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張的不只是早早，樑雋邦也一樣緊張，不過他們緊張的性質卻並不一樣。
樑雋邦走近早早，張了張嘴不知道怎麼開口說第一句話。分開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卻有種滄海桑田的感覺。
“謝、謝……謝謝你。”早早拉住挎包的帶子，朝樑雋邦點了點頭。
這一句簡單的道謝，卻讓樑雋邦察覺出異常來了。早早的神色好像不太對勁，她……怎麼會對他如此客氣，甚至可以說是淡漠疏離？
早早見樑雋邦盯着她沒有反應，更加緊張了，她是說錯什麼還是做錯了嗎？
正躊躇着，雷耀輝擠開人羣走了過來，看到早早鬆了口氣，“早早！你在這兒啊！不是告訴你，我回來之前不要隨便亂走動嗎？怎麼樣沒事吧？”
“耀輝！”早早看到了救星，上前挽住雷耀輝的胳膊，神情頓時放鬆下來。
“沒事，謝謝他。剛纔，撞到人……先生幫了我。”
雷耀輝微笑着且耐心的聽早早斷斷續續的說完，點了點頭，“噢，這位先生幫了你是不是？”邊問邊擡頭朝着樑雋邦看過去，視線頓時僵住了。
是他！
雷耀輝是見過樑雋邦的，而且還被他打過。
雖然早早是怎麼變成今天這樣的，雷耀輝並不是很清楚，但聽說似乎是和這位樑雋邦有關係。樑雋邦已經在早早的世界裡消失很久了，怎麼突然又出現了？
雷耀輝疑惑的同時，樑雋邦比他還要更加震驚！
他沒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實，誰來告訴他，早早怎麼了？她不認識他了？性格怎麼好像也變了？
早早拉着雷耀輝，有些着急，湊到他耳邊小聲說着，“錢，給先生錢……”
“噢，好。”雷耀輝瞥了眼樑雋邦，從口袋裡掏出錢包，“先生，謝謝你剛纔幫了我女朋友，你花了多少錢？我替我女朋友還給你。”
女朋友？樑雋邦心上一刺，他們……終於成了這種關係？
看雷耀輝熟稔的掏錢包，樑雋邦不由蹙眉，看來今天這樣的事情並不是第一次了！
“能和你談談嗎？”樑雋邦緊盯着雷耀輝。
雷耀輝掏錢的動作頓住，扯了扯嘴角，點點頭，“好……”
雷耀輝給早早買了芝麻糊和杏仁茶，把她安頓在角落的位置，“早早，慢慢吃，剛出爐的，有點燙……”
“嗯，知道。”早早乖巧的答應着，低頭吃麪前的甜品。
看她這樣，樑雋邦忍不住一陣心酸……這樣的早早，怎麼看怎麼像個心智不全的孩子！
樑雋邦眨着眼，眼眶一陣泛酸，“我們在這談嗎？當着早早的面，不要緊嗎？”
雷耀輝把早早圈在懷裡，擡頭看向樑雋邦，溫潤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嘲諷，“不這樣也沒有辦法，你也應該看出來了，現在的早早身邊離不開人。”
“……”樑雋邦深吸一口氣，咬牙忍痛，“到底怎麼了？”
“我不知道。”雷耀輝搖搖頭，“我只知道，早早半年前大病了一場，醒過來之後
就變成這樣了。醫生說，這是心因性失憶……早早自己刻意忘記了過去，這是她受過創傷後自我保護的方式。”
“什麼？”
樑雋邦渾身一震，脊背上涌上來一股涼意。心因性失憶！自我保護？半年前！那麼也就是說，當天他在江邊鬆開早早，害的早早變成了今天這樣？
“早早……”
樑雋邦喃喃，眼睛溼了，酸澀滿布胸腔。
早早乖乖的坐在一邊，認真吃着甜品，也不聽他們的談話。不過，她手上的動作不怎麼協調，每次吃東西都會把臉上弄花。
雷耀輝在一旁拿過紙巾替她擦嘴，“慢點、慢慢來，來、擦擦嘴再吃……”
樑雋邦哽住，原來如此，難怪剛纔早早會被人欺負！
“其實。”雷耀輝放下紙巾，“早早現在也沒有什麼不好，她思想單純很容易滿足。樑先生，我不知道你和早早以前發生了什麼，不過現在，我是她男朋友，我們在一起很好，她也很依賴我，每天都過得很開心……”
想了想，又繼續說到，“剛纔你還願意幫她，看的出來，你還是很關心她。既然她已經不記得你了，那麼請樑先生也當做不認識她吧！”
早早吃完最後一口甜品，擡起頭來面朝着雷耀輝，雙手也舉到他面前。
“呵呵。”雷耀輝搖頭笑笑，扯過紙巾替她把嘴邊和手上沾的糖水都擦乾淨，“好啦！這次很棒，沒有沾到很多。”
“嘻嘻。”早早抿着嘴，得到了誇獎很高興。
那種純淨的笑容，看在樑雋邦眼裡卻是如針扎般疼痛！那麼冰雪聰明的早早，竟然因爲他變成了今天這般模樣！
“吃飽了沒有？”雷耀輝細心的問着早早，早早點點頭，雷耀輝便扶着她站了起來，“那我們現在去電影院吧？有最新出來的片子，看完電影再去吃飯，嗯？”
“嗯！”早早答應着，偎依在雷耀輝懷裡。
雷耀輝看向樑雋邦，“樑先生，我們要走了，希望你當做沒有見過我們。”
樑雋邦沉默着，視線牢牢鎖在早早身上。
早早茫然的擡頭看看他，露出一絲笑容，朝他怯怯的揮揮手，“先生，謝謝你……再見。”
雷耀輝帶着早早走了，穿梭在擁擠的人羣裡，很快就沒入不見了蹤影。可是，樑雋邦的疼痛感卻像是後知後覺的襲來，幾乎讓他潰不成軍。
蔣處姍姍來遲，坐在樑雋邦對面。
“對不起，有點事情耽誤了，等很久了？”
樑雋邦失神的搖搖頭，“找我來什麼事？”
“怎麼這個表情？”蔣處頓了頓，“先點點東西吃，慢慢說……”
樑雋邦蹙眉，不置可否。
“這次可得恭喜你了！”蔣處面上帶着笑容，“在暗處做了十幾年，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站在陽光下了！都說了，你這次回來，總統會對你安排。”
“什麼事，說吧！”
樑雋邦對此興趣缺缺，同樣是工作，具體是做什麼他並不在意。
“哼
！”
蔣處得意的一勾脣，神秘兮兮的笑了。擡起手，沾了沾杯子裡的水，在桌面上寫到……四十二所。
樑雋邦擰眉，“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蔣處手掌一擡，將水跡擦去，“這還不明白？這是我最後一次作爲你的連線人，以後，你就是四十二所總負責人，以後你就是總統的耳朵，我自然也成了你的下級。”
樑雋邦一怔，這樣的安排他是沒有想到的。
“呵呵。”蔣處笑着搖搖頭，“看你這什麼表情？不敢相信？放心，消息無誤。總統的意思是，你辛苦了這麼多年，又剛剛執行任務回來，讓你好好休息一陣，等你覺得什麼時候覺得歇夠了、可以上任了，就去總統府。”
樑雋邦訝然失笑，應該高興吧？間諜做了這麼多年，現在終於結束了，可是他卻沒有感覺到一絲喜悅。
“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你自己安排時間吧！別讓總統等太長時間。”蔣處站了起來告辭，臨行前拍了拍樑雋邦的肩膀，“不知道在你之後，誰還能擔得起‘火狼’這個稱號，告辭。”
從甜品店出來，樑雋邦心情越發低沉。
自從從事間諜工作以來，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有朝一日站在最高處。有了早早之後，這種願望就更加強烈。本來以爲，終有一天擺脫了這層身份，可以和相愛的人坦坦蕩蕩。
只是如今，他坦蕩了，可是早早……卻已經不在他身邊了。
在街頭漫無目的的遊蕩，不知不覺中就走到了附近的娛樂城。擡眼往裡看了一眼，樑雋邦倏爾想到，這裡面有兩家影城。剛纔雷耀輝說要和早早一起來看電影。
那麼，現在早早就在裡面嗎？
如果他等在門口，是不是可以再見早早一面？這種守株待兔的做法，光是想想就蠢得要死，但是，樑雋邦居然真的這麼做了。兩家影城，他並不清楚早早是不是就真的在。
選了其中一家，樑雋邦在門口的長椅上坐下，等着電影散場。
影廳裡，正播放電影，但是，早早已經靠在沙發背上睡着了。雷耀輝照顧女孩子的心理，特意選的文藝愛情片，可是……早早依舊是看不進去。
等到散場，早早揉揉眼睛，“嗯……放完了？”
雷耀輝溫和的握住她的手，“放完了，餓不餓？吃東西去吧？”
“嗯，好。”早早乖乖的點點頭，被雷耀輝擁在懷裡往外走。雷耀輝很細心，小心的避開人羣，生怕撞着早早。
他們一出門，樑雋邦就看到了相攜着走出來的兩人。早早那樣窩在雷耀輝懷裡，只一眼就讓他心如刀絞！不多久前，她還貼在他的胸膛上，纏着他對着他撒嬌，說她已經不小了！
“早早……”樑雋邦站在遠處，無聲的念着早早的名字。
前面，早早突然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雷耀輝低頭看着她。
早早皺着眉，疑惑的轉過身，奇怪怎麼好像有人在跟着她呢？一回頭又什麼都看不見，“嗯……沒事，走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