚麻煩,但老一輩的仁義道德以及既定事實會讓他們抱的更緊。
尚揚是瘟神,誰靠近誰倒黴。
許家離的越遠越好。
冷冰冰盯着許婉婷問道:“咱爸問,尚揚爲什麼出現在這?”
要是眼神能殺人,他恨不得萬箭穿心。
“巧合!”許婉婷緩緩把小石頭放下,雖說現在迫切想離開,但哪頭重哪頭輕分得開:“他不知道客棧是我開的,帶着兩個老婆來朝拜,恰好住進來…”
許騰飛眼神沒有柔和,緩緩道:“爸,你聽見了?”
許雲握緊的拳頭緩緩鬆開,心裡長嘆一口氣,他很清楚,自己並不恨尚揚,但不知爲何,聽到他的名字出現在女兒客棧,本能的聯想到一些不好事情,既然是巧合就沒問題,還是最好朋友家的孩子。
“易漲易退山溪水,易反易覆小人心”他感慨道。
指的不是尚揚,而是看到尚揚就忍不住要開槍的蔣家:“你回來吧,讓婉婷和小石頭在山上,還有,讓婉婷別把這些事與尚揚說,度假就好…”
許雲說完,掛斷電話
許騰飛聽到掛斷聲音,氣的心都在滴血,很清楚父親說不告訴尚揚,並不是看不起他,而是不希望許家的事情連累到他,都這個時候了,還在講老一輩的道義?
要知道。
在背後有米蘭德家族的蔣家衝擊下,許家根本擋不住。
惡狠狠看向許婉婷:“電話內容你聽見了?自己惹出的麻煩自己解決,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要是咱們家倒了,我跟你沒完!”
許婉婷當然聽見電話內容,之前也沒想到能有這麼嚴重後果,現在顯然出乎預料。
“舅舅,你不可以跟我媽媽這樣說話!”小石頭一本正經開口:“你的表情很嚇人,嚇到我媽媽,我會生氣!”
許騰飛本來還很喜歡他,可聽到這麼說,也瞪了眼,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別人看都像妹妹,自己怎麼看都像尚揚,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氣惱道:“跟你死爹一個樣!”
“許騰飛!”
許婉婷立即橫眉冷對,不可以在孩子面前提起父親,這是原則,把小石頭的臉轉到另一邊:“石頭乖,你自己玩一會兒…”
說完,走到牀邊把小石頭放下。
走回來小聲道:“你再敢當着他面提父親,別怪我跟你翻臉!”
看錶情,厲色內荏。
許騰飛自知理虧,尤其是當下,恨歸恨,但一定不能讓尚揚插手,首先是沒用,其次就是徹底與蔣家走到對立面,後果非常嚴重。
咬牙道:“你惹出的事,你最好解決,我再提醒你一句,不要去找他!”
許婉婷也懶得繼續跟他針鋒相對,這樣毫無意義,直接道:“把蔣經天電話給我!”
許騰飛一愣,顯然沒想到她跨度這麼大。
“給我!”
許婉婷又一伸手。
樓下。
尚揚吃過飯後,盤膝靜坐一個小時,勉強把心頭那股無名火給壓下去,再睜開眼時,眼裡多了些許平和。
“之前在客廳說話的叫蔣經天,是蔣國慶的獨生子,也是東陽人,蔣家做機械製造及其自動化,資產規模在東陽市能排到前十,之前就有消息稱蔣國慶在與米蘭德家族接觸,現在看來,應該達成了合作意向…”
馮玄因的聲音緩緩響起,她就坐在尚揚身後,可能是因爲剛纔門外聲音太大,所以她刻意壓低聲音。
“沒聽過,螻蟻一般…”
李念躺在旁邊的牀上,嘴裡擠出幾個字,她有幾次衝動要找蔣經天問問,奈何後者跑得快,早已溜走。
“你處理…”
尚揚古井不波迴應。
他都很長時間不插手公司的事,也不聽彙報,現在亦是如此。
馮玄因狐疑的看他一眼,別看從發火到現在已經快兩個小時,但她仍然沒停止思考,一個人最無法騙人的時刻,不是醉酒,而是憤怒,她清晰能感覺到尚揚發飆時的猙獰是真實的。
之所以猙獰,是因爲心不靜。
而心不靜,代表心裡有事情,進一步說,就是對失敗不甘心。
收回目光,繼續道:“蔣國慶這個人我調查過,也是狠角色,當年不過是國有機械廠的一個車間主任,後來工廠改制,據說他借遍了所有認識人的錢,給團隊送禮,還放狠話說如果不把方案提前告訴,就用這些錢找人殺了他們!”
尚揚沒有任何迴應。
“吹牛,一個小車間主任,分分鐘鍾玩是他…”李念不屑開口,別看她是李擎蒼家的大小姐,但對社會的陰暗面也不是一點不瞭解。
尚揚敢胡作非爲,是因爲後面有人撐着、有身價撐着,他一旦出事關係幾萬人的飯碗,再者對方屁股也不乾淨,民不舉官不究,一個小屁民敢挑戰底線,不是找死?
馮玄因根本不會迴應她。
李念的出身決定她太理想化,瞭解不到更底層,其他地方不談,惠東第一醫院八樓住院部,那些人非常願意用生命最後幾個月給後代改善條件,做事未必利落,但出了事絕對不會亂咬。
馮玄因又道:“接手機械廠之後,還真做起來,一年扭虧爲盈,三年時間成了明星企業,平穩運行了二十多年,後來跟不上時代發展,但規模一直都在”
“米蘭德家族就是做高精尖產業,正好迎合”
“所以根據剛纔的話分析,如果蔣經天不能與許婉婷結合,那麼以蔣國慶抓住機會的能力,絕對不會放過許雲,表忠心嘛,你雖然倒了,但並沒閉眼,米蘭德家族非常願意看見有人充當馬前卒,對親近你的人窮追猛打…”
尚揚依然不語。
“把那個金髮臭娘們也喂老虎,看到她心煩”李念恨恨開口,她一直都認爲傑西卡在大富豪不妥,只是尚揚還沒伸出魔抓,自己也不好意思多說,早點給扔出去早點心安,要是別墅再住進來一個外國人,她非常鬧心。
“尚氏國際的現金流非常充足,我們現在的支撐也都是主營業務,簡單的說,我們的防守已經鐵板一塊,許雲如果被針對,我們可以救,但是投入多少就相當於扔掉多少,幫不了許雲的同時,也在縮減我們自身實力,相信賈家和米蘭德家族也願意看到我們出手幫助…”
“可如果不救…道義上過不去”
馮玄因說完,緩緩站起,盯着尚揚。
她來這裡也做好散心準備,沒想到有意外收穫,尚揚躲在別墅裡,可以什麼問題都不與他說,但對方在陰差陽錯下已經站在面前挑釁,並且要砍你的手,還能坐得住?
李念出奇沒有開口,心直口快並不代表傻,也清楚,這是進退兩難。
馮玄因又道:“你拿個主意吧,畢竟你還是新尚氏國際的董事長,賈家遠在南方手暫時伸不過來,可蔣家對許雲動手就是個信號,殺子之仇不能不報,米蘭德家族正式進場,就會一點點蠶食你的籌碼”
“我一個女人,整天想這些太累了…”
尚揚緩緩擡起頭,看了看眼前的馮姐,他的佈局很簡單,自己逍遙快活,等瀟灑夠再收網,卻忽略了眼前這個女人,眼角已經有魚尾紋,日漸消瘦…
可,現在收網還不是時機。
“你做主”
他想了想,還是說出這三個字。
馮玄因的反應很奇怪,露出溫和一笑,沒反駁、沒生氣,只是眉宇間有些失落,她和李念完全不同,雖說尚揚整天在別墅,生活確實多了很多姿色,但更清楚,只有事業才能撐起男人的雄心。
否則,爲什麼連調戲自己的野心都沒了?
“咚咚咚…”
緩緩傳來敲門聲,隨後就聽小石頭的聲音:“光頭叔叔,光頭叔叔…我來找你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