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加快速度擺脫他們,可是泥濘的山路讓車速根本就快不了,如果強行加快速度,很有可能翻車。
所以,儘管心急如焚,卻不得不壓抑着不安的心將車子開得穩穩當當的。
他只盼着連哲予可以從悲傷中清醒過來,能夠看到他們所面臨的危險。
車子很快駛上平坦的柏路馬路,雖然地勢險峻,但總算可以加快速度了。
佐治一踩油門,開着車子飛飆了起來。
而後面的車子也不示弱,仍然緊緊地跟隨在身後,如影隨行,怎麼也擺脫不掉。
佐治越發地擔心起來,因爲他發現在那輛車子的後面,還有好幾輛車子也一直緊緊地尾隨。
很顯然,那是林千木與許諾的人馬!
一旦開上寬敞的道路,勢必對他們追擋圍阻!
在這種時候,就算他與連哲予長了翅膀,只怕也在劫難逃!
更何況,如今連哲予的身邊還多了一個連氣都不會喘的蘇末離!
佐治正焦急不安之際,突然感覺到腰間被人動了一下,低頭一看,腰間的槍已經不見。
連哲予的臉上已經沒有了淚痕,一臉鎮定冷酷,搖下車窗,拿着槍瞄準。
佐治不安地提醒,“少爺,他們人多,我們主動挑釁只怕吃虧。”
連哲予冷冷一笑,突然扣動扳機。
槍打在左側山體上一塊懸掛了一半的巨石之上,火星四濺。
打完之後,連哲予收了槍,復搖上車窗,淡淡地說:“加快車速!”
佐治很不理解他的這一古怪行爲,但是知道他一向足智多謀,既然這樣說這樣做,那麼便一定有着足夠的理由。
當下應了一聲,一腳將油門踩到底,將馬力加到最大,車子四輪幾乎離了地,如脫弦的利箭一般破空而去。
後面的車也欲加快速度,可就在這時,突然上空傳來‘轟隆一聲,一塊巨石帶着幾塊小石頭就凌空砸下。
林千木一驚,急打方向盤,車子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彎,最後停住。
雖然堪堪地躲避了被石頭砸中的危險,可是身後的車輛卻因爲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而剎車不及,結果一輛接一輛地撞了上來。
連哲予通過後視鏡看到那連環相撞的戲碼,不禁冷冷地笑了。
老虎不發威,還當他是病貓!
他只是沒興趣跟他們玩而已,若他真要出手,他仍然有着讓他們像從前一樣痛不欲生的能力!
巨石砸下的動靜不小,更在附近作業的部隊循聲跑來,伸手攔下了他們,便緊張地問:“你們沒事吧?後面有人出事了嗎?”
佐治探出頭,假裝驚慌失措地說:“沒砸中人。可是首長,這起事故是人爲!他們開槍打山上的石頭,想讓石頭滾落下來砸死我們!幸虧我們開得快,這才僥倖逃脫了!”
“人爲?”衆官兵一驚,立即齊唰唰地向事發地點奔去。
而這時,林千木與許諾等人都氣急敗壞地從車上下來,手裡已經握着烏黑的槍欲徒步追擊。
誰知道卻看到一隊官兵衝了上來,他們身上雖然沒有武裝,可是毫不畏懼地喝道:“放下槍!”
林千木與許諾對視一眼,不得不放下了槍,任由士兵們將他們擒住按壓在地上。
看着身後的這一切,佐治這才長長地鬆了口氣,笑道:“看來這一次,他們要花很大的功夫才能解釋清楚爲什麼拿着槍追擊我們了!”
連哲予沒有吭聲,只是疲憊地閉上眼,輕輕地將頭靠在了蘇末離冷冰而僵硬的肩膀之上。
佐治不敢多說,自加快速度朝前開去。
現在雖然是秋天,可是天氣仍然十分火熱,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佐治只覺得自己隱約地聞嗅到了一股腐朽的氣息。
雖然蘇末離一直躺在冰棺裡,可是到底過了這麼多天了,而且現在可是在車內,就算不發臭,那死亡的氣息仍然讓人感覺心裡瘮得慌。
可是連哲予似乎完全不覺得,他與她緊緊地依偎着,彷彿她仍然活着,她只是累了睡着了……
他們最後在連哲予的一個朋友家前停下了。
連哲予與朋友並未多說話,只是彼此默默地擁抱了一下,朋友便讓他登上了自己的私人豪華飛機,親自駕着飛機將他們送回去了。
本來想留下參加葬禮的,可是看連哲予並沒有舉行葬禮的意思,也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麼,所以也不好多說,便又告辭而去。
冰棺早就令人準備好了的,連哲予將蘇末離輕輕地放入冰棺之內,然後令人搬到了樓上的臥室裡。
佐治看着他這一系列的古怪之舉,忍了半天,終於禁不住試探地問道:“少爺,我去籌備葬禮的事情吧?”
連哲予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誰說要籌備葬禮?”
“那這……”佐治禁不住有些驚駭地看向那靜靜躺在冰棺裡的蘇末離。
“她會一直留在我身邊陪我。等我死了,再一起合葬。”連哲予淡淡地說,疲憊地揮了揮手,“你走吧!我很累了,需要休息。”
“少爺,你千萬要保重。”佐治擔心萬分,卻覺得自己無能爲力。
連哲予卻沒有再理會他,自轉身向衛生間走去。
佐治無奈地嘆了口氣,只好慢慢地走了出去。
走到門外的時候,他不經意地回頭,卻看到連哲予端着一盆水走到冰棺旁,拿着毛巾替蘇末離擦着身子,一邊擦一邊喃喃自語。
聲音模糊,佐治聽不清他到底在說些什麼,只覺得自己全身上下冷冰冰一片。
少爺該不會是悲傷過度而瘋了吧?
可是,仔細想想,又覺得不可能。
因爲在路上的時候,他那聰明的舉動都表示着他的思維不僅正常,而且反應像從前一樣機智果敢。
或許,他只是還需要消化蘇末離已經死去的這個噩耗吧?
佐治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朝樓下走去。
連哲予拿着毛巾細細地替蘇末離擦洗着身子,一邊擦一邊輕輕地說:“瞧你多髒啊,你一向喜歡乾淨,怎麼會讓自己變得這麼髒呢?是在調皮在向我撒嬌嗎?呵呵。我喜歡。”
連哲予換了幾次水,反覆擦洗了幾遍,確定已經擦洗乾淨了之後,拿香水在蘇末離的腋下、手腕處噴了點香水,然後替她換上舒適美麗的衣服,這才長長地鬆了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看着經過清洗打整過的蘇末離笑微微地說:“洗乾淨了,香噴噴的,像從前一樣美麗動人呢!”
說着在她額頭上輕輕印上一吻,然後起身去衛生間洗了個澡,出來後便在牀上躺下,側着身子靜靜地凝視着蘇末離那美麗而安詳的臉,眼睛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