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友德跋山涉水,到貴州宣慰府後,先是扮作百姓,從民間暗訪。後又以欽差大臣的身份,在水西、水東、都督府明察。
傅友德在宣慰府明察暗訪的時候,朱元璋也沒有閒着。一天朱元璋由幾個太監陪着,來到御馬監。御馬監是專門爲皇宮養馬的機構,飼養的都是聞名天下的好馬。
朱元璋來到來到御馬監被一匹周身雪白,沒有半根雜毛,高約九尺,長約一丈好馬吸引住了。
朱元璋指着那白馬,問身邊的太監:“那時什麼馬,朕在御馬監從沒見過?”
“陛下!潁國公說這匹馬名叫“飛越峰”,原屬宣慰府攝政夫人奢香。”
“這是奢香的馬?”朱元璋驚奇的問,“既然是奢香的馬,又怎會在御馬監?”
“潁國公帶奢香見陛下前,便把飛越峰送到了御馬監,後來奢香被暫時被關押,潁國公又奉命去了貴州,所以飛越峰就一直寄養在這裡了。”
朱元璋聽後慢慢靠近飛越峰,可飛越峰總躲着朱元璋。朱元璋見狀,覺得自己是天下的主人,可一匹馬竟不認自己,很生氣,便暗暗發誓,一定要把飛越峰馴服。
……
傅友德明察暗訪後,查清了貴州宣慰府一事的經過,明白了奢香等人雖打傷了官差,但都是被馬燁設計的。
傅友德清楚,馬燁做這些就是要逼彝家造反,給朝廷盡滅西南諸羅,實現改土歸流製造機會。而洪武帝朱元璋爲了早日實現改土歸流,默許了馬燁的做法,是馬燁實際的後臺。
不過傅友德更明白,馬燁行事殺伐過重,已激起民憤。只有處置了馬燁,才能安定人心。所以傅友德決定“丟車保帥”,將一切罪名推到馬燁身上,堅決維護朱元璋的形象。
傅友德清楚貴州宣慰府一事,是從“安家費”開始的。只要能證明馬燁在安家費上做的手腳,就能落實他的罪名。不過,傅友德經過多方查找,卻找不到馬燁在安家費上做手腳的證據。
正當傅友德無計可施的時候,之前跟田肹截殺奢香,後來險被瓦西所殺,又被奢香放走的幾個官差,找到傅友德,要向傅友德交代馬燁如何在安家費上做的手腳。
可傅友德並不相信他們,但這幾人告訴傅友德,人心都是肉長的,他們不贊同馬燁對彝民大開殺戒,可因位卑言輕,不得不聽馬燁的命令。後來他們跟着田肹,截殺去金陵告狀的奢香,可瓦西突然殺出抓了他們救了奢香。瓦西本要殺他們,是奢香饒了他們一命。他們知恩圖報,不想看奢香送命,才決定說出一切。
所以傅友德選擇相信他們。
他們向傅友德交代了馬燁如何在安家費上做的手腳,以及他們所知道的一切,並在證詞上簽字畫押。
傅友德看過這幾人的證詞,臉上盡是笑容,帶着大量證據,火速趕回金陵。
傅友德回到金陵後,第一時間面見朱元璋,將大量證詞呈給朱元璋。
朱元璋看着證詞,傅友德給朱元璋講述事情的經過。
馬燁上任後因爲沒有都督府,便將元朝時的“八番元帥府”改建成都督府。因爲八番元帥府太過狹小,容不下馬燁帶來的幾百人。所以馬燁下令,先把八番元帥府,翻新爲都督府,之後再將八番元帥府北側,十幾戶人家的房屋遷走擴建都督府。
八番元帥府翻新完,並更名爲都督府後,馬燁下令遷走十幾戶人家的房屋,擴建都督府。
拆屋前馬燁承諾給每戶十兩銀子作爲安家費。可實際上馬燁只給每戶發了八兩,但在賬冊上記得卻是十兩。他又交代都督府所有人,無論是誰問起只說都督府給每戶發的安家費就是十兩。
十幾戶百姓見“都督府”發的安家費,比當初承諾的少了二兩,便不同意都督府拆屋。馬燁就說十幾戶百姓,違抗都督府命令,讓都督府官差強行拆屋。百姓們不願意便與都督府官差打了起來。
水西大總管吉武和貴州宣慰府同知劉淑珍,得知宣慰府百姓與官差打起來的情況後,便趕來阻止。
吉武見官差做得過分,便出手打傷了幾個官差。所以官差們才全力對付吉武,最後把吉武抓了。
後來馬燁給奢香寫信,將奢香騙到了都督府。奢香到都督府後,恰巧趕上官差強拆房屋,百姓們又和官差打了起來。奢香出面阻止,誰知誤傷官差。官差們就想殺了奢香報仇,百姓們見奢香吃了虧,便出手幫奢香對付官差。
此時田肹帶着大批官軍趕來,制止了衆人的打鬥。田肹沒有追究百姓們,但要把奢香帶進都督府問詢。
奢香的貼身侍女阿雲,因爲心智不全,誤以爲田肹要殺奢香,便行刺田肹,當場被田肹的帶來的官軍殺死。
巧合的是,奢香的母親在這之前去世,奢香的哥哥永寧祿碩派水西將軍莫罕給奢香報喪。可當莫罕找到奢香時,恰巧看到了死去的阿雲。
奢香讓莫罕把阿雲的屍體帶回用寧,自己並沒回永寧奔喪,而是跟着田肹去了都督府。
後來,馬燁以吉武違抗官府命令打傷官差爲由,判吉武斬刑,以奢香管教不嚴爲由,判奢香裸背鞭刑。
馬燁料到有人會來救奢香和吉武,便將從雲南沐英那裡調來的精兵,安排在刑場周圍,並讓死士扮作衙役和田肹一起,押着奢香遊街。
田肹押着捱過鞭刑並且裸背的奢香遊街,莫罕帶人殺出要救奢香,可軍中死士假扮的衙役們當街斬殺了莫罕。
而馬燁正要處斬吉武的時候,水西將軍友拉喊着刀下留人,到了刑場,但馬燁仍將吉武殺了。
之後,宣慰府各部土司準備進攻都督府,殺了馬燁報仇。但奢香力排衆議放棄進攻都督府,決定來金陵告御狀。就在奢香和劉淑珍離開大方城前往金陵的途中,遭到了田肹的截殺。
後來遇到了永寧老將瓦西才得以脫險。
而瓦西是奉祿碩之命來殺馬燁爲奢香和莫罕報仇的。但經過奢香苦勸,瓦西放棄殺馬燁,率軍回了永寧。
瓦西走後,奢香和劉淑珍兩人才到了金陵。
……
朱元璋得知真相後情緒很低落,讓傅友德退下,把奢香與劉淑珍傳來。
朱元璋與奢香、劉淑珍兩人寒暄一番開始了正題。
朱元璋道:“奢香!潁國公已經查明,貴州宣慰府一事的經過。你的確冤枉,彝家人違抗官府法令,公然打傷官差,意圖造反的事更是無稽之談。朕向你承諾,一定嚴懲馬燁,還你清白,還宣慰府清白,還彝家百姓清白。”
奢香聽了這話,若有所思的問:“陛下,奢香有個不情之請。”
朱元璋看看奢香,猶豫一陣:“說吧。”
“奢香不知陛下怎樣懲處馬燁和田肹,但奢香懇請陛下饒他們一命!”
朱元璋一驚:“爲什麼?”
“奢香不想讓彝漢兩家,再增添仇恨了。”
朱元璋聽了奢香的話,什麼也不說,揮揮手示意奢香和劉淑珍下去。
奢香和劉淑珍走後,朱元璋獨自一人來見關在大牢裡的馬燁和田肹。馬燁和田肹見朱元璋來了立刻向朱元璋行禮。
朱元璋看着馬燁情緒低落的說:“當年你做永寧知府時,依大明律理應斬首,不過朕一時不忍,只殺了縣令劉榮,設法保了你一命,可如今朕……”
馬燁聽後先是失落,又興奮起來:“陛下!爲了改土歸流,馬燁死而無怨!”
馬燁話音剛落,田肹也向朱元璋達,死而無怨的志向。
“有件事朕要告訴你們。”朱元璋看看馬燁和田肹說道:“奢香求朕饒你們一命,可朕不想欠她人情!”
朱元璋說完便要離開。
“陛下!”馬燁叫住朱元璋:“請容馬燁說幾句肺腑之言!”
朱元璋停下來,定定神:“說吧!”
“馬燁這些天想了很多,西南缺少耕地,百姓生活困苦,再加上地勢險峻,進出不便,即使奢香率軍造反,改土歸留也難以實現。陛下若想早日讓西南改土歸流,必須要在西南屯田,先讓西南百姓衣食無憂,再修一條中原與西南相通的路,讓西南百姓能方便進入中原,認識到中原的富庶,假以時日西南必會實現改土歸流。”
朱元璋聽完馬燁的話,眼中泛起淚花,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可沒走幾步馬燁和田肹兩人便碰死在牢房裡。
朱元璋的眼淚從眼中竄出來,喃喃道:“是朕害了你們。”
……
朱元璋在奉天殿下旨將馬燁的罪行昭告天下,按大明律法處置和馬燁一起行兇的官差,爲彝家、爲宣慰府,爲奢香正名,並賞賜奢香、劉淑珍若干金銀玉器,綾羅綢緞。
一切塵埃落定後,朱元璋單獨召見了傅友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