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千城到的時候,螢火的車也靜靜的停在距離倉庫不遠的地方,此時尹千城倒覺得有些尷尬,只是笑了笑。螢火似乎胖了些,整個輪廓看起來頗爲圓潤,她也回望着尹千城笑,很自然像個多年不見的老朋友。
螢火和尹千城一先一後走進倉庫裡,裹着厚實的風衣的螢火一下子進入丁梓辰的眼簾。丁梓辰向着螢火招了招手,螢火便從門口向丁梓辰走去,一路的黑衣人漸次讓開一條路來。走到丁梓辰身邊的時候,一隻手牢牢扣緊自己的手腕自己便順着力氣坐在了沙發上,丁梓辰的身邊。
螢火看着丁梓辰,動了動嘴想說些什麼,終究還是沒發出聲音來。
丁梓辰也細細的打量着螢火,這些天不見似乎螢火長了點肉,原本削尖的下巴,此時看起來圓圓的格外的讓人想摸一摸。此時滿屋的人都越發寂靜起來,尹千城支着下巴看着沙發上那兩個對望的人,似乎覺得她們曾經親密無隙,此時卻逾越着巨大的溝壑。
只是無論螢火和顧如森怎樣的糾葛,和丁梓辰怎樣的淵源,至少和自己卻沒了交集,尹千城一陣苦笑。
丁梓辰的手緊緊的扣着螢火的手腕,眼睛卻瞟向了閉路電視,因爲顧如森和李天翔進來了。螢火也向電視望去,似乎顧如森瘦了些,他的手裡提着很重的皮箱。另一個男人的臉他也記得,七年過去了他臉上多了些可怖的疤痕,可耳後那兩顆黑痣仍然很明顯,那就是鐵子。螢火覺得似乎生活裡全部亂掉了,在瞥到箱子的時候瞬間兩眼放光。
那是一副很奇怪的情形,拎着皮箱而來受脅迫的人一臉玩味的笑像是高高在上的王者,而緊緊盯着皮箱的那個男人反而一身的猥瑣之氣。
顧如森啪的一聲將皮箱丟在桌子上“照片呢?”
鐵子似乎想立刻撲上去的樣子,但他轉眼便是試探的意味“我要的是五千萬,這裡的有這麼多麼?”
顧如森仍舊沒有什麼表情可以被鐵子猜透,他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毛“我一時只能拿的出這些,你要是要的話就給你,不要我也沒辦法,大家一起去坐牢吧。”
鐵子兩隻眼睛轉了轉,便徑直向着顧如森走去,一隻手搭在皮箱上,想要打開看一看,卻被顧如森攔下來了。
“照片。”顧如森的意思很簡單,總要把照片拿出來看一看他也才能打開箱子。
鐵子突然嗤笑了一聲聽起來格外的刺耳“小路子,這些年你的進步更大了。”李天翔看着鐵子心裡泛起一股恐懼,鐵子本來就臉上帶着邪氣,再加上可怖的疤痕更讓人覺得看起來就兇狠。
顧如森卻一直很淡然甚至隱隱的可以看出來他像是勝利者的姿態,畢竟鐵子都曾經是手下敗將。顧如森並不搭話,而是一直在靜靜的等待他的回答。
鐵子見顧如森一直按着箱子似乎在等自己拿照片出來,可是自己根本就沒有照片,那都是張大海的口述而已,這麼多年過去了,鐵子哪裡還有顧如森一丁點的證據?
鐵子向後退了兩步,笑了笑“什麼照片啊?小路子,我把你從孤兒院買回來的時候只把你當做一個機器而已,至於後來和你一起的另外兩個小孩都死掉了,所以你纔會有機會慢慢爬上來成爲我的幫手。那時候我有給你拍過照片麼?呵呵,小路子,說實話我真的從來沒有想過才十幾歲的你竟然有那麼縝密的心思,不惜把丁偉和他女兒拖下水也要把我的那批貨弄走,賺了不少錢吧?張大海並沒有什麼照片,我是誆你的。”鐵子一副很得意的表情,終於出了一口惡氣,自己被顧如森整的太慘了不是麼。
顧如森將手指關節握的咯吱咯吱響,他一直不想去提起的過去此時就被那個他恨得想讓他死掉的人輕易的提起,像個笑話。
同樣狠狠握着拳的螢火不停的發抖,丁梓辰又拿來一件衣服給她披上,可是螢火還是抖個不停。那種冷是發自骨子裡的冷。
和丁梓辰嘴裡說出來的幾乎一樣的一番話,爲什麼鐵子說的時候自己就更難接受呢?螢火第一次覺得有的人完全就是罪大惡極的,完全不可以被原諒,這是螢火第一次這麼想。
顧如森卻是一拳頭揮了過去,將毫無防備的鐵子揍在地上,那一拳似乎極重,鐵子爬起來的時候,嘴角隱隱的掛着獻血。
吐了一口唾沫,鐵子拍了拍手便從門外竄進幾個地痞流氓來將顧如森和李天翔團團圍住。螢火嗖的一下站了起來,然而丁梓辰仍舊緊緊的扣着螢火的手腕,一用力螢火就坐了下來。“別擔心,你以爲以顧如森的手段他會沒有準備?”
螢火想了想便繼續看着迴路電視,顧如森仍舊是那副姿態,不緊不慢。
鐵子陰笑着,那笑容掛在他的臉上變讓人覺得格外的瘮人。“小路子,本來還想和你敘敘舊情,可是你居然不買帳,那就算了吧,反正我也沒準備放你活着回去。”
顧如森的手心漸漸溼潤了,汗水打溼的掌心滑膩的讓人覺得難受,但顧如森仍然鎮定自若,他將手背在身後示意李天翔準備。
“把那個小子給我制住,上!”鐵子揮了揮手,一羣人便向顧如森衝去,顧如森微微向後一推,李天翔便拿出一把槍左右比劃着,一瞬間那些人便定在了原地,而李天翔的手也輕輕的顫抖着。
“只要你們把那個人捆起來,箱子裡的錢你們就可以隨便拿。”顧如森輕飄飄的開口,那些人馬上就調轉了頭看向鐵子,鐵子擺着手向後退“別聽他的,我給你們的錢再翻一倍!”
那些人看了看箱子,似乎在算聽誰的拿錢比較多。鐵子看到他們眼中的渴望覺得事情可能不妙了,顧如森繼續微微眯着眼不可一世的樣子,既然鐵子根本沒有什麼證據,那還有什麼可怕的?而他找的這些幫手,大多都是可收買的,他就不信這麼多錢他們會不心動然後反水。
可是顧如森真的沒想到在和生命比起來的時候,錢真的收買不了誰。比如現在那些人就血紅着眼睛盯着那個箱子,卻始終沒什麼動作,顧如森有些差異,好像什麼事情他沒有考慮到。
鐵子也覺得哪裡有些不對,直到倉庫的隔斷被丁梓辰下令收起來,他們纔看到只有一牆之隔的那一羣看戲的人,而自己卻是戲子。
血紅的沙發上,尹千城站在沙發一側,此時的黑色西服像極了保護着公主的騎士,尹千城苦笑了一下,他只是因爲要去‘死了’才穿成這樣的,誰知道爲什麼這麼應景。
丁梓辰一身白色襯衫西褲,霸氣十足的向後倚在沙發上,她的手緊緊的抓着螢火的手,而螢火端坐着像一個小媳婦,她低着眼睛不去看任何人,因爲她想逼自己做的選擇現在也沒有眉目。
丁梓辰的眼神淡然的在那些人身上掃了一圈,對每個人的眼神傳遞出來的東西都不一樣。鐵子覺察到的是刻骨的冷意,不知道爲什麼他覺得好像死亡的氣息在逐漸靠近自己,可他對眼前這個人並沒有什麼印象。顧如森覺查到的是赤裸裸的嘲笑,是的,丁梓辰在嘲笑他,嘲笑他的技不如人,嘲笑他如今的窘迫,顧如森慢慢握緊了拳頭。
最後丁梓辰將視線定格在那批地痞流氓身上,輕輕的開了口“你們可以走了,當然你們也可以留下來看戲。”
那些人中一個領頭的人慢慢走出來微微彎着腰跟丁梓辰討好似的說“不知道那箱子裡的東西我們能拿走麼?”
丁梓辰笑了笑“不是有人說那是給你們的?”
那些人便喜出望外的拎着箱子一溜煙跑了,只剩下拿着槍發抖的李天翔,感覺不妙的鐵子,和有些慍怒的顧如森。
李天翔看着那些人拿走箱子並不顯得焦急,好像對裡面裝的東西並不在意似的,而事實上裡面確實是錢,但是是冥幣。顧如森纔不會想要真的乖乖的送錢呢,他只會想些辦法一勞永逸。
鐵子看着如今這情形也算看出點名堂來,這裡最厲害的那個人便是沙發上那個男人,不對,她是女的,怎麼突然感覺好像見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