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夜探宮城’這四個字,稍有點YY細胞的,很容易就會聯想到財寶和美女,什麼九龍杯了,夜光盞了,皇后沐浴了,貴妃更衣了。但是,羅凌要探的這個宮殿卻讓他無法跟美妙的事物有一丁點聯繫。被清冷的月光照的如同蓋了層霜的青黑色宮宇,幽綠的燈火,還有那與其說悠揚、更不如說是飄忽的鐘磬之聲,再襯着冷霧悽慘的湖光、荒寂綿延的沙海,彷彿是森羅寶剎般,讓人心中發寒。
“廣寒宮!切!象是妖后宮。”羅凌想起他白天在宮城正門看到的那塊烏木巨匾上的三個大字,心裡就是一陣惡寒。他幼時愛最喜愛的故事就是西遊記,後來無聊,對廣寒宮、凌霄寶殿、大雷音寺等幾個赫赫地名專門查證了一番。因此,這宮城正門的烏木匾上那古篆篆的不能再篆,羅凌卻也能連猜帶蒙的認出來。他不否認這個名字很切題,很襯這裡的景,不過,和神話中嫦娥的月宮重名,還是讓羅凌有種惡搞的感覺。羅凌不覺得古人會曉得什麼‘無厘頭’,那麼有一種可能性非常大,那就是,這裡就是真正意義上的廣寒宮,或者,照着原來的廣寒宮幻像而成。
蹲在宮牆某段的射塔陰影中,羅凌並沒有急着潛入,他的敏銳感應告訴他,以宮牆的雨檐頂脊爲邊界,夜晚的宮城多了一層能量的護罩,這護罩不是不可破,而是侵入後不可能不被察覺。
“不像是領域,似乎是某種……結界?”羅凌不太確定,但他可以肯定有這種能量罩的存在,除了硬闖,別無他法。隨即而來的,是如何先破壞這能量護罩的問題。羅凌知道,這裡的一切都是不能以常理度測的,但他還是決定先依照尋常的辦法試試。
躍下城牆,羅凌順着牆根向西走,宮城整體爲長方形,南北長度幾乎是東西的兩倍,城牆聳立有六大角樓,分別爲四角,以及南北宮牆的中段。羅凌琢磨着,指望誰能以一己之力搞出如此宏大恆定的結界,這不太現實,藉助法器的可能性非常大。而且,即使如此,也是獨木難撐,應該有幾個重要的點遙相呼應,就如同搭建一個大帳篷,中央有主柱,邊角的支架也少不了。最合適佈置輔助法器的點,莫過於六個角樓,羅凌想嘗試一下硬悍西北的這個角樓,即使有異變,離湖也近,打不划算,還有個水遁可選,要有不怕死的敢追來,他不介意多來幾次靈魂淨化。
這宮城的角樓造型並不是傳統的挑飛檐、寶塔式,而是象火力發電廠的冷凝塔,下粗上細,圓圓的象煙囪更多些,偏偏頂個三個角的頂子,彷彿16世紀歐洲很多國家的士兵戴的那種帽子,羅凌看着感到很是彆扭。
沒有手雷相能彈的輔助,也沒有偷襲歌喉的預想,這是一次很純粹的硬闖,展臂凌空,羅凌像只血色的飛鷹,斜縱向角樓的眺窗。角樓中有守衛,及時的發現了羅凌。預警的鐘聲急促,同時,一道人影仗劍從窗中竄出,飛迎羅凌,動作迅猛凌厲,手中的劍流動着青白色的光焰,在月華下極是耀目,顯然不是凡物。
“劍仙呵,凌空一刺呵!”羅凌一看對方那衣袂飛蕩、飄逸若仙的身姿劍勢,心下就來氣。獰聲長笑,飛縱而起的身子猛的速度快了十倍,那效果,就如同滑翔機飛着飛着,突然玩起了瞬閃,除了閃電,自然界已經很難找出比那更快的速度。這突兀的極限提速使得持劍守衛的一擊像是人用筷子去捅飛來的子彈,結果可想而知。嘭!的一聲空氣爆響,守衛在空中直接被鐮爪撕成了碎片,而這時,一道由無數人形的血光疊成的幻影纔在提速的起點於羅凌現在的位置間出現。
這一擊,是羅凌發動的兇骷髏獨有戰技之一,血影。羅凌現在的體能和強壯程度剛剛能將這技能完美展現,而不至於傷到自己。若是換成普通人,就算有施展的能力,也會被瞬間高速產生的氣壓壓的骨斷筋折。
守衛雖然死去,他手中的劍卻並沒有象以往那樣化灰而去,雖然光芒黯淡了不少,但看那如一泓秋水般寒光湛湛的樣子,仍不失爲一把上品,羅凌爪一擡,直接將其收進了空間環。
與此同時,角樓上的六根投矛呼嘯而至,緊跟其後的,是三名劍手,手中的利劍同樣光芒耀目、劍勢之強,比適才那守衛毫不遜色。
羅凌施展血影抵消了起初的飛縱力道,此時正在下落,他眸中厲芒一閃,嘶!周遭空氣再度扭曲,血影之二,以1.5倍於第一次施展的能量付出爲代價,換取第一次90%的攻擊強度。在那一瞬間,周遭的景物都已消失,羅凌再度體會了進入一種流光通道的速度感,41米的距離,跨越用時不足1%秒,卻又有種度過了一個世紀的漫長感。
嚓!血色連體幻影再次出現,成品字攻來的劍手中,最上那位被鐮爪絞成了屍灰,另兩名則根本把握不住高速移動的羅凌,錯失戰機。
然而,羅凌這次攻擊之後,卻受到了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強力攻擊。攻擊來自角樓,一根速度快到拇指粗的烏木杆都在燃燒的箭矢在羅凌剛撕碎第二名劍手的時候,離他已不足兩米,彷彿這一箭本來就是射劍手,而不是射他的。
羅凌當然清楚,這一箭的目標就是他,只是因爲射箭之人時機把握以及戰情判斷水準極高,纔會有這種緊迫感。間不容髮,羅凌已顧不上再保留實力,雙爪急收,搪夾飛矢。
吱!刺耳的尖銳聲如同刀刃在刮擦,那燃燒的箭矢在雙爪鐮刃的緊夾之下,仍是前探了半尺有多,灼熱的炎力撲面而至,周遭的空氣都爲之扭曲。
箭矢帶起的動能,將空中的羅凌推着倒飛了出去。未等落地,咻咻……八支箭矢連珠而下,支支勁急,箭箭掛火。更強悍的是,這些箭矢的飛行軌跡和方式竟然各不相同。有的直線,有的弧線,有的帶起鋒利的炎力翼刃,有的則象鑽頭一樣螺旋着飛竄……不但威力奇猛,看起來也異常的華麗不凡。
羅凌只有五成的把握完全躲開這些箭矢,但他有十成的把握斷定,如果依照平時的方法,即使他成功的躲開這些箭矢,也必將陷入兩個先落地的劍手的夾攻和這射手更犀利的遠程打擊之下。
角樓被能量保護着,這讓他根本無法感應到裡邊射手的動作。如此一來,就相當於明明知道有狙擊手在射擊,卻無法預測射擊時間和彈道一樣,跟子彈比拼速度而不是跟對方的動作反應,這對羅凌來說,也絕對是一種挑戰。
牙一咬,在低嘯聲中,羅凌使用了血影之三,3倍於第一次的能量付出,增加2成的身體負荷,換取70%強度的一次衝擊。
在7倍於普通飛縱的速度面前,這些勁急的箭矢速度對羅凌來說,就像飛來的羽毛球於普通人的感覺,是完全可以應付的。但是,血影有其距離極限,50米,不能再多,因此,這一衝只能爲羅凌化解被動的形勢,卻無法有效殺敵。
不過不要緊,緊接着血影,羅凌安排了另一個兇骷髏的技能,血爆。
大量的血能聚於爪掌之中,形成一顆飛竄着紅色的閃電的光球,這光球本來只是籃球大小,然而羅凌第一次使用,擔心威力不足,是以雙爪爲媒介,凝成的光球足有臉盆大小,血影將他送入了角樓斜上方的空中,羅凌如同扣籃般,光球直接轟擊而下。
沒有飛行軌跡,這光球在脫離了血爪之後,立即消失在虛空中,在光影完全消散的瞬間,如同抗戰時鬼子大型崗樓般規模的角樓,猛然擴散出一圈豔紅的能量光環,光環的內層,還有無數跳躍的閃電,象是網,又象是血脈。
1秒之後,光環以比釋放時快十倍的速度向內收縮,隨即而來是以角樓爲中心的直徑五十米的爆炸。在爆炸的核心,所有物質都變成了齏粉,這些粉末混雜着血紅色的能量微粒,形成壯觀的塵暴,大半個宮城恐怕都能看到那血光和塵灰飛濺滾蕩如浪的奇景。
羅凌沒料到這一下的威力竟是如此之大。好在他久經戰陣,趁着爆炸的餘波,如大鳥般滑翔着直向一處沙丘落去。
讓羅凌納罕的是,如此強力的爆炸,竟也沒能將角樓中那射手殺死。巨大的塵暴中,一道塵埃之線以更快的速度直升高空,當那灰燼脫去,羅凌看到了一名三臉六臂,手持三把金光燦燦的長弓的星人。這星人裸着上身,下身有黃金甲葉的戰裙,腳上蹬着黃金戰靴,六臂上,每隻上臂都有一金環,三頭一哭相、一喜相、一怒相,襯着月光,簡直就象神話傳說中的冥殿金剛一般。
羅凌來不及細細打量這位守樓弓將的彪悍造型,因爲,就在沙丘上,兩隊遊騎已經用一片矛雨來歡迎他的降臨了。
兇骷髏眼中血光熠熠,那些本來附於體表的紅芒此刻已脫離,在身周化作了火焰般的燃燒模樣。連施強力技能而血能耗得七七八八的羅凌根本不肯就此放棄。在他的眼中,這兩隊遊騎已經成了補充能量的菜。
叮叮!咻!勻速落向地面的羅凌擋飛十多柄投來的青銅鈹,突然急墜向沙丘,彷彿是使了某種千斤墜般的功夫。白沙飛散之際,一條身形飄忽的血影,已經揮動起一片腥風血芒,卷向了遊騎。
不同與普通的戰鬥,這一刻的羅凌速度極快,貓腰塌背,飛竄如滑行,最特別的是,他竟能在這種極快的連貫動作中,作出諸如橫折、斜後躥這類違反物理常識的動作,並且,他的身體周圍總是帶着數個血色的影子,當他的真身已經轉象的時候,某個影子卻仍是依照原有的慣性動作向前撲或向側跳躍,這就使得他看起來如同不真實的鬼魅,似乎只有虛影,而根本沒有實體。遊騎們根本無從分辨到底做哪個動作的纔是真身,稍稍猶豫,便被鋒銳的血芒掃中,化屍灰而去。
這是兇骷髏的特有輔助技能之一,血幽影。雖然消耗血能,但結合羅凌的殺戮手段,卻可以快速的絞殺戰力較弱的羣敵,短時間內抽回大量血能,算起來還是相當划算的。
僅僅是被血爆波及了的兩名劍手未死,只是搞的灰頭土臉,緩過勁的兩人並未同遊騎一起圍殺羅凌,而是拾了死去那名同伴的古劍,飛上了宮牆,落在從空中飄落的弓將的身旁。
塵暴的飛灰此刻已經彌散開來,致使相當大的一片範圍內灰霧迷濛。然而,爆炸的威力卻已盡去。隨之消失的還有角樓和幾十米的宮牆。在夜晚,這些建築並不具備神奇的恢復能力,毀了便是毀了,一切要等到白日纔可復原。
羅凌聽到了整齊的跨步聲,聽到了無數遊騎駕虎奔來的隆隆蹄聲,他知道,宮城中的長戈甲士和大隊的遊騎即將開到,是該離開的時候了。
站在城牆上的弓將親自充當了一回領箭員,一枚火矢在天空中划着優美的弧線被羅凌堪堪躲過之後,緊接着便是如同進行了精確制導的三千電矢。羅凌略顯狼狽的成功脫離的電矢覆蓋的範圍,那兩隊被他屠戮的只剩下二十餘人的遊騎卻沒那麼好命。它們不同於長戈甲士,電矢直接將他們和坐下的劍齒虎釘成了篩子,一個個淒厲的叫着化成了飛灰。羅凌無心再欣賞那亂箭加身的一幕,幾乎是被弓將引領的箭雨驅趕着,一路向西,直到投身湖中,游出百米之外,岸上的種種攻擊才停了手。
羅凌氣還沒喘勻,來自水上的攻擊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