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之森,無邊無際,縱橫阡陌,貫穿大陸,
時間,正值旭日當空。
林間,和風忽起,蒼勁古樹,不知年歲。在一片“嘩嘩”聲中,枝搖葉擺。
一道人影悠悠而行,只見他身材高大,約有一米八五,臉龐俊朗,宛若刀削,長長的黑髮隨意地披散在肩頭,身上穿着一件墨黑色的長袍。風吹動,滿頭長髮與墨色長袍和着這風,輕輕擺動。
這人,正是克雷。
這已是克雷離開那無名山洞的第十二天了,這十二天裡,他白天趕路,夜晚修煉。日子反而比在那山洞中夜以繼日的修煉輕鬆了許多,而且克雷發現自從突破了那神秘的一層壁障,領悟變身墮落天使之後,自己的修煉速度竟驟然加快數倍,彷彿完成了一個質的蛻變。
墨菲娜所授的武技是一本和那功法一樣的無名武技,而且似乎是與功法成套的一般。只是卻根本沒有什麼威力宏大的武技,全是些元力運用的技巧。只是每一個都是引人發醒,讓人頓時有一種茅塞頓開之感,克雷不覺便被其深深吸引。如獲至寶,這幾日一有空便拿出來觀看,
值得一提的是,這十二天裡,他就這般大搖大擺地行在林間,但不知爲何幾乎沒有遇到什麼厲害的魔獸,害的他想要一展身手,試試修爲的機會都沒有。
忽然,克雷悠然行着的腳步倏地頓住,雙目怔怔出神地看着前方。
但見前方赫然立着兩棵相較於其它樹木稍顯特別的古樹,它們樹根遠離,但上方枝葉竟一左一右地傾斜着,搭靠在一起,彷彿依靠一般。
朦朧間,一幅畫面在腦海中展起,
依稀間,曾經有一個少年,就是在這倔強的長跪着。
時光變遷,轉瞬數年。那時的情景依舊曆歷在目。
克雷不由發出一聲輕嘆,
隨着這嘆聲,心中忽然又想起了曾經那個頑皮的少女。
當鉛華盡去,剩下的只是濃濃的思戀。
風又吹動這克雷額前的長髮,彷彿間,聽見了一聲少女的輕喚。
“笨蛋”
一縷深深藏在心底的情思,深深埋在心頭的秘密。只想在再見時,纔在那少女耳畔輕輕的訴說。想着,想着,臉上不由 落葉隨風而飄,徑自打在那癡癡的人,臉上,彷彿在無聲的嘲笑一般。
克雷猛地醒了過來,伸手將臉上的樹葉撥開,又留戀地看了一眼這曾經記載着一段往事的兩棵古樹,緩緩走過。
忽然,腳下踩到一物,低頭一看,竟是一根快要埋入土中的木質長矛。
猛然記起,五年前的那個下午,自己曾經在不遠處撒下過一張地牛筋網,只是等了一個下午卻根本什麼也沒打到,害的老師和墨莎在這裡陪着自己乾等了一個下午。現在回想來,竟仍有着幾分落寞之感。
驟然間,心中一動,不由地快步朝着那依稀還記得方向走了過去。果然,走了沒一會,便來到了一處草叢中,赫然便是自己當時所藏身的那片,它們依舊濃郁茂盛。
穿出草叢,一條小道出現在了眼前,
這小道上,因爲常年罕有人跡,那張地牛筋網竟然還在。只是受了雨淋獸踏被深深地埋在了土壤之中,克雷一陣激動,忙走上去,將它從深深地泥土中拉出。
那地牛筋網被克雷丟在了這裡受了五年的風吹雨打,此時被克雷拉出來,提到眼前一看,竟發現沒有絲毫的損壞,非但如此,還十分堅韌,不由感嘆道:“想不到這地牛筋這麼厲害。”
地牛並非魔獸,只是福瑞達木村民所養的一種家畜,肉質肥美,幾乎家家飼養。只是它渾身卻筋脈頗多,又煮不熟,蒸不爛,所以便被村民製成了這種打獵所用的網。
仔細地將地牛筋網鋪好,再拔些青草鋪在上面,又找來些藤蔓從網的兩邊穿住,最後小心地將藤蔓拉到草叢中,整個人深深地趴着,雙眼注視着僻靜的小道,寧心舒氣,靜靜地等待獵物的到來。
正中的驕陽,毒辣辣的似火一般烤炙着大地。
偶爾的一絲清風,彷彿正在訴說着什麼,草兒忙應和着點頭。
四周是如此的和諧,沒有些微愚昧的聲音。
這天地是清新的,彷彿能夠滌盡心靈中的纖塵。
等着等着,竟不由地有着幾分出神,心神似乎受到了莫名的召喚,不由地徜徉在這股淡然寧靜之中,微微閉目,耳邊彷彿響起了這天地間最純粹的交響。
那時刻壓在心中的噩夢竟在這個瞬間消散無形。莫名地腦海中忽然浮現了一道魂牽夢繞身影,她正對着自己歡聲地笑着。
這一刻,克雷只覺得渾身黑暗元力不知何時開始,已然悄悄運轉。四周充斥在風中,空中,草中的黑暗元素彷彿受到了召喚一般,蜂擁而來。
渾然忘我,不知時間流逝。
一輪殘月,悄悄地從密林深處爬起。月光朦朧,冷冷地灑落大地。
草叢中,克雷依舊雙眼微合,輕輕感悟着這自然的旋律。忽然,一聲輕微的聲響倏地從遠處傳來。一瞬間,克雷雙耳猛然一動,整個人霍然醒來。心神微動間,赫然發現自己修爲竟在剛剛那彷彿一怔間增長了許多,不由欣喜。
朝遠處一看,只見小道上正有一隻可愛的風狐在探頭探腦,小心翼翼地行着。克雷心中忽然一動,不由想起了那一次自已一個人偷偷出來打獵時,好像也是碰到過這麼一隻風狐,而且那隻風狐狡猾的緊,幾乎差點要了自己的小命,也就是那時自己遇到墨莎的,想着想着,彷彿憶起了那時的情景,不由地,臉上露出一股傻笑。
那風狐不時小心地朝四周打量一番,又不時在路邊嗅上一嗅,走的極慢,只是卻依舊緩緩地朝着陷阱處走了過去。
克雷深深地趴在草叢中,靜靜不動,雙目緊緊地盯着那隻雪白的風狐。
好大一會,風狐才走到了那張地牛筋網上,克雷緊緊地握住手中的青色藤蔓,泰然不動。漸漸地,那風狐又小心地往前方走了幾步,已然到了地牛筋網正中。正當此時,克雷猛然一拉手中藤蔓,那藤蔓伴隨着“唰”的一聲,倏地繃緊。風狐彷彿聽到了那細微的風聲,奮力往後一躍,眼看就要跳脫網外,只是忽然之間,整個地牛筋網前後兩側猛地豎起,竟恰恰將它躍動在半空中的身子兜在網中。
一聲暢笑,克雷整個人從草叢中一躍而出,落地時,已然來到了那風狐跟前。一把將地上的地牛筋網提在手中,頗爲得意地看着那被困在網中的風狐。
只見它渾身毛皮呈光鮮的亮白色,整個腦袋從地牛筋網的空洞伸出,而胖嘟嘟的身體卻依舊被卡在裡面。兩隻原本聳拉的大耳朵此時已然高高的豎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正彷彿欲哭的少女一般,無助地看着自己。克雷只覺得這種眼神竟然如此熟悉,彷彿曾經見過一般。不由朝着它後腿處看了過去,赫然間,雪白的皮毛中,正有一道深深的疤痕,似乎曾經被某種利器貫穿過一般。
猛然一個念頭,從克雷腦中閃過:“不會就是五年前差點被自己要了命,又差點要了自己命的那隻吧?”
忽然,風狐胸腹處微微鼓動,一股風的元素從四周涌來。緊接着,那風狐狐嘴一張,一道透明的風刃驟然吐出。
克雷見狀反而一笑,也不運起激盪全身的黑暗元力,只是霍然伸手,朝那道正襲來的風刃抓去。
鋒利的風刃與手掌一碰,竟彷彿受到了莫大的阻力一般,略微一頓,此時,克雷手掌猛然一握,竟瞬間將那風刃捏爆,重新化爲這天地間純粹的元素,消散在空中。
風狐原本水汪汪的雙眼驟然瞪大,及其人性化,彷彿像是吃驚的表情一般。
克雷見它這般有靈性,而且與自己也算是“老朋友”了,心下略一猶豫,便將那系在一起藤蔓解開,將整個地牛筋網倒過來,抖了幾抖,準備將這風狐放出去,只是卻好笑地發現,這傢伙因爲剛剛鑽的太兇,此時腦袋竟被卡在了網洞中,不由頓感好笑,伸手在它後腿上一提,方纔將它拔了出來。
風狐似乎此時才從剛剛的吃驚中回過神來,狐眼機靈靈一轉,另一隻後腿猛然朝着克雷手上蹬去。
克雷眼中笑意一閃而過,忽然,手上一鬆。風狐的那一狐腿頓時蹬空,整個圓滾滾的身子驟然從空中墜落,不由發出“嘰”的一聲尖叫。但見它整個身子落在地上發出了一聲沉悶的聲響,而且在地上滾了幾滾,方纔停下。
一時間,當真灰頭土臉。趴在地上,惡狠狠地朝着克雷齜牙咧嘴“嘰嘰”“嘰嘰”地叫個不停。
克雷也在意,一臉笑意地看着它道:“怎麼不抓你,反而不高興啊,還想要被我提着啊?”
風狐渾身倏地一抖,叫聲戛然而頓,忙撒開四肢,朝着遠處跑去,待跑遠了些,忽又回過頭來,朝着克雷兇惡地“嘰嘰”叫了兩聲,方纔躍入一處草叢中,不見了蹤影。
克雷笑着看着它消失在深深的草叢中。
良久,忽然,擡起頭,看着高懸在空中的那一輪淒冷殘月。心中怔然,有多久,自己沒有像這般開心地笑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