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爾姆迫切的想要和林鴻飛好好談談，但現在的情況，皮爾姆想去烏克蘭很有些困難。
哪怕現在的俄羅斯的局面再怎麼混亂、科研人員流失的再怎麼嚴重，如皮爾姆這般的蘇聯航空界的頂級科學家，也不是隨隨便便想出國就出國的，依舊處於俄羅斯中央政府的監控之下，甚至這幾年隨着蘇聯解體之後形成的混亂逐漸好轉，對皮爾姆等人的監控越發嚴格了起來。
這種監控雖然不同於干擾你的正常生活，但除了日常的工作之外，和什麼什麼人接觸、可以去哪裡不可以去哪裡都有着嚴格的規定，出國更是需要中央政府慎重審覈之後才能夠做出的決定，雖然這麼多年來也習慣了，但頭一次，皮爾姆是如此迫切的想要和林鴻飛面對面的談一談……羅曼丘克那個混蛋，將皮爾姆給刺激壞了。
“什麼？老闆您要見林鴻飛？”皮爾姆的秘書和助手圖爾岑被他的話給嚇了一大跳，“您想要出國，很難啊，國家根本就不可能批准您這個臨時的神情。”
“我知道，但我們必須要想個辦法，”皮爾姆點頭應聲，表情很是凝重，“這段時間我們和古齊省工業製造有限公司聯合改進d—30和d—30k系列發動機的工作已經接近了尾聲，政府短時間內都不可能交給我們什麼研究工作，我們必須想辦法將索洛維耶夫設計局和林鴻飛捆綁在一起……你們也不想和庫茲涅佐夫設計局一樣吧？”
一想到若是沒有了來自古齊省工業製造有限公司的收入的索洛維耶夫設計局是一個怎麼樣悽慘的場面，圖爾岑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連忙搖頭。
與古齊省工業製造有限公司聯合改進和提升d—30和d—30k系列發動機的性能，是這段時間索洛維耶夫設計局的主要收入來源，沒辦法從俄羅斯中央政府得到一分錢財政撥款的索洛維耶夫設計局，就靠着古齊省工業製造有限公司給的這點兒錢勉強度日。若是不能繼續達成和林鴻飛的合作關係，庫茲涅佐夫設計局的今天就是索洛維耶夫設計局的明天。
看看和索洛維耶夫設計局同爲前蘇聯三大航空發動機製造商之一的庫茲涅佐夫設計局現在的處境吧，他們生產的nk系列航空發動機找不到客戶，現在幾乎已經破產了……三大航空發動機製造企業當中，也以他們庫茲涅佐夫設計局的人才流失情況最爲嚴重。
“對了，您下個月不是要去白俄羅斯一趟麼，我們可以向林先生髮出邀請，下個月在白俄羅斯見面。”圖爾岑忽然眼睛一亮，對自己的老闆道。
“不行，時間來不及了。若是林鴻飛和進步機器製造局達成了合作協議，我需要立刻和林鴻飛見個面。”
“那……是否可以邀請林先生來俄羅斯？”圖爾岑猶豫了一下，向皮爾姆道。
請林鴻飛來？這個想法其實在剛纔就出現在了皮爾姆的腦袋裡，但他幾乎想都不想的就立刻放棄了這個想法，“這怎麼可能？林鴻飛現在正在烏克蘭和該死的烏克蘭人談合作的事宜呢。他怎麼可能來？”
“老闆，我想試一下總沒有壞處。”圖爾岑這麼勸說自己的老闆。圖爾岑平日裡沒少從林鴻飛這裡拿好處，甚至很多索洛維耶夫設計局的資料都是通過他的手交給林鴻飛的，這麼一個人，他很清楚自己該在這個時候幹什麼，“如果林先生願意來，這當然是好事。如果他來不了，我們也可以想想其他的辦法。”
這樣麼……似乎也是這個道理。皮爾姆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點點頭，“好。就按照你說的辦，把我的衛星電話拿來。”
說起來，這個衛星電話還是林鴻飛偷偷塞給他的，目的就一個，當有什麼需要保密的、避開克格勃的事情需要和林鴻飛交談的時候，就可以使用這部衛星電話，絕不用擔心會被克格勃竊聽……90年代初期到中期，克格勃大概是最爲混亂的一個部門，誰還有心思去竊聽一個科研工作者的房間？
……
“皮爾姆先生？”看着顯示的號碼，林鴻飛滿臉的驚奇：皮爾姆怎麼在這個時候和自己聯繫。
“是的，林先生，是我，”皮爾姆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緊張，“我認爲有必要和你談談。”
“和我談談？”什麼意思？林鴻飛心念急轉之間，一句話衝口而出，“你知道我在烏克蘭？”
果然！聽到林鴻飛這番驚訝到了極點的話，皮爾姆心中頓時一緊：這個林鴻飛，果然是要和扎波羅什進步機器製造局談合作的，不行！堅決不能這樣，一定要想個辦法！
“是的，現在俄羅斯鋪天蓋地都是你去烏克蘭的報紙。”他小小的撒了個謊。
“這樣啊……”林鴻飛沉默了下來。
沉默？什麼意思？感受着林鴻飛的沉默，皮爾姆的一顆心在不停的往下沉。
對於皮爾姆來說，這真是無比煎熬的時刻。
良久之後，林鴻飛終於開口了，“皮爾姆先生，您應該知道我要的是什麼……”
這次，沉默的人換成了皮爾姆。
他當然知道林鴻飛要的是什麼，他要的不但是和索洛維耶夫設計局繼續改進d—30和d—30k系列發動機，準備研究在這兩款小涵道比渦扇發動機核心機的基礎上開發大涵道比乃至超大涵道比商用渦扇發動機的想法，甚至還在圖謀索洛維耶夫設計局的看家寶貝:d/ps—90a大涵道比渦扇發動機。
憑心而論，d—90a發動機的數據雖然很漂亮，但因爲在搞這款發動機的時候蘇聯的經濟已經整體性開始下滑，這款發動機的毛病不少，很多地方都有問題，需要深入進行改進。作爲d—90a的總設計師，皮爾姆很清楚這款發動機的潛力，根據不同的需要作出不同的調整之後，這其實是一臺推力範圍可以涵蓋15000公斤至23000公斤的發動機，大涵道比的設計完全可以滿足商用的要求，耗油率也不會比歐美同等水平的航空發動機製造企業高多少。
只是擺在索洛維耶夫設計局面前最大的一個難題是，蘇聯解體後的俄羅斯已經沒錢再支持索洛維耶夫設計局在這款發動機的基礎上進行深入開發了，以俄羅斯的情況來看，恐怕10年內俄羅斯的經濟都沒有好轉的跡象，說不定還會持續惡化。如此一來，現在還能算國際主流水平的d—90a發動機，屆時性能已經落後，再算上這款發動機的性能還不夠穩定，索洛維耶夫設計局有沒有足夠的資金對這款發動機進行改進……事情變得麻煩了。
但就此便宜了林鴻飛和中國人？皮爾姆心裡是一萬個不樂意……骨子裡。皮爾姆其實也是一個蘇聯沙文主義者。
“這個要求，我不能答應你。”良久之後。皮爾姆終於開口了，他苦笑道，“彼爾姆航空發動機科研生產聯合體和克里姆林宮根本不可能答應我們索洛維耶夫設計局將d—90a發動機的技術向你們出口。”
“那就是沒得談了，”林鴻飛的語氣中帶着輕鬆，“原本我想要對你說，我可以想辦法搞到幾臺波音747—300上面使用的通用電氣cf6—80c2b1和波音747—400上面使用的rolls-royce?rb211—524g、pw2000和pw4000發動機供我們一起研究的。不過現在看來，我可以將這個機會留給進步機器製造局了。”
什麼？cf6—80c2b1？rb211—524g？還有pw2000系列和pw4000系列？這可都是目前世界上最成功的商用大推力、大涵道比發動機啊，作爲一名航空發動機設計師，這些發動機對皮爾姆的吸引了絲毫不亞於毒品對於毒&癮上來了癮君子的吸引力。那是拼了命也想要得到的寶貝疙瘩：若是可以通過學習和借鑑這些成熟產品的設計，尤其是在人性化方面的理念，以及一些小技巧，皮爾姆甚至可以肯定，自己一定可以在三年內就完成23000公斤推力等級的d—90發動機的改型工作，只是……
“你怎麼可能弄到這麼多的發動機？”這番疑問從皮爾姆的口中衝口而出。
“皮爾姆先生，你或許忘記了，我妻子的家族就掌控着我們國家的民航業，不過是借用幾臺發動機而已，對我們來說這並不難。”林鴻飛笑吟吟的提醒着皮爾姆。
這句話，如同一柄大錘，重重的砸在了皮爾姆的腦袋上，讓皮爾姆眼前一陣金星狂冒！對啊，我怎麼連這一點都忘記了？
須臾間，皮爾姆深吸了一口氣，對林鴻飛沉聲道，“林先生，我想，您想要的東西，並不是沒有可能。”
“條件。”林鴻飛沒有絲毫的猶豫，乾脆利索的說道。
俄羅斯從來沒有放鬆過對自己南方這個鄰居的警惕，相反，隨着俄羅斯經濟狀況的不斷惡化和共和國經濟的不斷興旺，俄羅斯對共和國的警惕之心越來越濃，d—30k系列的發動機他們可以出口到共和國，但d—90a這種級別的發動機則是屬於被嚴格禁止出口到共和國的頂尖航空設備。
連發動機成品都不許賣到共和國去，更不要說是技術出口與合作了，既然皮爾姆敢說這番話，他纔不會相信這其中會沒有什麼違法的方式，也不相信皮爾姆僅僅是滿足於一個移民或者多少錢的要求。
“來莫斯科之後我們詳談。”皮爾姆卻是不肯立刻鬆口，“電話裡談不安全。”
但林鴻飛纔不肯上這個當，若是皮爾姆丟出來一根這麼一根骨頭，自己就屁顛屁顛的竄上前去撿起來，那自己成了什麼了？嘿嘿冷笑了兩聲，“皮爾姆先生，這可是保密的衛星電話，我若是去了俄羅斯，克里姆林宮必定會派出隨員來聽我們的談話內容，反倒不如在電話裡說的痛快，既然在電話裡就能說明白，我什麼要跑一趟莫斯科？您或者忘記了，對我來說，扎波羅什進步機器製造局是一個比你們更好的合作伙伴。”
皮爾姆再次沉默了起來。
儘管心中一萬個不爽，但他也不得不承認林鴻飛說的話讓自己無可反駁，林鴻飛親自來莫斯科，確實沒有兩人在電話裡談來的方便。
“我想要的很多，”皮爾姆沉聲道，“你若是想要這個東西，我可以秘密將資料給你秘密的準備一份，所有的聯合開發都是秘密進行的，明面上我絕對不會承認……”
“你想要什麼？”林鴻飛有些不耐煩了，直接開口問道。
“我要你幫我，幫我成爲克里姆林宮裡面的一員。”皮爾姆的聲音中透露着一股狂熱！
林鴻飛心中一顫！
這個傢伙果然瘋狂！他想要的東西果然不一般！
沒錯，若是索洛維耶夫設計局和古齊省工業製造有限公司秘密合作，只要自己幫皮爾姆踏入了克里姆林宮，就不用擔心將來會被人翻舊賬……現在克里姆林宮裡的那些人，誰的屁股下面都是一堆的屎，大家大哥不要說二哥，到了那個時候，就算有人想要翻舊賬，爲了維護自己這個圈子的利益，說不定甚至都不用皮爾姆親自出手，就有人幫他搞定這些麻煩。
提出這個要求，皮爾姆只感覺自己的心臟跳動的是如此的快和劇烈，以至於似乎自己的心臟是打算從胸腔裡跳出來一般。
是的，皮爾姆是個有野心的人，從來都是個有野心的人，他不甘心只是所謂一名科研人員出現，他希望成爲一名政客，一名頂級政客，只有那樣，纔不枉自己一番豪賭。
“如果是這樣，d—90a還不值得我這麼做。”這一次，換成林鴻飛開口了，“我需要更多。”
“比如？”
“這樣，我去莫斯科吧，在這之前，請您將巴拉諾夫先生和阿列克謝先生一起請過去，我想，我們應該有一些共同語言。”剛剛還表示不去莫斯科的林鴻飛林大老闆，忽然間改變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