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崎風放下手中的奏章,眉頭狠狠地皺着,目光冷冷地直視着下面的小小。
“你回去告訴公主,本王現在沒空。”
小小猶豫了一下,硬着頭皮繼續說:“可是……可是公主說一定要奴婢請到王,不然就要……就要……”
聞言,黑崎風的臉色沉下:“下去!”
他的嗓音稍微拔高,沉冷嚇人。
小小哆嗦了一下,不敢再逗留:“是是,奴婢馬上走。”
看着那匆匆離開的宮女,黑崎風煩躁地將手中的奏章拍到案桌上。
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她連他宮裡的宮女都收買了,竟然聽她的比聽他的還多。
……
過了許久,門外突然響起侍衛有些驚慌的聲音。
“公主,您……您……王說現在不見任何人。”
她?!
黑崎風暗暗咬牙,身影“嗖”地一下飛出去。
當他來到門外,便看到她單腳跳着正意圖闖進來,搖搖晃晃的身子幾乎隨時都會跌下來。
“你到底在幹什麼?!”
他悶吼一聲來到她的面前,一手狠狠地攝住她的肩膀,一股氣從心底竄上來。
萱寧很主動地伸手去抱住他的腰桿,笑得明眸皓齒:“你出來啦,也省得我辛辛苦苦跳進去。|”
看着她毫無自覺的笑臉,黑崎風只覺得火氣更加冒。
“難道你不知道你這樣很危險的嗎?萬一摔下去,你是不是準備當一輩子的瘸子?!”他氣得口不擇言。
這個女人能不能給他片刻的安靜。
“喂!你吼這麼大聲幹什麼,你以爲本公主愛跳着腳走路啦,要不是因爲你,我也不會這麼悽慘,要不是因爲你不肯來見我,我也不會因爲有很急很急的事情而冒着瘸腿的危險來找你。”
萱寧理直氣壯地嗆聲回去,也感到有些冒火。
什麼嘛,她辛苦辛苦流汗調過來,他不僅沒有給她一點點的憐惜,還劈頭就罵人。
虧她還心心念念着黑崎夜對他有威脅,擔心他的安危,連腳傷都不顧了,而他竟然……
越想越覺得委屈,她乾脆氣憤地指着他的胸膛罵:“我就是準備當瘸子又怎麼樣,你又不是我的誰,你管不着。”
一句話被堵得死死的,黑崎風的臉色難看得很。
她的話,彷彿一記悶雷擊中他的腦門。
她說得沒錯,他爲什麼要管她?明明一直想要避開她的糾纏,爲什麼現在卻亂了方寸。
他該推開她的,卻讓她一直地靠近。|
怪異的感覺讓他想要逃避,他的神色不停地變換着,心情更是複雜地讓他感到徹底的混亂。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捕捉到一個答案。
“小貝讓我好好照顧你,如果你有什麼不妥之處,我怎麼向小貝交代,所以,請公主你不要再給我出難題。”
他的嗓音清冷清冷,彷彿跟她只是大夫與病人之間的距離。
抱住他的腰桿的手一僵,慢慢鬆開。
她臉色刷白,眸光顫抖着,只覺得心再次被狠狠刺傷。
無論她怎麼做,都無法打動他的心嗎?
小貝小貝,永遠都是因爲嫂子,難道經過這麼多,她在他的心目中還是一點點的位置都沒有嗎?
突然間,她覺得自己很可悲。
望着他冷冷清清的黑眸,萱寧只覺得渾身透心地涼。
捏緊拳頭,直到指甲陷入掌心,讓刺痛的感覺維持她的勇氣。
她的喉嚨梗塞着,卻讓她強行地吞下那酸澀。
醞釀了好一會兒,她才讓自己問出心中最想問的話:“告訴我,你是不是……永遠都不可能接受我?”
直白的問話,水盈盈的夾雜着脆弱的眸子,狠狠地撞擊着他的心窩。
不忍,似乎在暗暗發酵。
他繃着軀幹,只覺得腦海有瞬間的空白,一句話就這樣脫口而出:“我不喜歡你。”
如此直接的話,讓她呆滯了一下,望着他總是這樣拒她於千里之外的表情,她的心……苦如黃連,痛……撕心裂肺。
她努力地撐住自己搖晃的身子。
她是萱寧公主,即使是輸,也要輸得很有身份。
白着脣瓣,她幽幽地望着他,燃盡眼底的最後一點希望,輕輕溢出聲音:“如果沒有嫂子的交代,你……會不會關心我?”
她的話,問得很輕,因爲她的力氣在不斷地流走。
荏弱的蒼白映入他的眼簾,胸口似乎被她的眼眸中的那抹氤氳給矇住一般。
這樣看着她,他張了張口,竟然無法再說出冷情的話。
許久,萱寧垂下眼眸,映在腦海中的,是他冷浚無波的臉龐。
深深吸一口氣,她重新拾起她的驕傲。
揚起下巴,她臉上的脆弱消失無蹤,彷彿剛纔的蒼白只是幻覺。
她嬌蠻地推開他,哼道:“黑崎風,本公主以後再也不要理你,管你去死。”
接着,她轉首面向一邊的小小,嗓音清清亮亮很有氣勢:“小小,扶我回去!本公主要快快好起來,然後離開這個討人厭的臭男人!”
“是。”
小小趕忙上面扶住她。
看着她們走遠的身影,黑崎風緊繃的臉罩上一層薄薄的失落。
這一次,她要走了吧……
接連幾天,王宮裡瀰漫着壓抑的氣流,衆人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怡和殿裡,萱寧鼓起勇氣將受傷的腳放到地面上,然後慢慢站起來。
接着,她又深深吸一口氣,纔敢挪動腳步。
走了幾步之後,她發現自己真的又能夠行走自如了。
“太好了,我的腳好了,真的好了!”
她興奮得有些忘形。
其實,她並不是像嘴裡說的那麼鐵齒,曾經多年的瘸腿,那種恐懼的陰影依然埋在心裡的深處。
即使是小小的扭傷,內心那股恐懼還是會影響她。
只是,爲了能夠跟他多親近,她忘記了那恐懼。
如今,心裡沒有了對他的期待,那恐懼又如數回來了,幸好一切都好了。
她暗暗鬆一口氣,目光失落地瞅向門邊。
空空蕩蕩的門口,已經很久沒有那道高大的身影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