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吉娜個頭不高,全身都是結實的肌肉,阿爾抱不動,只好放任她繼續躺在地上。
“我知你心有不甘,但別在這時候做這些無意義的事。”
“什麼叫無意義?!”吉娜捂着胸腹部,反噬傷到內臟,她的肺疼的厲害。
“作爲契約者,我不可能是最好的,但也絕不是最壞的。首先,我對你的血脈沒有任何企圖,對卡利亞豐富的礦藏也沒有多少興趣,這些我都對卡莉祭祀和攝政王保證過,你可能不信,但我說的都是事實。”阿爾開始厭倦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人保證自己對權勢沒興趣了,“我來自遙遠的外海,到費澤爾大陸只爲尋找一名叛徒,他盜走了關係到我族生死存亡的秘寶。同樣的話我亦對卡莉祭司和路維斯說過,身負離開家鄉必定早亡的詛咒,如果不在規定期限內返回,即使是有契約維繫生命,我依然會死,聽明白的話,就別再用你那淺薄狹隘的思想來揣測我的目的。別忘了,下決定締結契約的人是你,不是我。”
“詛咒?”提起詛咒,吉娜的表情頓時變得怪怪的,阿爾以爲她不相信世上會有這樣奇怪的詛咒,連神蹟也無法清除。
“神不是萬能的……”他從不信神無所不能。在十界城,就不少聽位面旅行者說起他們所在的世界,因爲神祇的隕落而破滅,而不得不尋找適合居住的新位面。
“現在,你該告訴我實情了吧。就算你不肯說,我遲早也會查到的。”
吉娜沒回答,只是一個勁地給自己施加治癒術。心裡很清楚阿爾說的沒錯。就算不告訴他,有路維斯這個大魔導師做師傅,遲早也會知道的。
“好,我告訴你。就算是從外海來的島民,也該聽說過卡利亞和南月聯盟不合吧?我們名爲同盟,卻彼此防備。”
“略有耳聞。”阿爾點點頭,這點他聽布魯諾、情報販子阿蘭索提過,如此龐大的族羣,有內訌很正常,只是不明白爲何獨獨只有蜥蜴人與其他獸人部族關係僵化。
“那是因爲獸人不是費澤爾的本土生物,它們是從東邊的庫姆斯大陸渡海而來,與我們從根本上就不是一個物種。卡利亞在古語中是龍裔,就像拜恩自稱神裔一樣,是太古時期巨龍的後裔,史稱亞龍人。”
吉娜講起不被歷史所記錄的辛秘。
因爲有太陽神的庇護,拜恩帝國迅速崛起,擊敗了現在的蜥蜴人的祖先,也就是亞龍人建立的王國,將版圖延伸至白銀山脈和西風森林邊緣。這一時期,精靈西退,憑藉着烏梅爾的庇護得以保存。而不甘心被奴役的亞龍人暗中與下界的魔族勾結,從內部破壞了神賜的結界,這才使近乎無敵的拜恩帝國毀於魔族的入侵。
“拜恩人恨亞龍人入骨,最後一任皇帝更是詛咒他們也會和帝國一樣滅絕。也就是從那時起,龍裔就不再有新的後代降生,就算勉強生下來,也活不到成年。爲了不使族羣滅亡,我們的祖先在精靈的建議下改信大地女神,以其繁育的神職打破詛咒。這個烏梅爾之印代表着女神的賜福,是隻有每一代女王才獲得的特殊能力,其所蘊含着神力不但能讓吾族的祖先可以和不同的物種混血,還能讓全族雌性所生育的後代都擁有與女王子嗣相同的血統,每一代換一個物種,從而避免了詛咒發作。當然,任何事都有兩面性,詛咒雖然不再奪走我族人的生命,卻也讓引以爲傲的龍裔血統變得稀薄,隨着混血的次數越多,不但喪失了龍的特性,就連壽命和外形也發生了很大的改觀。拜恩亡魂捲土重來,我族不敢再以龍裔自居,可這個秘密終於還是被巫妖們知曉,我的父親……攝政王費盡心機,才只以魔晶石礦換取了十年苟延殘喘,如果在沼澤沒有遇到你,現在我已經被送到帝國……無論是從個人還是種族的角度來說,我都該感謝你的,只是……對不起,我無法控制情緒……”
吉娜的講訴斷代的歷史沒有記錄下真實,阿爾安靜的聽完後,提出了一個疑問。
“你說第二帝國窺視蜥蜴人,也就是亞龍的血脈,想以此製造出擁有強健體格的怪物,爲什麼要讓你嫁給巴羅?他已經轉化爲巫妖了啊。”
亡靈不可能生育,無論哪個位面都應該是共同的。
“這就不知道了,第二帝國一直都只是由巫妖統領的亡魂、死屍、骷髏或以及更高級的死亡騎士,直至二十年前,纔出現了這些新型的活屍。”對於阿爾的疑惑,吉娜也不知道緣由。
最近二十年……會不會,跟艾達有關?她也是二十年前失蹤,而且……
和預知相比,塞特人可以和任何物種生育更讓阿爾擔心。
不……一定是我想多了,再怎麼說,亡靈畢竟是已經死亡的生命體,無法培育生命。
煩躁地在房間裡來回踱步,阿爾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可他的思緒始終無法從艾達身上轉開。
泰倫斯虜走了她,該不會就是知道塞特一族的能力才……再聯想自己的預知夢,他越發覺得這種可能性極大。
“說來也怪……我自己選定契約對象一事應該早傳回第二帝國,除了派神官來堵人那次,就再沒別的行動了。”吉娜一直和卡利亞保持着聯絡,從國內傳來的信息把她都搞糊塗了,一向跋扈的第二帝國既沒有發來正式的書文,也沒派使者質問,就好像……不知道一樣。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神官?”阿爾停下腳步,意外地看向吉娜。
她不知道帶頭的就是巴羅?
“是啊,那樣的力量只可能是神官級別。提到這個,你究竟是用什麼方法打敗那些巫妖的?死神的神力在費澤爾主要神靈中可是僅次於太陽與月神。”
阿爾不想說出自己使用了靈魂咆哮,只好用巴羅轉移注意力。
“難道你不知道和我說話的那個巫妖就是巴羅嗎?”
“誒?”吉娜果然上當,她仔細回想,記起沼澤與河道上兩次和阿爾說話的都是同一名巫妖,只不過他們都是骷髏或乾屍,很難從外形上區分。不過那名巫妖的氣息還是讓她印象深刻,充滿了侵略性。
本是想轉移吉娜的注意力,阿爾卻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也許,從一開始,巴羅的目的就是追捕吉娜,遇到我只是巧合。是了,也只有這樣,才能說得通爲什麼他會剛好在腐屍沼澤,就算薩多想除掉我,也不至於和過去的老對手聯手吧。
計時器發出清脆的叮鈴鈴聲,空中的文字由“全耀”更替爲“正午”。
“咕嚕嚕~”吉娜的肚子發出了飢餓的信號,如果不是綠色皮膚,她的臉早因窘迫而紅透了。
“又餓了嗎?”似乎早餐吃進去才一個多標準時,真好胃口。阿爾半點也沒取笑的意思,只是這句話聽在吉娜耳中就是另一層意思了。
“有、有什麼好笑的?我現在正是長個的時候,而且返祖身體構造和以前略、略有變化,很容易餓。”
“好了好了,不用解釋了。”走近吉娜,在她詫異的注視下握住她的手。一個傳送法術,直接傳到地面的自由城邦。
“你這是幹什麼,我說了不下來……”
“我那裡沒有可以讓你換洗的衣物,你這一身總得換掉吧,還是你想穿着它去吃午飯?就算在地面城市也會被圍觀哦。”傳送地點沒有選在火曜石旅店,而是與它一街相隔的雜貨店,隔壁就是一件成衣店。來這的目的自然是要吉娜把身上已經破損的衣服換掉。
自由城邦的商人不愧是見多識廣,一點也沒有對客人的容貌和外形表現出過多的關注,滿面笑容的將二人迎了進去。
吉娜將櫥窗和掛在架子上的衣服掃了一邊,這些衣服都是人類風格,不符合她的審美。
店長爲難的看向阿爾。
“你這裡有沒有蜥蜴人的服飾?”
“沒有,雖然獸人經常往來自由城邦,但蜥蜴人確實少見,我也就……”聽說火曜石來了一批蜥蜴人,似乎有常住的打算,店主決定做完這筆生意立刻找工匠趕製一些蜥蜴人的款式。
“隨便穿一件將就吧。”知吉娜脾氣暴躁,阿爾故意激她,“就算再怎麼趕時間,也不至於連換洗的衣物也不帶吧。”
吉娜不吭聲,抓了一件最普通的旅者外袍躲到換衣間,將她身上因爲舒展翅膀和打鬥而破爛不堪的民族服飾換下。
這樣一件普通的袍子值不了多少錢,阿爾掏出安迪給他找零的銀幣付款。
等走出成衣店,吉娜忽然一把拉住他的衣袖。
“喂……”
“你又怎麼了?”寡言的阿爾覺得這已經是他說話最多的一天。
“你會變形術嗎?”
“還說你不介意容貌。”
“我不是想變漂亮!蜥蜴人很少離開卡利亞,帶着我你沒法打聽情報。”
阿爾頗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吉娜。
“哼~我頭腦雖不如你,但還不至於連這點都猜不到。”
“算你猜對了,我的確想去傭兵公會和城裡的酒館溜一圈,但是我不會變形術,所以,你得自己去吃午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