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嬋心裡頭忽然就有了疑點,這個男人……根本就不是什麼咖啡店的打工仔,而是紹清律師事務所的首席律師,又過了這麼幾年,他的事業自然只會比當初更好,而陸程柯認識這樣的人,並且從他們談話的態度來看,交情很深,絕非一年兩年。
左嬋很清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什麼樣的人,就會漸漸成爲什麼樣的人這樣的道理。
心裡忍不住開始猜想起程柯的身份來,尤其是聯想到先前看到程柯在辦公室裡接過那印着嘉禾總部LOGO的文件,後來他說到買房子時,那風淡雲輕彷彿根本就不是個事兒的態度,再想到紹華和他熟稔的關係。
只覺得怎麼就那麼撲朔迷離呢,陸程柯這個人……神秘得讓人覺得捉摸不透。
“可是他對言初的態度,又根本不像是能裝得出來的……”左嬋自言自語了一句,心裡依舊沒能覺得陸程柯像是有什麼惡意的樣子。
最重要的是,就言初那丫頭……有什麼好讓人圖的?
左嬋知道,想要知道答案很簡單,屏幕上頭是紹華的電話號碼,她輕輕舔了舔嘴脣,手指懸在撥號的那個綠色的方塊上,終於是按了下去。
心裡頭有些緊張起來,電話響了兩聲,那頭就已經接聽了起來,男人的開場白語氣是沉穩淡定的,“你好,我是紹華。”
左嬋抿了抿嘴脣,終於是說道,“紹律師,我……是左嬋,剛剛和言初一起過來的。”
聽到這一句,紹華手中擦桌子的動作停了下來,目光微閃眉梢輕挑,“嗯,兼職的小法務助理,好久不見。”
左嬋心頭一跳,他還記得?自己都差不多已經模糊了的記憶……
“你……記得?”左嬋輕聲問了一句。
紹華在那頭輕輕抿了抿脣角,“當然記得,到了我們這個年紀,就會比較念舊,以往的記憶反而比較清晰。你年輕不會懂的。”
他其實也才二十八歲,這話說得倒是滄桑得很。
看到左嬋的第一眼,就已經想起來自己記憶中出現過這麼個人了,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是她捧着一堆文件跟在那被告律師後頭的樣子,介紹之後艱難地將所有文件一隻手拿着,空出一隻手來和他握手的樣子。他還記得。
只是剛纔的情況不好挑明瞭說罷了,而且當時她一副不太認得自己的樣子……
‘你好,我是左嬋。’她當時自我介紹說的就是這個名字。
倒是沒想過居然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再遇見,也不知道這究竟是命運還是緣分。
否則,他又爲何會讓程柯把電話號碼帶給她,他雖然不是什麼百分之百的正人君子,但也還沒到是個女人就發電話號碼的程度。
“你是事務所的首席,怎麼會到咖啡店……”左嬋問了一句,但這並不是她最想問的。
“嗯……這店是我和另外幾個朋友做的,偶爾會過來幫幫忙,沉澱一下心情,紓解壓力。”紹華說的都是實話,並沒有隱瞞什麼。
左嬋只遲疑了片刻,就直接問了,“陸程柯……究竟是什麼人?他和言初這麼倉促地就領證結婚了,可是那丫頭根本都還不瞭解他,他究竟是什麼人?”
問出來左嬋才意識到自己多愚蠢,問得這麼直接,程柯和他的關係她也是看到了的,他又能夠老實回答些什麼?自己明明應該旁敲側擊纔對的。
可是紹華的話卻是讓她出乎意料,沒有絲毫遲疑,他直接就答了,“程柯,他情況比較複雜,現在算是處於一個低谷期吧。”
紹華想了想,覺得這樣的解釋似乎還不夠明確,於是又補充了一句,“你可以理解成爲家道中落,人生低谷期。”
家道中落?若是其他幾個好友在場,聽到這話恐怕會拍桌大笑,誰不知道程家如日中天?家道中落又是哪門子的解釋?
但紹華目前覺得這樣比較確切……
“那他對言初……不是玩玩而已吧?”左嬋認真地問了一句。
紹華在那頭輕輕笑了笑,“他像喜歡玩的樣子麼?”
別說,還真不像!沉穩內斂的,話又不算多,愛玩的男人不都是油腔滑調的滿嘴的話以示存在感?
左嬋有些放下心來,而紹華已經接下去說了,“放心吧,程柯這個人,不是什麼亂來的人,既然他和她結婚了,就絕對不會對她不好。”
“倒是你,小助理。你似乎,沒有當律師啊。”紹華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對着電話那頭的左嬋這麼問了一句。
“嗯……專業不對口,畢業的時候就業壓力又太大。”左嬋老老實實地回答了,其實心裡頭有些許小小的雀躍,畢竟一個自己都有些記憶模糊了的人,竟是還記得自己,那種感覺還是不錯的。
“小助理,你那顆熱愛法律的心呢,被你自己拗斷了麼?”紹華的聲音裡頭有着些許笑意,“要是還沒拗斷,我事務所倒是有個法務助理的位置空着。”
如果易承州在場,一定會忍不住爲紹華拍手,誰說他是他們幾個當中沉穩淡定僅次程柯的?這循序漸進的手段,誰能比擬啊?
左嬋覺得自己那顆熱愛法律的心有些蠢蠢欲動了,掛了電話之後,心情都好了不少,再撥通了一個電話給端凝的時候,聲音都高興了幾分,“言初的事情,我有些放心了,那個程柯,應該不是什麼壞人。”
要是程柯知道這一切,一定會感謝紹華那麼輕鬆就搞定了言初閨蜜對他的懷疑態度,畢竟,那兩個中國好閨蜜,相對起溫言初的粗神經來說,還是有些棘手的。
溫言初倒是樂得程柯車開得穩當,還能夠在抵達酒店之前打個小盹,迷迷糊糊地睡着。
程柯側目就看到她的睡容,脣角微彎,輕輕踏了踏剎車將車速降下來,車子倒是開得更加穩了。
手機就在口袋裡頭震動了起來,掏出來就看到了上頭熟得不能再熟的號碼了,太陽穴都開始突突地跳,卻又不能不接,側目看了一眼溫言初睡得正酣暢,也就接了起來,聲音放輕了幾分。
那頭的女聲傳了過來,語氣中帶着高興,“兒子!你猜猜我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