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沒有反抗過,然而……
慕念桐心不在焉地拉開抽屜,抽屜深處,靜靜地躺着一本破舊的筆記本,她定定地望着那一本被塵封已久的筆記本,驀地緩緩將它取了出來。
翻開發黃的紙業,筆記本的中間,夾雜着一張照片。
照片是一張合影。
背影是醫科大的校門口,照片裡的她,有一張青澀稚嫩的鵝蛋臉,乾淨的素顏,穿着一身高中制服。
一個修長英俊的少年擁着她的肩膀,臉上揚起陽光迷人的笑容,黑色的秀髮,面如冠玉,眉清目秀,少年特有的五官,尚未完全長開,有一份淡淡的儒雅氣質。
他與她穿着同樣的制服,胸口彆着一枚胸章,上面刻着校徽和他的名字。
“容少卿。”
他與她從初中便在同一個班級了,同窗三年,她卻不曾與他有過一個字的交流,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直到高中時,入學時報道,因爲是寄宿制,她拖着笨重的行李箱,熱得大汗淋漓。
宿舍門口,他們不期而遇,他遞過來一瓶冰爽茶,默默無聲地從她手中接過的沉重的行李,只問了一句:“哪個宿舍?”
“305。”
他將她的行李送到了宿舍,她感激而尷尬地詢問他的名字,他望着她,俊逸的臉上卻浮起無奈的微笑。
“念桐,我們初中三年,你竟不知道我的名字。”
她狠狠一怔,這才得知,他初中與她同班。
“我叫容少卿。”
他聲線澄澈,少年時期方纔經歷變聲,有着微微的沙啞,卻十分好聽。
——容少卿。
這個名字,在他離開的那幾年,曾是她無數次從午夜驚醒的夢魘。
……
夢裡面,是那冰冷的機場,他穿着黑色的襯衫,手中拎着一隻21寸的銀色行李箱,與她面對而立。
她望着他,臉上是故作的冷淡和嘲弄,字字珠璣,“你也知道,以慕家在京城這麼顯赫的地位,怎麼是你這樣沒有背景,又沒有家世、無父無母的人足以高攀的?”
“……”
“呵呵,少卿,你根本配不上我,你懂不懂?”
“……”
“拿着這張機票和支票,趕緊從我眼前消失,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京都國際機場,旅客匆匆,人來人往。
然而彼時,周遭的氛圍卻因爲她這幾句刻薄而淡漠的話語瞬間凍結成冰。
她雙手抄在風衣的口袋,故作灑脫的姿態,卻只是爲了隱藏那一雙顫慄不已的雙手。
她仍舊深刻地記得,看着少年似笑非笑,神情傲慢的不可理喻。
少卿面無表情地看着她,眼圈微微泛起紅色,雨霧瀰漫,因爲隱忍,眉頭的青筋暴露了出來,他說,“桐桐,我發誓,一定會給你最幸福的生活!”
“你拿什麼給我?”
她揚起臉,冷笑說,“我已經往你賬戶上打了一筆錢,你立刻從我眼前消失。”
說完這一番話,她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可沒人看見,在她轉身那一瞬,難掩臉上那一抹近乎病態的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