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忙到晚膳過後,沈紫終於將明日要帶進宮的東西給製作完成了,與青萍二人一道將它們裝入一個個精緻的小盒子中,伸了伸懶腰,終於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明日進宮,還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呢。她的腦中雖有身體前身的記憶,卻對於皇宮是一絲熟悉感也無。也對,身體的前身根本就從未進宮,又怎麼可能對皇宮有印象呢?這麼想着,嘴角竟不自覺的上揚,眼睛也慢慢閉上了。
“奴婢參見王爺,王爺萬福金安。”青萍見王妃屋中的油燈已經暗了,正欲回房睡覺,卻一眼看到了身形威武的王爺漫步走進了苑中,心中甚是驚喜,連忙福身行禮道。
南宮澤微微頷首,道:“起來吧,王妃呢?”
“回稟王爺,王妃剛剛睡下。因爲明日要進宮,王妃便早些上牀歇息了。”青萍低聲答道,心中則在暗暗爲王妃感到高興。王妃近日的變化一定是入了王爺的眼了,否則這麼晚了又怎會來瓊花苑呢?
“你下去吧。”南宮澤淡漠說道,便直接走上前去,推門走進了沈紫的臥房。
沈紫並未熟睡,方纔南宮澤與青萍的談話並不輕,早將她吵醒。如今一見他推門進入,忙起身披了件外衣,點亮了房中的燈。
“妾身參見王爺,王爺萬福。”沈紫起身,慵懶的福身行禮道。心中則有些惱火,她明明已經暗燈休息,這南宮澤也實在是太過分了些。沒有一聲傳報,還直接推門而入。可轉念一想,他纔是王府的主人,而她又是他的妻子,丈夫進妻子的房間,又何須通報敲門呢。沈紫的心思瞬間百轉千回,擡起頭來,卻又是一番溫柔賢淑的模樣。
“嗯。”南宮澤關上房門,徑直走到了牀邊的一張椅榻之上,緩緩坐下。
“王爺要喝茶嗎?”沈紫看着南宮澤將房門緩緩合上,心中頓時一涼,沒講完話便已經快步走到了房門前,正待伸手開門的時候,冰冷的聲音又從她身後傳來——
“不用了,本王累了,伺候本王歇息吧。”聲音平淡無奇,其中竟然還帶着濃濃倦意,似乎的確很累了一般。
聞言,沈紫的身子不禁微微一顫。她來自現代,觀念自然不似古人那般呆板保守,可即使再開放,卻也沒開放到可以同一個毫無感情的男人上牀啊……況且她還是未破壁的處子之身。如此寶貴的身子又怎可徒然的交給一個並不珍惜她的男子之手。頃刻間,她便有了主意。
慢慢挪步到南宮澤的身旁,一雙青蔥玉手悠悠地搭上了他的肩頭。沈紫的秀眉一揚,欣喜若狂般的說道:“王爺今晚可是不走了?”
感受到肩上的陣陣輕撫,南宮澤不禁挪了挪肩膀,劍眉微皺,低聲道:“嗯。”可單就是這個字,卻已經比方纔冰冷漠然了許多。
“那真是極好的。”沈紫頓時笑靨如花,低下了頭輕吟道,“妾身前幾日碰巧來了月信,如今的身子還有些污濁,不如王爺等妾身一會子,讓妾身先去沐浴一番再來伺候王爺,可好?”話畢,還擡起頭悄悄的望了王爺一眼。聲音雖輕+盈溫軟,卻不難看出她的言語中滿是期盼。
南宮澤本就微皺的雙眉皺地更深了,一雙黑眸中似乎還有着幾分厭惡之色,他沉聲說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必麻煩了。”說着,便從椅榻上站起,看也不看沈紫一眼便開門走出了屋外。
沈紫滿臉皆是失落,當王爺從她身旁擦肩而過時將頭低的更深,膽怯的說道:“妾身擾了王爺的興致,還請王爺恕罪。不如王爺去蘭花院歇息可好,姐姐伺候王爺定比妾身好的多了。”言語中皆是討好之意。沈紫此刻說的話只是在模仿以往的沈紫罷了,不過她的表演倒實在是可以以假亂真了。
聽到沈紫這番討好之話,南宮澤止下了腳下的步伐,連頭也沒回便冷冷說道:“明日是中秋,除了王妃你與本王一道進宮。府中的另外三位夫人也會一同前往。”話畢,一刻也不願多加停留,離開了瓊花苑。
聽到此處,沈紫終於明白了南宮澤不請自來的緣由。只是這話大可派人來說便好了啊,他又何須親自來一趟呢?況且……想到方纔的那一幕,沈紫心中還是有些心晃晃的。
南宮澤走在路上,腦中卻一直縈繞了沈紫的最後那一番話。看來她的本性並未改變,依舊是這般膽小懦弱,否則又怎會討好的說出要他去蘭花院這樣的話呢?可是那日在蘭花湖畔,她的那份自信,高雅,從內而外的散發出來的模樣,南宮澤依舊銘記於心。否則,他又怎會這麼晚了還去瓊花苑呢?
登時,腦中忽的迸發出一個念頭,若是方纔沈紫並未說她月信之事,而是欣然應下,他又是會留還是走呢?搖搖頭,南宮澤不再多想,快步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你說什麼?”寶兒還未說完,沈蘭便大聲的質問道,言語中透露出的是一份不可置信。方纔晚膳過後,王爺又和沈蘭閒聊了幾句,見時間不早了便離開了,不管沈蘭如何挽留都不再留下。所以王爺一走,沈蘭便遞給了寶兒一記神色,要寶兒親眼看着王爺回了書房再向她稟報。可寶兒一回來便和她說王爺先去了瓊花苑,這又如何可以讓她平靜?所以便有了方纔怒斥的一幕。
被沈蘭一聲呵斥,寶兒連忙跪下,輕聲顫抖的答道:“大夫人先別急,王爺雖去了王妃的瓊花苑,可不出半刻鐘的時間,卻又離開了,奴婢是親眼看着王爺往書房的方向去的,這纔回來通報大夫人的。”
聞言,沈蘭在心頭重重的呼了口氣,心中的那份怒火這才慢慢消失,她拿起桌邊的茶喝了一口,說道:“你是寶兒?給我擡起頭來……”寶兒是沈蘭如今的貼身丫鬟,自從沒了菱兒,已在她身旁伺候的有好幾日了。可沈蘭卻從未拿正眼瞧她一眼,今日聽她說話做事也還算妥帖,似乎是個伶俐的丫鬟。這纔有此一問。
“是,大夫人。奴婢是寶兒。”寶兒恭敬的磕頭說道,慢慢的擡起了頭。
沈蘭細細打量了寶兒一番,見她長得也還算膚色白+皙,眉清目秀的模樣,笑道:“長得還不錯。”
“謝大夫人誇獎。”寶兒很識規矩,並沒有因爲沈蘭誇她一句便傲出幾分,反而更加的小心翼翼。
“好,不錯。”沈蘭說着,從手腕上摘下一隻清透亮澤的翡翠玉鐲來,繼續道,“這隻手鐲便賞了你。”
見大夫人遞上如此珍貴的手鐲,寶兒怎敢收下,忙搖手說道:“不,不,如此珍貴的手鐲,奴婢只是個低賤的丫鬟,怎麼配得上呢?還請大夫人快些收回吧。”
若是寶兒直接收下,沈蘭倒是決計不會再重用她了,可見她懂得拒絕,而且說話得當,這才完全的對她滿意,笑道:“我自來是賞罰分明的。今夜是因爲你做事妥帖,所以纔將手鐲賞你,若是哪日+你犯了錯,我也照罰不誤。”聲音溫和,婉約,與方纔的那聲怒喝實在是判若兩人。沈蘭從宰相府起,便和她生+母一般,是個懂得收買人心之人。如今看上了寶兒,自然也是要收買她了。她孤身一人在王府,又沒了菱兒那個心腹,自然是要快些培養出一個親信來的。
“謝大夫人賞賜,奴婢往後爲大夫人辦事一定更加盡心盡力,絕對不犯一點差錯。”寶兒磕頭謝恩道,雙手接下了手鐲。
夜已經很深了,沈紫卻一直輾轉反側不能得眠。不僅如此,自從南宮澤離開以後,她的右眼便一直跳得厲害,就算閉上眼睛還是無濟於事。古人有云,左眼跳福,右眼跳災。看來她明日的進宮之行似乎並不會怎麼順利了。但這樣又有何懼呢?沈紫使勁的閉了閉眼,不再繼續想。漸漸的,也終於是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