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蒼白,月光灑在我家磚瓦上,看的我心空蕩蕩的,家旁的柏樹,在這樣的夜晚,怎麼看都像白骨般腐朽,陰風一吹,唰唰的搖曳,感覺那有東西盯着我。
唸白說,在墳山上就有很多人向我招手,不會他們跟來吧?
我怎麼看那些平常的柏樹,在今晚,就那麼像鬼招手,叫我離開人間。
她的小手抓着我,我都感覺到唸白一樣和我感到緊張,因爲此時已經九點二十了。
我們下塘關就有常年以來,困擾我的地方,就是無論什麼時刻,只要晚上五點以後吃飯,家家都會在門前點香。
小孩不出門,大人在這個時候趕回來,反正超過十二點的,基本熄燈,作息一直很規律。
而我看了一眼門外,今天這個點,奶奶居然沒有燒香。
那麼,在裡面的會是誰?
就在這時候,空蕩蕩的月空,響起熟悉的聲音,“冥王駕到,生人迴避!”
又是他……。
每次出場都要那麼嚇人,可是這次我聽起來,卻無比的親切,不知道爲什麼。
小手拉了拉我的大拇指,歪着腦袋看着我,“媽咪,冥王是誰?”
是啊!
唸白破殼的時候,身邊只有我,而且完全記不清當影子時的記憶,自然就不知道她爹是誰。
只知道自己是蛇,我是人,對於這個身世一點都不好奇。
青淺這次回到人間,肯定要帶走一個人,我希望別帶走我爺爺奶奶就行,還有就是念白。
我握緊小手,再次叩叩叩敲門,可是裡面始終都不開門。
於是,我決定翻牆!
我記得雞圈那有樓梯,於是就叫小傢伙在下面,替我看着點,有啥風吹草動大聲喊。
我一層接一層的爬上去,拋開幾片瓦,就接着屋內的光,看着裡面的一切。
火炕上煮着黑漆漆的東西,不知道是什麼,可是味道卻很香,有點像酸菜煮豬腳,又有點不像,畢竟湯已經黑了,像燒焦卻又聞不到燒焦的味道。
爺爺靜靜的躺在炕上,還是那個姿勢,一動不動。
而爺爺鞋子旁邊,就放着一雙鞋,這雙鞋我想了一下。
奶奶的!
奶奶明明在裡面,可爲啥不給我開門?
沒有理由啊,於是我往裡面吐口水,啊呸啊呸。
幾哋下去,沒有任何反應,奶奶不可能出去不穿鞋。
就在我準備下去的時候,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奶奶穿的兩雙鞋,盡然動了起來,在爺爺面前來回,走過來走過去,似乎在害怕什麼一樣,步子越來越急促。
走到我吐口水方向的時候,那兩雙鞋停止,我嚇得捂着嘴。
奶奶看到我了?
爲啥……。
只有鞋,不見人。
嘣一聲,我差點沒從屋檐掉下來。
我探頭就發現,青淺光潔白皙的臉龐,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烏黑濃密的眉毛下,那雙碧綠的眼眸看向我,英挺的鼻樑,面向我朝天,絕美比例的朱脣,看着我咂嘴嘴。
一身青衣浣紗百褶長衫,裙角齊地的裙袍,揹着手走進屋,冷冷的對屋頭上的我,說道,“你是想讓我把你打下來,還是你自己滾下來?許初七。”
他還是找來了!
速度之快,一天時間不到,他就能處理好冥界。
我立馬拍拍膝蓋上的塵土,立馬順着樓梯下來,唸白早就在樓梯旁睡着了。
爲了不讓青淺帶走她,我悄悄把她藏在雞圈裡,然後用籮筐蓋住。
縮頭縮腦的進屋,發現奶奶的寫,就停留在我看她的那方向,一動不動。
青淺一擡手,我嚇得縮脖子,抱着頭,跑到爺爺面前,拿出屍油塗在他膿包上。
“嗛,我不過是想捏下你的臉,咋?害怕我吃你,因爲你放女鬼來勾搭我。”
他查出來了!
我眨眨眼,裝傻,不拒絕也不回答,搖搖頭捂着自己心口。
看着奶奶的鞋後,我站起來,指着他的鼻子問,“你把我奶奶帶走了?”
“我沒找你算賬,你卻懷疑我,真是過分!蛇蛋呢?”
他,同樣也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而是看着,小鍋裡面熬製的黑乎乎的東西,漸漸失神,走到鍋子面前,瞪大眼睛,然後拿起桌上的小勺,咬了一勺,吃在嘴裡。
他這是咋了?
我見青淺,失魂落魄的搖頭,學着奶奶來回在爺爺面前,走來走去,然後走到白蛇畫像面前。
而我也注意到,此時的畫像,面孔非常清晰,就是我的臉,在那裡栩栩如生。
“這鍋東西,是白起熬製的,你奶奶人沒回來,魂卻回來了!”
“你說什麼?”
我跑到白起畫像面前,用手去撫摸畫像,是我眼花,還是怎麼。
我盡然發現畫像的人,對我眨眨眼睛,然後嘴角上揚,在笑。
青淺眯着眼睛,同樣貼着我的臉,看着畫像,可是卻在嘆氣,“爲什麼,我卻看不到呢?白起,你這就很過分了。”
你只在意白起,卻不知道我爲我奶奶的事,已經急的快哭了。
轉身就用腦門,磕了他下巴一下。
他吃痛的捂着下巴,憤恨眼神看着我,想打我的心情都有了,握緊拳頭的手,想打過來的時候,又看向那畫像,猶豫了。
我走過去,蹲下身,去觸碰奶奶的鞋。
沒想到,手還沒下去,鞋就往大門外跑,“奶奶,是我!初七啊。”
“別喊了,她去找她的肉身啦,很快就會回來,這次是白起救了你們一家,怨鬼設下圈套,將你們分開,然後本想抓走你奶奶爲理由,弄死你的,沒想到是她救你!”
青淺看向畫像後,臉上露出喜悅的神色,彷彿陷入回憶。
而我看見此時他的樣子,就想生氣,抱着手就坐在門檻,看向大門外。
只見奶奶杵着柺杖,穿着鞋,一瘸一拐的往我這邊趕來。
我欣喜,立馬衝出去迎接,而奶奶在看到是我後,盡然哭了起來。
“嚇死我了,初七,我以爲回不來啦,是白姑娘救的我。”
“白姑娘,白姑娘,白起,一天聽你們叫她名字,叫的起勁,哼。”
心裡是感激的,可是內心,就是不舒服,不知道爲什麼,聽到這個名字,我就很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