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等你很久了。”
老者帶着沈鳶上了樓,關上門的那一剎那,沈鳶怔住了,“先生,您……”
男人負手而立,臉上還戴着那半張銀色的面具,可他腳下已然躺着一個人,那人渾身是傷,沒有一處是完好的。
他似乎還沒死,能感受到一絲絲氣息,沈鳶的確是嚇到了,一看到那暗紅色的血,胃裡就止不住的翻滾,那喉間更是有什麼東西要出來似的。
沈鳶捂着嘴巴不敢靠近,一步步往後退,最後退到門邊,卻是再無退路。
男人轉過身,若有似無的勾起脣角,那眼落在地上的人時,沒有任何的變化,倒是在看向沈鳶時,眼底多了一抹意味深長。
“得手了?”
“是,我已經搬去賀家老宅了。”沈鳶點點頭,想起最近裴遠晴跟賀家人對她的態度,微微蹙眉,又想起這些天無故消失的賀岑東,心裡更加的煩悶。
都說懷孕的女人性子不好,第一次的時候她也算是領教了,這次更甚,這孩子折騰人的功夫真是太厲害了。
“可是先生,我現在就連賀岑東的面都見不着……”還怎麼重新贏得賀岑東的心?
她覺得賀岑東現在就是有意躲着她,之所以答應她,完全是因爲肚子裡的這個孩子。
“連個男人的心都抓不住。”男人冷哼,“你至少抓住他的人,恐怕你到現在還不知道賀岑東發生了什麼事吧。”
“什麼?”
沈鳶錯愕,“賀岑東怎麼了?”
男人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撞了我派去跟蹤沈黎的人,現在在醫院,恐怕下半輩子是廢了吧!”
什麼?
沈鳶瞪大眼睛,錯愕的看着男人,不可置信。
賀岑東竟然會爲了沈黎去做這樣的事情,撞車,那可是會要了性命的。
沈鳶低頭看着那人,雙手緊握成拳。怎麼可以?賀岑東怎麼可以這樣做?
“吃醋了?”
男人低笑,那聲音裡帶着幾分輕視,這讓沈鳶難免有些難堪。她不是吃醋,只是一直是自己擁有的東西,現在卻突然發現不屬於自己了,讓她怎麼能甘心?
明明賀岑東是愛她的,怎麼才一轉眼就愛上了沈黎?她不信,絕對不相信。
“先生找我過來,不僅僅是因爲這件事吧。”
沈鳶深吸了口氣,儘量讓自己的情緒看起來平緩一些。
男人也只是掃了她一眼,讓下人進來把地上的人擡走,這才坐下來,看沈鳶。“你知道他做錯了什麼嗎?”
沈鳶不解。
“自作主張。”自作主張的去撞沈黎,自作主張的回來。
他這裡現在肯定已經暴露了,依着裴遠珩的警覺性,不可能不知道這裡的人是誰。
“所以,我們的計劃要提前了。”
“先生要我怎麼做?”
從先生找上她開始,沈鳶就知道了,她跟先生的同一根繩子上的螞蚱,無論先生要她做什麼,都必須做。
“去找蘇岑。”
男人低沉的聲音中帶着一絲顫音,這讓沈鳶疑惑。
狐疑的看着他,微暗
的光線下,男人的輪廓被勾勒的菱角分明。那半張面具外露出的部分,乍眼看過去,到是有幾分熟悉。只是沈鳶盡力的在腦海中搜索,依舊未果。
爲何每次先生提到蘇岑這個女人的時候,都會如此?而且爲何先生會幫助她打壓沈黎,陷害沈黎?
沈鳶當初一直想不通,現在看來,他們之間定然是有什麼仇恨的,而且還很深,不然不會對沈黎下那麼狠的手。
當年沈黎才十六七歲,那個時候先生就找上她了,並且幫助她。
“我知道了。”沈鳶點頭,“先生,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沈鳶小心翼翼的試探,見先生沒有什麼反應,才又壯了膽子,“您跟蘇……您跟沈黎,到底有什麼仇恨?”
在說道蘇岑時候,沈鳶明顯看到了先生臉色微變,那眼睛更是凌厲的掃過來。沈鳶瞬間改了口,心底一陣餘悸。
男人冷冷一笑,那墨黑的眸子落在沈鳶的臉上,“我以爲你是個聰明的姑娘。”
“先生……”沈鳶心驚。
“有些事情不改你過問,便不要過多詢問,做好自己的事情,我自然不會虧待了你。”
“是,先生。”
沈鳶點頭,臉色有些發白,“那,那我先走了,先生,您也要小心。”
“嗯。”
男人也沒再看沈鳶一眼,沈鳶急急忙忙的離開了別墅。
雖然她對先生的一切都很好奇,但是先生性子陰沉不定,還是不要招惹的好。只要先生能幫到她,她自然願意幫先生做事。
你從西岸口的別墅出來,看了一下時間,直接就去了醫院。
先生說賀岑東受傷了,作爲他的女朋友,至少是要有些表示的。
賀岑東的情況已經有所好轉了,這會兒袁晨更推着輪椅陪着賀岑東做了檢查,賀岑東還算配合,也沒有鬧什麼情緒,只不過明眼人還是能看出他心情不好。
距離出事也有一段時間了,這期間沈黎倒是來過一次,可也沒說幾句話就走了。
袁晨自然也能看得出來沈黎的顧忌,兩人現在的關係已經不是夫妻了,而且沈黎對賀岑東也沒了以前的心思。倒是賀岑東開始放不下了,明知道不能,可還是控制不住自己。
“小賀先生。”
檢查完了,袁晨看到賀岑東自己推着輪椅出來,急忙過去推。
賀岑東有些許尷尬,怎麼說他也是個男人,而袁晨跟他什麼關係也沒有,卻盡心盡力的在照顧他,尤其是他現在等同廢人。
“我剛剛詢問過醫生了,他說小賀先生您恢復的狀態不錯,只要您能保持好愉悅的心情,積極配合治療,一定會好起來的。”
“嗯。”
賀岑東點頭,一連串的堅持已經讓他體力不支,這會兒已然沒了什麼精神。
兩人也就搭了這麼一句話,袁晨也不再開口,緩緩的推着賀岑東進了病房。這一進去,袁晨微微一怔,覺察到輪椅沒有轉動,賀岑東睜開眼,“怎麼了?”
他看向袁晨,袁晨卻看向病房裡。賀岑東也看過去,心微微一沉,順帶連眼色也不太好看了。
病房內的人轉身,在
看到賀岑東的時候,微微一笑,卻在看到袁晨的時候蹙起眉頭。
袁晨也沒有理會她,神色平靜的將賀岑東推進去,又扶着賀岑東上了牀,爲他蓋好被子。這期間袁晨跟賀岑東都不曾說話。可站着的那女人卻忍不住了,“岑東,她怎麼會在這裡?”
賀岑東靠在牀邊,擡眼看了她一眼,微微斂眉,“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來了?”
沈鳶冷笑,“我怎麼不能來了?我孩子的父親車禍住院,我竟然不知道,而她,一個外人卻在這裡。”
沈鳶直指袁晨,一點兒情面也不留。
袁晨可是沈黎的人,他竟然會讓袁晨留在這裡,而她這個正牌的女朋友卻不知道他住院的事情,這讓外人怎麼想?
賀岑東蹙眉,對於沈鳶的無理取鬧覺得不耐煩,再一看袁晨,發現她並沒有受到沈鳶的影響,不禁暗自鬆了口氣。
而這一切都落入了沈鳶的眼中,更是將袁晨視爲眼中釘。這個女人不過是沈黎身邊的一條狗,憑什麼能得到賀岑東的關心?
“你回去吧。”
“岑東?”沈鳶不敢相信,“你竟然不要我,要這個女人?”
“你說什麼呢。”賀岑東有些不耐煩,上下打量沈鳶,“你不在家裡呆着,出來幹什麼?”
“還有,你怎麼知道我住院的事情?”
他住院的事情沒有幾個人知道,而且裴遠晴也不會告訴沈鳶,那麼,沈鳶究竟是怎麼知道的?
“我……”
沈鳶一驚,支支吾吾的,“我是聽……”
“小賀先生,午飯時間到了,您看您想吃什麼,我現在去準備。”
袁晨看了沈鳶一眼,似笑非笑,隨後問道。
賀岑東頓了一下,微微點頭,“按照昨天的吧,麻煩你了袁小姐。”
“不麻煩,這是我工作。”袁晨面上始終都帶着笑意,在看了沈鳶一眼之後,轉身走了出去。
沈鳶看袁晨離開,脾氣徹底就爆發了,“你還問我怎麼知道的,賀岑東,你摸着良心問問,我沈鳶到底是你什麼人?你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爲什麼不告訴我?”
“我在賀家整天受到你家人的排擠不算,每天想找你也找不到,我來看你,你竟然質問我爲什麼來?賀岑東,你有沒有良心?”
賀岑東眉頭緊皺,頭疼的捏着眉心。
“你說,你是不是早就不愛我了,你要是不愛我,這個孩子我可以不要,或者我離開,反正我自己也能養活,根本不需要你們賀家,與其平白遭受你們賀家的白眼,還有你的漠不關心,我寧願離開。”
沈鳶先聲奪人,拿下了主動權,步步緊逼。壓得透不過氣來,只能無言的看着她。
她越是這樣,他就越是煩悶。曾經的種種不斷的浮現在腦海中,再與現實重疊交加,可他有些悲哀的發現,竟然再也沒有了往昔的種種依戀,有的只是無盡的疲憊。
他不禁懷疑,沈鳶這個女人以往帶給他的,究竟是真是假。
“賀岑東,你給句話,你告訴我你……”
“沈鳶,你要是真想離開,便離開吧,我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