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這話一時兩會也說不清楚，這麼說吧，”曹亮猶豫了一下，看在這10000塊錢的份上，壓低了聲音對呂傑道，“今天帶隊下來檢查的內閣辦公廳的王主任，是林鴻飛同志的妻子的親大伯，王副主任的親兒子，現在正在林鴻飛手下當秘書，我這麼說你明白了？”
剎那間，呂傑的眼珠子瞪得溜圓！
今天是林鴻飛帶着古齊省工業製造有限公司的代表團來和建德省談合作的日子，但建德省只派了薛琪這位不在常委行列的副省長前去迎接，這事兒呂傑自然是知道的，當時他心裡還在嘀咕省裡這件事辦的不地道呢，誰承想林鴻飛林總居然還有着這麼一層關係……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這事兒有些不對，“也不是這個理啊，聽說林總和薛省長的關係不一般，就算看在薛省長的面子上……”
他下面的話沒有說，可曹亮豈能不明白他的意思？想到這個消息最遲在今天下去就能傳的滿天亂飛，現在告訴呂傑似乎也沒什麼，終於一咬牙一跺腳，似乎下定了很大的決心一般，拼命壓低了聲音對呂傑道，“呂總，這事兒我可就告訴你一個人，你可千萬誰都不能說，記住了沒，否則以後咱們朋友都沒得做。
“當然當然，”呂傑連連點頭，腦袋點的如同小雞啄米一般，也就這個時候不適合拍胸脯打包票，否則這丫絕對會扯開襯衣將自己毛茸茸的胸膛拍的梆梆響，“曹師傅您還不知道我老呂是什麼樣的人？我的嘴巴最嚴了……”
這話聽聽也就罷了，誰不知道很多消息就是從你們招待所這邊傳出去的？對於呂傑的這番話，曹亮就自動裝作沒聽到，道。“爲了體現咱們的合作誠意，省政府那邊給林總準備了一份5+5的飛機採購合同，這個你知道吧？”
“知道啊，”呂傑又是連連點頭，有些眼紅，“聽說總價值差不多10個億呢……尼瑪！”
最後，他忍不住忿忿的罵了一句：尼瑪這什麼世道，爲了賄賂人家投資都要花10個億買人家的飛機。
“你這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曹亮嘆息一聲，剛剛知道這消息的時候。他何嘗不是想的和呂傑一樣？“咱們建德省航空公司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做主的，早在1990年的時候咱們建德省航空公司就……”
聽完建德省航空公司和建德省、民航總局以及東方航空公司之間的關係，呂傑的的嘴巴已經張的跟河馬一般，“我滴個老天爺……”
他總算是明白了大老闆爲什麼這麼大的火氣，甚至憤怒到有些失態了：尼瑪這臉都被人給打腫、腦袋都被打成豬頭了。偏偏導致自己被打的原因還是因爲自己手下的人辦事不利，身爲建德省的老大。你說大老闆心裡會是怎麼樣的憋屈？
也難怪內閣辦公廳的王主任爲這麼爲自己的小輩出頭。這都被人踩到了臉上了，不出頭行嗎？
不過到了這會兒，他是真的放下了心裡的擔心：嗯，看來大老闆的火氣真不是衝着自己來的，這就好，這就好啊。
只是還沒等他心裡慶幸完畢。曹亮就提醒他道，“老呂，你還在這裡發什麼愣啊？趕緊去看着點去，大老闆可正在火頭上。接下來的接待工作若是再出了什麼岔子，我估計老闆吃人的心思都有……”
嗯？聽到這話，呂傑頓時激靈靈的打了個哆嗦：曹師傅說的沒錯，之前的事情和自己沒關係，可現在的大老闆可正在火頭上呢，若是自己在招待工作方面出了點岔子，豈不是等於火上澆油？等於自己一頭撞在了大老闆的槍口上？
“曹師傅，謝了，今兒個您算是救了兄弟我一名，大恩不言謝，今後您看咱老呂的表現就是，我趕緊去盯着那些猴崽子點……對了，我家裡還有兩瓶30年的茅臺，改天給您送過去……”說完這句話，呂傑如屁股上中了一箭一般竄了出去……
看着如同屁股上中了一箭的兔子一般飛快的竄了出去的呂傑，曹亮嘆息一聲：尼瑪，這世道，誰都不容易啊。
…………
因爲之前這點事，周武再也不敢要求“談一談”了，原本預定的接待晚宴變成了一場真正的接風晚宴。
只是和原本預定的情況略有些不同，因爲王副主任和林鴻飛的特殊關係，在王副主任“簡單一點”的建議下，兩個宴會被合併到了一處……明眼人都知道，這哪裡是什麼“簡單一點”啊，這分明就是王主任在給林鴻飛撐場子，也是在用這種方式向建德省方面表示自己的不滿：對於你們辦的這個操蛋事兒，我很不滿意！
周武能成爲建德省一號人物果然很有兩把刷子，短短的時間內，他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晚宴的時候似乎一切都恢復了正常，對王主任的這番暗示似乎根本沒有收到，和王家老大談笑風生，同時還不忘記和林鴻飛開兩句玩笑，一副大家其樂融融的樣子。
但宴會一結束，將王主任一行和林鴻飛一行安頓好之後，出了省&委招待所的宴會大廳門口，他的臉立刻就陰了下來，目光從參與今天晚上這個晚宴的省&委常委們的臉上逐一掃過，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聲音森冷的彷彿能凍死人，“同志們，現在我們開個會，檢討一下我們的工作……”
聽到周武的這番話，頓時，建德省13名省&委常委中有9個人的目光落在了任淇的身上：這可憐的倒黴孩子……嗯，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些目光中，同情的不多，幸災樂禍的倒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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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這天底下還真就沒有什麼能藏得住的秘密，林鴻飛不過是在和王家老大、建德省的同志們談話的時候說起過有意考慮同北汽合作，但這話不知道怎麼就傳這麼快。當天晚上就傳到北汽有關領導耳朵裡去了。
什麼？林鴻飛不是一直拖拖拉拉的不太願意麼？現在又同意了？聽到這話的北汽的那位快要被下面的各個分廠給架空了的鄭廠長當真是大喜過望，頓時就坐不住了，立刻吩咐自己的秘書：跟我訂一張明天去建德省的機票！……今晚上有沒有？有今晚的就定今晚的！
對於鄭廠長來說，下面的人自行其是、根本不聽自己的招數，這種自己的話根本就出不了總部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他迫切的想要改變這一情況：就算大多數企業沒人聽我的，那我也要抓住最好的一個，牢牢地抓在老子的手心裡。
吩咐完了秘書，他就開始打聽起情況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說起來也是，古齊省工業製造有限公司不都已經在建德省搞了一個生產基地了麼？怎麼忽然間就又要開始變卦？瞧這意思。莫非是林鴻飛和建德省之間出了什麼齷齪不成？
這天底下的事兒，真就沒有什麼能經得起惦記的，幾通電話打出去，情況就被瞭解了個七七八八，明白了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之後。鄭廠長幾乎差點兒將嘴巴給笑歪：哈哈哈……真是老天爺都在幫我！
若是能夠成功和古齊省工業製造有限公司合作成功，出幾年的成績。就憑這這份政績。老子就可以運作一番，從國企圈子裡跳出來，進政府系統！鄭廠長立刻就做了決定，他算是看出來了，以後的國企根本就沒法跟政府相比。
不得不說，這真是個聰明人。
…………
既然是和建德省搶訂單。大張旗鼓的過去肯定是不行的，鄭廠長也夠聰明，就帶着自己的秘書悄悄的來到了建德省……反正自己已經和林鴻飛見過好幾次，自己的這張臉就是最好的證明。
爲了保密。他甚至沒有直接和林鴻飛聯繫，而是將電話打到了王國樑的手機上，請王國樑來轉達自己的意思：王秘書，我們這次想要和林總談談咱們兩家合作的事兒，麻煩你給傳個話？
話當然不是這麼說的，實際上要客氣的許多，但意思就是這麼個意思。
“成啊，”林鴻飛對見一見老鄭也沒啥意見，這次建德省對自己的態度，讓林大老闆很是窩火，藉着北汽來敲打敲打建德省方面倒也不錯……如果談的合適，和北汽合作也沒什麼，反正多他們一個合作伙伴不多，少他們一個合作伙伴也不少，“告訴老鄭，挑一個隱蔽點兒的地方。”
“挑一個隱蔽點兒的地方？”王國樑對林鴻飛的想法有些不解，“這段時間建德省對咱們的行蹤肯定很注意吧？他們能不跟着咱們？”
“嗯，就是一位他們格外注意咱們的行蹤，咱們和老鄭的見面纔要挑個隱蔽點兒的地方……建德省方面肯定會知道，不過咱們要的就是他們知道。”
林鴻飛這話說的跟繞口令似的，可王國樑是什麼人？略一思索，立刻就明白了自己老闆的意思：老闆就是要用這種方式告訴建德省方面的人，別以爲我們公司就你們一家合作對象，別將自己估量的太高了，搞清自己的身份吧，你們只是我們備選的合作伙伴……還是之一，看到了沒，現在北汽方面都追着過來了！
論起在共和國汽車工業領域內的影響力，建德省和北汽之間差了可不止是八條街，在建國之後的工業發展規劃當中，國家就沒給建德省規劃多少重工業，更不要說汽車工業了，至於北汽就在京城旁邊、天子腳下這一點，不說了，說起來就傷心……
…………
如林鴻飛所想的一般，老鄭也不願意將自己來了建德省的消息搞的建德省的人都知道，最終將見面的地點選擇在了自己以前的一位老同志的單位，一家現在同樣效益很糟糕的省屬國有企業。
“林總，我們北汽方面很有誠意的，只要你願意和我們合作，什麼條件都可以談。”捧着茶杯，老鄭凝視着林鴻飛的眼睛，看上去誠意十足。
“鄭廠長果然是痛快人，既然這樣，我也不瞞你，能夠和北汽合作當然是我的願望，可現在看看你們北汽的情況吧，簡直就是一團糟！你說，你們北汽這亂成了一團的模樣，你讓我怎麼放心的跟你們北汽合作？這和拿錢往水裡丟着玩有多大的區別？”林鴻飛兩手一攤，一針見血的點出了北汽現在的情況，“鄭廠長，我說的話您可能不愛聽，別看你們北汽去年淨盈利超過4個億，今年的盈利也不會低於3個億，但我敢斷言，如果任由這種情況發展下去，最多3年，你們北汽肯定會由盈轉虧。”
“當然，你們北汽的特殊性質，註定了國家不可能看着你們北汽這麼倒下去，哪怕爲了解決首都的就業人口，硬生生的由財政撥款來維持着也不可能讓你們倒下去，但這樣的合作伙伴可不是我希望的，我希望我們公司的合作伙伴是一家企業結構合理、運轉良好、財務健康的企業，”說到這，林鴻飛搖搖頭，“但是我得說一聲很遺憾，這些條件你們都達不到。”
鄭廠長一陣無言，事實確實是如此，現在的北汽，當真不是一家好的合作伙伴，但他依舊不甘心如此放棄，“但是我們很有誠意的……”
“怎麼個有誠意法？”不等鄭廠長說完，林鴻飛就打斷了他的話，道，“鄭廠長，您不遠千里來找我，說不感動那是假的，這樣吧，只要你們答應我的一個條件，我就同意兩家公司的合作。”
“別說一個條件，五個、10個都沒有問題！”沒想到林鴻飛居然在自己幾乎要放棄了的時候忽然放鬆了態度，鄭廠長頓時大喜過望！
在他看來，只要林鴻飛能夠答應同北汽合作，沒有什麼條件是不能答應的。
“和我們的合作，遵循與外商合作的原則和條件來進行，簡單的說，將我們古齊省工業製造有限公司視爲一家外商來談合作……”望着鄭廠長，林鴻飛一字一頓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