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到鬱桐的這個手臂十分的瘦弱,比她的另外一隻手臂要瘦了將近有一圈,極其的奇怪。我趕緊伸出手將鬱桐的袖子給擼了起來。只見鬱桐的手臂上纏繞着一層紅色的紗布。不,紗布以前是白色的,只是紗布被鬱桐的鮮血染成了紅色的而已。
“鬱桐什麼時候受傷的?”我緊緊的盯着她手上鮮紅的紗布,顫抖的伸出手就解開了那一層層的白紗。
只見鬱桐的手臂上被割下一塊塊的肉,骨頭已經清晰無比的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哇……”這個時候我想起了我剛剛喝的那碗湯,肚子中一陣反胃,“哇”的一聲,就差點要吐出來,只是在我要吐出來的時候,我又伸出手趕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鬱桐她,她看到我快要餓死了的時候,竟然割自己的肉給我吃了,她這種幾乎異於常人的行爲,讓我又是恐怖又是感動。
看着那陰森白骨上還在滴落的鮮血,我從口袋之中掏出了一個瓷器瓶子,打開之後,就將瓷器瓶子之中的粉末倒在了鬱桐的手臂上。鬱桐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接着她的手臂就要移動。
我死死的按住了她的手臂,將這些粉末全都給倒完之後,才終於暫時的止住了鬱桐手臂處的鮮血。
“哎,你這又是何必你,以爲自己是如來佛祖嗎,割肉喂鷹。”我苦笑的看着鬱桐,開始給鬱桐包紮着手臂上的傷口,“還好我帶來了再生粉末,只不過也要十年之後,你的肉才能夠完全的回來……”
“師姐,你,你不要,不要這樣,是鬱桐錯了,不怪師父的!”就在這個時候,鬱桐突然開始說起話來。
我愣了一下,朝着鬱桐看了過去,只見鬱桐正的眼睛還是閉着的。她那頭烏黑的長髮隨意的散落在地上,蒙面黑紗在空中輕輕的舞動着。
在故宮的時候,我就有聽柳清淺說過,鬱桐和柳清淺師出同門,柳清淺是鬱桐的師姐。
“鬱桐她,也夢見柳清淺了嗎?”我靜靜的看着這個女人,黑色面紗在她的臉上輕輕的飛舞着,雖然我沒看到她的正臉。但是看她的皮膚,鬱桐的年紀應該不會很大……
她,到底長什麼樣子?
我突然就來了興趣,死死的盯着鬱桐臉上的黑紗,這個時候鬱桐已經昏迷了,正是揭開她面紗最好的時機了吧?
想到這裡,我顫顫巍巍的朝着鬱桐臉上的黑紗伸出了手,就在我的手捱到鬱桐面紗的時候,理智終於還是戰勝了我的好奇,我最終將手收了回來。
“師父不要,是我錯了,是我錯了,求你放過師姐吧……”鬱桐的聲音再一次響了起來,這一次十分的痛苦,聽的我整個心都碎了起來。
“不,不是我,師父不是我殺的,師姐,我,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受傷害,師姐,你,你不要走啊,不要丟下桐兒一個人……”突然,這個時候鬱桐伸出手死死的抓住了我的手腕,那長長的指甲直接就陷入了我的肉中。
我死死的咬住了牙齒,從鬱桐的這些隻言片語之中,我能夠聽到一些關於柳清淺和鬱桐的往事。
鬱桐就這樣抓着我的手臂,又過了兩天的時間,在這兩天中我被逼的只能用一些中草藥來充飢了,只是我隨身帶着的這些中草藥中大多數是有毒性的,後來不管是有毒的還是沒毒的,我都把傷害給降低到了最小,分成了兩份,一份喂鬱桐吃了下去,一份自己吃。
終於在第三天的時間,也就是我們所有的中草藥都吃完了的時候,鬱桐才悠悠的醒轉了過來。只見她露在外面的臉色蒼白無比,眼睛中滿是疑惑的看着我,說:“葉城,我的口中怎麼這麼的苦?”
我聳了聳肩,說:“當然苦了,你昏迷的這三天時間中,我給你喂的都是中草藥……”
鬱桐“哦”了一聲,伸出手就要去動自己的手臂,我白了鬱桐一眼,說道:“你那手臂最好不要亂動,你還真行,割肉給我吃……你經過我的同意了嗎?”
鬱桐愣了一下,轉頭朝着我看了過來,說道:“你喂有毒的中草藥給我吃,你經過我的同意了嗎?”
我被鬱桐這麼一反問,頓時就無話可說,於是岔開話題說道:“能吃的不能吃的,我們所有的東西都已經吃完了,最多在過三天的時間,我們兩個就要死在這裡了……”
鬱桐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的看着我。
我疑惑的轉頭朝着鬱桐看了過去,開口說道:“我說你這人是不是有病啊?我們就要死在這裡了,你不害怕?”
“挺好的!”鬱桐淡淡的一笑,面臨死亡,她的語氣少了平時的冰冷,多了幾分淡然。
“什麼挺好的?”我不解的看着鬱桐,問道。
鬱桐說:“其實我覺得,我們兩個,就這樣死在這裡也挺好的,我們鬥了三百年了,最後一起被餓死在墓室裡面了,難道你不覺得這是一個很有趣的事情嗎?”
我一臉黑線的看着鬱桐,說:“這一點都沒有趣,也許只有像你這種瘋狂的人才會覺得死是一種很有趣的事情。”
鬱桐不再接我這個話題,良久後,只聽鬱桐開口說道:“對了,葉城,我在昏迷的時候,沒有說什麼胡話吧?”
想起來還真是好笑,這句話三天前我就問過鬱桐,沒想到三天後鬱桐又來問我了。
“你和柳清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們兩個之間的感情好像十分的複雜?”我緊緊的看着鬱桐,開口問道。
鬱桐沉默了一會兒後,看着我,說:“我和柳清淺的故事,你想不想要聽?”
“會不會很長?”我也沒想到,我竟然脫口而出問出這樣一句話。
“故事不會很長……”鬱桐往前走出了兩步,在一副紅色棺槨上面坐了下來,我跟着鬱桐在那副棺槨上面並排坐着:“三百多年前,我和師姐都是被絕情陰司帶大的孤兒,因爲師姐比我長三歲的原因,師姐從小到大都保護着我……”
陰司門有一個規矩,每一任陰司只收兩個嫡系女弟子,等到兩個人都出師後兩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弟子就要互相殘殺,勝利者成爲巫苗族的大陰司。
原本按照之前的軌跡,鬱桐便要和柳清淺自相殘殺,但是柳清淺從小重情重義,鬱桐小時候也是十分的溫順聽話,尤其聽柳清淺的話。
有一次,鬱桐和柳清淺因爲貪玩,趁絕情陰司閉門修煉的時候,兩個人跑到了承德避暑山莊。正縫康熙春獵,和一場正在醞釀着的大陰謀。那時九子奪嫡的戲碼纔剛剛上演,八阿哥和十四阿哥派人在四阿哥狩獵的偏僻深林設下了埋伏,準備除去這個勁敵……
碰巧鬱桐從埋伏處經過,無數把利箭就從空而降,朝着鬱桐身上直射而去,就在鬱桐絕望無比的時候,一匹壯實的大馬被人扔了下來,正好就擋在了鬱桐的面前。只聽一聲淒厲無比的馬嘶聲響起,那匹活生生的馬竟然被瞬間射成了刺蝟,沒有了呼吸。
要是這些箭都射在鬱桐的身上的話,可想而知,鬱桐肯定是活不了了。就在這個時候,在鬱桐的身後響起了柳清淺一聲震驚無比的呼喊聲:“師妹,快跑,師父,師父她老人家過來了!”
接着柳清淺就衝了出來,伸出手一把拽住還在發呆的鬱桐,就迅速的朝着前面跑去。鬱桐怔怔的看着身後出現的那個人,他穿着正黃旗的鎧甲,正靜靜的望着自己,那棱角分明的臉上看不出是什麼神色。
“那個穿着正黃旗鎧甲的少年是四阿哥吧?”我開口問道,康熙時期的四阿哥也就是後來的雍正皇帝。
鬱桐“嗯”了一聲,說道:“不錯,那日救鬱桐的人就是四阿哥!”
“只是很奇怪啊,爲什麼你那閉關的師父會出現在避暑山莊?”我又開口問道。
鬱桐說:“後來我和師姐才知道,師父她老人家閉門修煉是假,受十四阿哥之邀幫助他殺了四阿哥纔是真……”說到這裡,鬱桐苦笑了一聲,說:“因爲我們壞了師父的好事,師父對我就是一陣無比嚴厲的責罵,師姐爲了讓我少受苦就自己一個人將所有的責任都扛下來了,那日過後,師姐被打的滿身是傷……”
我靜靜的看着鬱桐,只見鬱桐的眼神中此刻正充滿着殺意,她的呼吸聲也加重了,說道:後來,我趁師父睡覺的時候,將師父給……給殺死了。”鬱桐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中又是興奮又是顫抖。
我知道,鬱桐的師父實力肯定不會很差,能被自己的徒弟殺死,完全是因爲她師父對鬱桐太信任了。就像是懷柔要是有一天要殺我的話,也能夠做到輕而易舉,因爲我不會對懷柔有任何的戒備之心。
“師姐看到我殺死了自己的師父後,臉色都變了,她用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眼神看着我,問我怎麼把師父說了,我告訴師姐,師父常常教導我們要成爲陰師就要做到無情……”說到這裡,鬱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後來師姐告訴我,她不想要有一個無情的師妹,她拋棄了我拋棄了我們巫苗派,我也因此和師姐因愛生恨,我發誓一定要把她給殺了,讓巫苗派回到正常的軌跡上來,因爲只有柳清淺死了我才能夠在巫苗族成爲一名合法的陰師!”
“你,你這……”我驚詫的看着鬱桐,鬱桐不解的看着我,問道:“我怎麼了?”
我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一個人犯錯之後並可不可怕,可怕的是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你顯然是錯了……”
鬱桐只是“呵呵”冷笑了兩聲,說:“竟然師姐選擇了背叛我的話,那我也選擇殺了她,若不是因爲她,我又如何會對師父下手?”
“不說這個了,你們巫苗族的事情,你們自己去解決吧,不過我知道你的心中還是有你師姐的是不是?”我靜靜的看着鬱桐,問道。
鬱桐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但是答案已經在我的心中了……
接下來的三天時間,我和鬱桐可以說是無話不談,從我們之間是如何結仇的,再到她和我講了很多懷柔小時候的事情,我也和她講了我的一些故事,畢竟大家都快要死了,也不用顧忌那麼多了。
第三天的時間,我和鬱桐都餓的沒有了一點力氣,一齊倒在地上。鬱桐轉過頭朝我看了過來,說道:“葉城……等我死了,你,你吃我的肉吧……”
“吃了又怎麼樣?只不過是把生命無意義的延續了幾天而已……”我開口說道。
鬱桐苦笑了一聲,說:“你說要是我們會穿牆術那該有多好啊!”
我也輕輕的一笑,說:“是啊,要是會穿牆術……”說到這裡,我的心跳就加速的跳動了起來:“等等,穿牆術,穿牆術……我就會啊!”
記得在厲鬼墓中的時候,我和陳景皓就一起抓到過一個穿牆鬼,最後我將那個鬼用煉魂陣法給煉化了,學會了穿牆術……
想到這裡,在鬱桐驚訝的注視下,我走到了門前,口中緩緩的念着咒語,身體就變得虛幻了起來,接着直接從門走了出去。
在石門的門口凌亂無比,那把金簪子還插在石門上面,我輕輕的轉動了金簪子一下。石門緩緩的打開,露出了鬱桐那驚喜無比的眼神……
不經意間,一陣風吹過,吹在了鬱桐的面紗上,在我驚愕的注視下,那面紗緩緩的飄落了下來……
沒有一點點防備,鬱桐的臉就出現在了我的面前,我終於也明白了鬱桐身上的那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