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刀】【美人】【血】

通過這次和銀座糾紛的處理蕭宇明白了一個道理,有些時候僅僅依靠武力並不能解決問題,只有找到相互間共同的利益,才能化干戈爲玉帛。香謝麗舍剛剛開業,譚自在對他和傻豹還處在觀察的階段,任何層面上的糾紛對他們來說都是不必要的。

香謝麗舍的營業額在不斷的上升,這和馬心怡對他們的幫助是分不開的,當然她也從其中得到了不少的利益,兩家的暗地聯合,讓銀座夜總會的收入在月末時,上升了五個百分點。

已經快到春節,在馬心怡的倡議下香謝麗舍和銀座在春節期間準備聯合舉行一個大型慈善募捐抽獎活動,蕭宇在馬心怡的辦公室裡談完具體的細節,已經是夜晚十一點。對夜總會來說這是個最爲繁忙的時候,蕭宇本來想直接回家休息,可是想起進貨的事情還沒有跟尾巴落實,只好再回夜總會交待一聲。

來到夜總會門前,他才發現門口燈箱裡面的巨幅照片看着有些眼熟,想了很久纔想起照片上的女孩好像是那個林詩詩,是麗娜介紹過來唱歌的。

蕭宇盯着照片看了一會,這女孩其實真人比照片還要漂亮,門口的保安看到蕭宇的樣子,咧着嘴樂了:“蕭經理,林詩詩正在裡面演唱呢!”蕭宇點點頭,走進門去,一進大廳,就聽到林詩詩縹緲而傷感的聲音:“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昔是何年,高處不勝寒……”蕭宇在黑暗中找了張椅子坐下,默默傾聽着她美麗的歌喉。

水銀燈下林詩詩原本雪白的皮膚,顯出一種半透明的顏色,她的神情哀傷而婉約,彷彿沉醉於歌詞中的意境。

夜總會開業這麼長時間,蕭宇還是第一次看到林詩詩的演出,他不由自主的沉浸在林詩詩唯美的歌聲中。

這時一個醉熏熏的男人忽然衝上了舞臺,一把抓住了林詩詩的胳膊,想強行把她拉入懷中。林詩詩嚇得尖叫起來,甩手用力給了那人一個耳光。蕭宇沒想到會忽然發生這樣的變化,兩名保安連忙衝上舞臺分開那名男子和林詩詩,場面登時混亂了起來,那名男子大聲叫囂了起來:“幹什麼!老子又不是不給錢!”

蕭宇正想上前去看看情況,卻見傻豹慌慌張張的走上前去。陪着笑和那個男子說着些什麼,那人忽然推了傻豹一把,臺下又有五六個人同時站了起來。

蕭宇看到尾巴站在距離自己不遠的地方,把他喊了過來。尾巴一直沒有留意到蕭宇也在這裡,連忙跑了過來:“宇哥!”

“那小子是誰啊?這麼囂張?”蕭宇指了指臺上。

“譚爺的小舅子樑百臣!”尾巴一臉的無奈。“這兩天他天天都來捧詩詩的場,今天放出話來非要詩詩出臺不可!”

蕭宇心中一怔,事情的確有些棘手,以他現在的地位,樑百臣那裡他根本說不上話。樑百臣的幾名手下都走上舞臺,開始和保安推推搡搡。傻豹顯然認識樑百臣已經有一段時間,在一味的說着好話,臺下的客人開始起鬨,有些趁機開始摔砸酒瓶和茶杯。

蕭宇皺了皺眉頭走了過去:“喲!這不是樑哥嗎?”樑百臣滿嘴的酒氣,斜眼看着蕭宇。蕭宇笑着說:“這是怎麼了?大家都自己人,進包間再說!”

樑百臣看着蕭宇冷笑:“小子,你想糊弄我?”

“樑哥!我哪敢呢!這裡是譚爺的生意,在外面說話不方便,影響其他客人多划不來啊?”蕭宇向尾巴眨了眨眼睛:“尾巴,去把我們最好的包房給樑哥準備好嘍!”尾巴答應一聲連忙去了,樑百臣兩眼死死盯住蕭宇:“小子,你給我聽着,讓林詩詩給我端酒陪罪!”蕭宇笑着說:“這孩子小不懂事,樑哥還請多多擔待!”

樑百臣大叫了起來:“你***當我說話是放屁?我讓她陪酒,她今晚就得陪酒,不然我讓她活不到明天!”他轉身指了指林詩詩:“我在包間等你,五分鐘之內見不到你,後果你自己承擔!”

林詩詩眼裡全是淚水,麗娜連忙過來安慰她。蕭宇把傻豹拉到一邊,悄悄說:“樑百臣這小子那麼囂張,實在不行的話,你就給譚爺打個電話!”傻豹一臉的無奈:‘我剛纔就打過了,譚爺已經睡了,誰的電話都不接!“

“媽的!”蕭宇恨恨罵了一句,麗娜氣乎乎走了過來:“樑百臣讓二十多號人圍在門口,放話出來,今晚一定要把詩詩帶走!”

蕭宇想了想才走到林詩詩的面前:“詩詩!我問你一句話,你要如實回答我!”林詩詩含着眼淚點了點頭。

“你相不相信我?”

林詩詩沒有想到蕭宇會問出這句話來,她看了看蕭宇,然後重重點了點頭。

蕭宇一字一句的說:“樑百臣今晚分明是衝你來得,我不想在夜總會裡發生械鬥,更不想你受到傷害,我答應你今晚一定讓你完好無損的離開這裡,如果你相信我,就跟在我的身邊!”

“我相信你!”林詩詩哭着說。

蕭宇對傻豹說:“今晚無論我和樑百臣之間發生任何事情,你們都不要插手,我不想把夜總會也捲進來!”傻豹重重的點點頭。

蕭宇把手伸向林詩詩:“人活在世界上,很多事情需要自己去面對!”林詩詩擦淨了眼淚,緊緊握住了蕭宇的手。她忽然覺着自己已經沒有這麼害怕,蕭宇說得對,逃避並不是辦法。

樑百臣獰笑着看着蕭宇身邊的林詩詩:“整個臺南還沒有哪個妞敢不給我樑百臣面子!”他指了指面前滿滿的三杯酒:“你把這三杯酒給我喝乾了,我就把剛纔的事情忘了!”蕭宇沒有說話,林詩詩忽然拿起桌上的酒杯仰頭喝了下去,蕭宇默默看着林詩詩,他並沒有阻攔,畢竟林詩詩在衆目睽睽之下打了樑百臣一耳光。

林詩詩喝到第二杯時,可能是她喝得太急,嗆了一下,幾乎要吐了出來。樑百臣得意的笑,他開口說:“算了!我不跟你計較!”他掏出一沓鈔票甩落在林詩詩面前:“十萬臺幣,我帶你出臺!”林詩詩的臉變得煞白,她求助似的看了看蕭宇。

蕭宇笑了笑:“樑哥,我想你誤會了,林詩詩只是夜總會的普通歌手!”

“靠!你***算那根蔥,她不做雞到這裡來幹什麼?笑話,老子花錢就是來玩女人的,你當我是來看純情的?”

蕭宇盯住樑百臣:“樑哥,林詩詩是不是已經向你到過歉了?”樑百臣冷笑了起來:“少他媽給我兜圈子,老子現在說得是讓她陪我過夜!”

蕭宇笑了笑伸手摟住林詩詩的纖腰:“樑哥,難道沒有人告訴你,詩詩是我的馬子?我們都是青龍幫的兄弟,幫會的規矩你不會不知道!”樑百臣盯住蕭宇一雙眼睛就要噴出火來。林詩詩不知是因爲害怕還是激動身體在蕭宇的懷中不停的顫抖。

“小子你有種!今天只要你踏出這扇門,我保證你活不到明天!”

蕭宇不屑的笑了起來,樑百臣的囂張激起了他內心潛在的狂傲:“樑百臣,這裡是譚爺的場子,有種的話你就砸,話我給你先撂在這裡,我這就帶着詩詩從這裡走出去,你有種就儘管攔我!”

蕭宇拉起林詩詩走出了房門,傻豹和尾巴全都在門口等着他,看到他們出來慌忙迎了上去,蕭宇大聲說:“全都給我呆在夜總會裡,誰他媽都不準動!”

走過吧檯,他從麗娜手中接過自己的鋼刀,大步向門口走去。林詩詩用力攥緊了他的手,蕭宇的手掌有力而溫暖,她忘記了害怕。緊緊貼在蕭宇的身邊向門口走去。

外面下起了小雨,二十多個身披雨衣的人迅速向他們跑來,手中全部都握着明晃晃的鋼刀,蕭宇拉起林詩詩向汽車的方向跑去。

蕭宇加快了腳步,他的左手擁住林詩詩的肩頭,右手緊緊握住寒光凜凜的鋼刀。冷風夾雜着冰涼的雨絲吹打在他們的臉上身上,刀身映射出身邊一雙雙充滿仇恨的眼睛。

林詩詩緊緊把臉貼在蕭宇的胸前,她聽到蕭宇有力而平穩的心跳。人羣向他們全力追趕過來,蕭宇用力的摟住林詩詩向左旋轉,把她推向身後的牆角處。手中的鋼刀架住了突然來襲的砍刀之上,黑暗中逬射出無數點燦爛的火星。

蕭宇大吼了一聲,刀身猛然一側,沿着對方的刀背順勢滑下,隨着一聲極其慘痛的呼喊,對手四根手指被鋒利的刀鋒切下,斷指出流出的血水在火星的映射下顯現出一種瑰麗的紅。

兩柄刀同時向蕭宇的身上砍落。“快跑!”蕭宇大聲的吼叫起來,林詩詩邊哭邊向着汽車的方向跑去,蕭宇一個後撤躲過兩人的襲擊,跟在林詩詩的身後跑去。

尾巴大聲對傻豹說:“豹哥,外面有二十多個人在砍宇哥!”傻豹瞪大了兩隻眼睛:“媽……媽的……兄弟們……操傢伙!”

尾巴和八名兄弟全部抽出了砍刀,來到門前,看到樑百臣帶着手下堵在門口,他的手放在懷中:“我事先聲明,今晚是我和蕭宇的私人恩怨,任何人只要插手,我一槍崩了他!”傻豹急得雙目通紅:“樑哥,大……大家……都是一個幫會的弟兄,何……何必做得這麼絕?”“靠!你他媽給我看清楚,這次是他先不給我面子!”樑百臣窮兇極惡的大喊。

樑百臣命令身邊的手下:“把槍的保險都給我打開,只要是誰敢出去,就把他一槍崩了!”他冷笑着走出門去,他要親眼看着蕭宇被亂刀砍死在街頭。

蕭宇反手一刀插入身後對手的小腹,幾乎在同時間,兩柄鋼刀狠狠的砍在他的後背上,蕭宇身上已經全部被流出的鮮血染紅,地上已經倒下了六個被他砍倒的對手。林詩詩呆呆站在原地,她已經被眼前瘋狂的情形嚇呆。

傻豹忽然舉起了砍刀:“**你媽!有種的你……你就開槍,老子一命抵一命,值了!”他大踏步的向門前走去,尾巴也不顧一切的跟了上去,十把鋼刀一步一步的向樑百臣的三名手下逼去。

他們的臉色全都變了,不住的向後退去,雖然樑百臣事前交待過可是面對一個幫會的同仁,他們仍然不敢輕易開槍。

樑百臣從身後抽出了一尺六寸長的砍刀,獰笑着向蕭宇追去,他看出蕭宇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他要親手結果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蕭宇的大腿上又捱了兩刀,疼痛讓他的身體痙攣了起來。鮮血沿着冰冷的刀鋒一滴滴滴落在雨水浸透的地面上,蕭宇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上,林詩詩忽然衝了過來緊緊擁抱住他的身軀,支持着沒有讓他倒下。

“滾開!”蕭宇推開了林詩詩,他倔強的站立起來,樑百臣已經衝到他的身邊。身後傳來一陣騷亂,傻豹和尾巴他們舉起鋼刀加入了戰團。

蕭宇和樑百臣充滿仇恨的雙眼彼此對視着,樑百臣大叫了一聲,一刀全力向蕭宇的頸側動脈劈了過去。蕭宇刀鋒平伸架住他全力攻下的一刀,刀身傳來的巨大力量讓蕭宇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兩步,樑百臣膂力很大,揮刀的速度雖然不快可是每一刀都震得蕭宇手臂發麻,兩人一個錯身,樑百臣一腳踢在蕭宇的膝彎,蕭宇的一條腿跪在了地上,失血讓他的反應變得有些遲鈍,林詩詩驚恐的閉上了眼睛。

樑百臣全力揮刀向蕭宇的肩頭砍去,就在一瞬間,蕭宇的眼睛猛然睜大,他的身上重新充滿了昂揚的鬥志,他的右手全力揮動鋼刀,從下至上挑起,樑百臣似乎已經看到蕭宇脖頸中飛出的血箭,可是他的瞳孔忽然恐懼的收縮了。蕭宇的刀速遠遠要比他想象中快的多。沒等他砍中蕭宇的脖子,蕭宇的鋼刀已經先行切斷了他舉刀的手腕。

樑百臣的眼前忽然出現了一蓬燦爛的紅雨,當他意識到那是自己的血液時,他才發出一聲驚恐到了極點的慘叫。蕭宇的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樑百臣不知是因爲恐懼還是疼痛身體開始一陣陣的戰慄。

樑百臣的手下和傻豹他們也停止了砍殺,呆呆的看着這邊。

蕭宇的臉上露出嘲諷的神情,他清楚的看到了樑百臣此時的恐懼。

“阿宇!”傻豹他們已經衝到蕭宇身前,任何人都知道蕭宇這一刀砍下去的後果。午夜的街頭顯得格外的寂靜,蕭宇用刀背輕輕拍了拍樑百臣的臉,樑百臣忍不住又打了個冷戰。

蕭宇隨手將鋼刀遠遠的擲了出去,一瘸一拐的向汽車走去,林詩詩連忙扶住了他傷痕累累的身軀。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沒有說話,直到蕭宇和林詩詩的背影消失在風雨之中。傻豹才一字一句的說:“今晚的事情到此爲止,我會盡快給譚爺一個交代……”

這注定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蕭宇開動了汽車:“你住在哪裡……我送你……”鮮血已經浸透了他的上衣,林詩詩的手緊緊捂住蕭宇腿上的創口顫聲說:“不!我陪你去醫院!”

蕭宇笑了笑,疼痛讓他英俊的面孔有些扭曲:“你……打算讓……警方抓我去問話?”今晚的打鬥是他們幫派內部中的事情,讓警方插手只會讓事情更加複雜。

“那怎麼辦?”林詩詩看着滿是是血的蕭宇,急得快要哭了出來。

“你……會不會開車?”

林詩詩點了點頭,蕭宇的意識漸漸開始變得迷糊起來:“鳳仙街的阿旺……診所……”

當秀雯看到林詩詩扶着鮮血淋淋的蕭宇走入診所時,她幾乎沒能認出眼前的人是誰。林詩詩抓住她的手,哭着哀求說:“我求求你……一定要幫他……”

蕭宇暫時清醒過來,咧着嘴向秀雯笑了笑:“不要……意思,又來麻煩你……”秀雯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旺叔聽到動靜慌忙從裡面出來。

“是蕭宇!”秀雯說完就去準備縫合用得器械去了,可不巧的是診所中的麻藥已經用完了。旺叔無可奈何的撓撓頭,蕭宇知道情況以後,淡淡的笑了笑:“沒事兒,我打小就學邱少雲,意志如鋼心如鐵……您把我當衣服縫就成……”他的嘴脣因爲失血過多而乾裂,秀雯倒了杯水遞到林詩詩的手中。旺叔給蕭宇掛上兩瓶液體,然後開始縫合。

縫合針穿入肉體,蕭宇因爲疼痛身體猛然抽動了一下,林詩詩猶豫了一下,坐在蕭宇身旁,雙手緊緊握住了蕭宇的大手。

每一針都是對蕭宇意志的一種考驗,他身體上下共有十二處刀傷,好在沒有傷到要害。旺叔縫合的同時,蕭宇的嘴也沒閒着:“你們肯定不知道……邱少雲,我給你們講講……話說美帝國主義侵略……朝鮮的時候……我們偉大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派出了英勇無畏的志願軍……跨過鴨綠江……去幫助我們的……階級兄弟……”

蕭宇不知從什麼時候昏了過去,醒來的時候他發現林詩詩仍然握住他的手坐在牀邊,傻豹一幫人不知什麼時候也來到了診所裡,看到他醒來一個個都露出欣慰的笑容。

蕭宇掙扎着想從牀上坐起,傷口的劇痛讓他不得不重新躺了回去。傻豹樂呵呵的說:“我……還……真擔心……你……你醒不過來呢……”蕭宇笑了起來:“你丫的咒我是不是?”傻豹跟蕭宇在一起時間長了,多少也學會了調侃:“我……我是怕你……死在……車上……不……不吉利……”

“靠……”蕭宇忍不住罵了一句,忽然想到林詩詩還在身邊,又把粗話嚥了回去,林詩詩還是聽出了他要說什麼,臉紅紅的慢慢把手縮了回去。

秀雯走了過來,她顯得有些疲憊,單單處理蕭宇的傷口就足足花了兩個多小時:“算你命大,全是皮肉傷,不過沒有一個星期恐怕你下不了牀!”

“謝謝你了,關鍵時刻還是階級姐妹夠意思,拯救哥哥我於水火之中。”蕭宇嬉皮笑臉的說。

“你少來那套,今天你手術費外加醫藥費一共兩千臺幣,少一分都不行!”秀雯瞪起了眼睛。傻豹連忙湊了過來,掏出伍千臺幣:“這些……夠不夠?”秀雯拿了兩千,把剩下的又甩給了傻豹:“錢多了燒的慌是不是?拿去捐給孤兒院啊!”傻豹被噎得滿臉通紅,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在場的人看到傻豹吃了癟,忍不住偷笑,蕭宇剛想笑,一下又牽動了傷口,疼得他滿頭大汗。這時傻豹的手機響了,傻豹看了看來電:“是龍三爺……”

蕭宇向他點了點頭示意他接聽電話。

傻豹接通了電話,還沒等他說話對方已經衝他發起了火,等到對方發完火,他正想解釋,龍三已經掛上了電話。

傻豹一臉都是心事,蕭宇看了看傻豹:“怎麼?譚爺怪罪下來了?”傻豹嘆了口氣:“譚爺要我去當面給他一個解釋……”蕭宇點點頭。傻豹又補充說:“他要你一起去!”蕭宇淡淡笑了笑:“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每個人的內心都變得異常的沉重,蕭宇砍斷了樑百臣右手,這在幫規中犯了第二十三條,兄弟相殘,再加上樑百臣特殊的身份,這次譚爺肯定不會這麼容易放過他。

“我和你一起去!”很長時間沒有說話的林詩詩忽然開口說,蕭宇看了看她。“這件事因我而起,譚爺如果真的要罰就讓他罰我!”此時林詩詩再也不是原來那個楚楚可憐的模樣,變得異常的堅強。

蕭宇板起臉來:“林詩詩,當我求你,你就別跟着添亂了,再說譚爺讓我們去只是問話,也沒說一定要罰我們。”林詩詩垂下頭去,蕭宇以爲她不再堅持,對傻豹說:“去是得去,話我可要說前頭,我走不動,你得揹我!”傻豹拍了拍胸脯:“都是……革……革命同志……”蕭宇的話他真的偷學了不少。

雪鐵龍車上的血跡已經被尾巴和那幫手下擦得乾乾淨淨,蕭宇好不容易纔爬上了座椅,想起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彷彿做了一場噩夢。

正在駕駛的傻豹忽然說:“阿宇……我……對不起你……”他的眼中含着熱淚:“要是我早一點帶兄弟們衝出來,你就不會傷成……這……這個樣子……”蕭宇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

“知不知道我爲什麼不讓你們出來?”

傻豹搖了搖頭。

蕭宇費力的拿起一支香菸,傻豹幫他點燃。蕭宇用力的吸了一口,吐出一團煙霧:“我一個人出去,這場械鬥僅僅限於我和樑百臣之間。從你們出去的那一刻起,性質已經完全轉變,這場爭鬥變成了幫派的內訌,無論你想與不想,香榭麗舍已經被牽入其中……”

傻豹沒有說話,他雖然沒有想到這些,可是也知道眼前的情況不容樂觀。蕭宇彈了彈菸灰接着說:“其實我過高的估計了自己的能力,如果不是有你們幫我,現在恐怕我已經死在了光復街頭……”他的眼中透出無比真摯的光芒:“豹哥……謝謝……”

傻豹用力咬了咬自己的嘴脣,讓眼淚沒有掉下來:“阿宇……我傻豹……今生今世……永遠記得你……這個好兄弟……”

譚自在的面孔冰冷的嚇人,他的眼睛中佈滿了血絲,青龍幫的內部很久沒有發生過這樣手足相殘的事情。樑百臣帶去的二十六名兄弟,七個重傷,六個輕傷,還有兩名因爲失血過多仍舊躺在醫院裡昏迷,更何況樑百臣的右手被蕭宇砍斷,就算能夠再植成功,以後也無法恢復到正常的功能,夜總會那邊也有三名兄弟掛了彩。

傻豹攙扶着蕭宇走入會所的時候,其餘二十三堂的堂主已經全部到達,會所的氣氛已經壓抑到了極點。

譚自在的目光冷冷審視着蕭宇,他曾經以爲自己已經正確估計了蕭宇的能力,可是沒有想到這個年輕人潛在的能量比他所能想到的還要強大許多。

龍三指了指地面,傻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扶着蕭宇艱難的跪在地上,然後聽到龍三開始宣讀幫會的第二十三條幫規,蕭宇忽然笑了起來。

龍三憤怒的盯住蕭宇:“你笑什麼?”

蕭宇看了看譚自在,又環顧了一下週圍的堂主:“譚爺!今天讓我們來,好像不是聽龍三爺念幫規的吧?”

譚自在點了點頭:“我給你一個機會解釋!”

蕭宇首先問得卻是樑百臣:“樑百臣現在的情況怎麼樣?”譚自在冷冷哼了一聲:“託你的福!他還躺在醫院裡!”

蕭宇又問:“聽說樑百臣是譚爺的內弟!”譚自在的面孔變得鐵青:“國有國法,幫有幫規,我不會因爲他是我的親戚就故意偏袒他!”其餘的堂主也因爲蕭宇的這句話變得義憤填膺,紛紛訓斥指責蕭宇。

譚自在揮了揮手,示意靜了下來,然後又問:“樑百臣在幫會裡是你的前輩,他去夜總會也是爲了照顧幫會的生意,你爲什麼要用刀砍他?”

蕭宇示意傻豹將他扶了起來,然後開始脫掉身上的衣服,所有人都被他的舉動驚呆了,蕭宇僅僅留下了一件底褲,然後指着自己的身上的刀痕:“各位前輩請你們仔細看清楚,我的身上一共有十二處刀傷,我今天之所以要堅持來到這裡,我是爲了給把昨天的事情說個明白!”

傻豹爲蕭宇披上外衣,蕭宇大聲說:“我和樑百臣之間昨晚的衝突跟夜總會無關,說穿了我們之間是私人恩怨!豹哥跟弟兄們之所以牽涉進來,是因爲他們不能看着我被樑百臣的手下砍死,這件事情歸根結底和他們無關。”

譚自在沒有說話,龍三開口說:“我怎麼沒有聽說你跟樑哥之間有什麼恩怨?”

蕭宇笑了笑,他反問說:“大家知不知道樑百臣昨晚去夜總會幹了些什麼?他有沒有告訴你們他調戲我馬子的事情?”所有人都沒有說話,他們對樑百臣的人品都很清楚,他幹出這種事情並不奇怪。

譚自在忽然開口說:“傻豹!你說!”

傻豹呆了呆開口訴說昨天發生的事情:“昨晚阿宇的馬子……林詩詩在……演出時,樑哥突然衝上臺去,當着這麼多客人的面,公然調戲她,林詩詩給……給了他一個耳光,樑哥要求她道歉……”傻豹老老實實的交代了一遍。

所有人從傻豹的講述中已經瞭解了事情的原委,不知不覺間心中的天平已經倒向蕭宇一方,可是礙於譚自在和樑百臣的特殊關係,沒有一個願意表明支持蕭宇。

龍三忽然笑了笑:“幫規裡說得清清楚楚,調戲二嫂必然受到家法的嚴懲,可是據我所知,那個林詩詩根本不是蕭宇的馬子,你爲了區區一個歌女,傷了這麼多的幫會弟兄,好像手段有些毒辣了吧!”他一句話頓時把形勢逆轉過來。

傻豹結結巴巴的解釋說:“我……我可以作證……林詩詩……的確……是……是蕭宇的馬子!”龍三一邊笑着一邊走到傻豹的身前:“好!我問你,你剛纔說樑百臣讓林詩詩端酒賠罪,是不是你親眼所見?”

傻豹瞪大了眼睛,龍三又補充了一句:“譚爺一向都很信任你,你可千萬不要說謊話!”傻豹搖了搖頭:“林詩詩賠禮的時候我……不在場……”龍三冷笑了起來:“既然你不在場,也就是說蕭宇究竟和樑百臣之間爲什麼引起爭執你根本不知道!”傻豹被問得張口結舌。

龍三輕輕拍了拍傻豹的肩膀:“我知道你和蕭宇是好兄弟,可是有些事情你親眼看到的可以說,自己沒有看到可不能胡說!”

蕭宇冷冷看着龍三,從一進門開始他就開始針對自己,看來他和樑百臣之間的關係不同尋常。龍三又問傻豹:“你再對大家說一遍,林詩詩究竟是不是蕭宇的馬子?”傻豹急得一頭汗,他從來都沒有說過謊話,眼睛求助似的望向蕭宇。

譚自在輕輕咳嗽了一聲:“傻豹!當着衆位兄弟你把實情說出來!”

蕭宇慢慢走上前去:“這件事,跟傻豹沒有關係,你們不要逼他,林詩詩的確……”

“蕭宇!”蕭宇身軀一震,他回過頭去,聽到門外一個女孩再拼命的喊,林詩詩!蕭宇怎麼也想不通,林詩詩怎麼會出現在會所之中。

譚自在皺了皺眉頭,龍三出去看了看,不一會又回來了,附在譚自在的耳邊說了些什麼,譚自在點了點頭:“讓林詩詩和尾巴進來!”

林詩詩含着淚水衝了進來,看到蕭宇她就撲了上去,緊緊摟住蕭宇的身軀:“阿宇……就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你爲什麼要丟下我……”

龍三臉色一變,顯然蕭宇和林詩詩的關係瞎子都能看得出來。

譚自在嘆了口氣,他看了看所有的堂主慢慢說:“這是我們青龍幫內部的事情,無論事情的處理結果如何,我希望以後任何人都不要再談論它。”

他看了看蕭宇:“樑百臣調戲林詩詩在先,不顧幫中兄弟情誼,有違幫規第二十二條,應受三刀六洞之刑。蕭宇雖然已經斷了他的右腕,可是罪責仍舊不能免除,從今天起樑百臣不得參預青龍幫任何事務!”他停頓了一下又說:“蕭宇因爲一時氣憤反擊,情有可原,可是出手仍有過重之嫌,況且在和幫內前輩爭執之中不分尊卑,有違幫規二十三條,應受鞭刑十五次,念在蕭宇剛剛加入本幫,況且現在身受重傷,減去十鞭,改爲五鞭以示警戒。今後如果再犯幫規,將從重處罰!”

林詩詩氣憤的喊了起來:“爲什麼要處罰阿宇!”譚自在冷冷看了林詩詩一眼:“即刻執行幫規,把不相干的人等帶出去!”林詩詩還要爭辯,蕭宇拉住她的手,低聲說:“你跟尾巴先回去,五鞭已經是最輕的懲罰……”他向尾巴擠了擠眼睛,尾巴連忙帶着林詩詩出去了。

傻豹湊到蕭宇身邊,小聲提醒他:“呆會執行家法……的是……龍三,他出手……相當的……狠,你……先有個準備……”蕭宇點點頭。

會場正中已經擺好了一個香案,龍三示意蕭宇趴到上面,他已經脫去了上衣,手臂上纏繞着一條拇指粗細的皮鞭。蕭宇的目光無畏的和他對視着,傻豹想攙扶着蕭宇跪下,卻被龍三擋住:“自己做錯的事,自己償還!”

蕭宇慢慢趴伏在香案之上,脫下了上衣。龍三一步一步走到蕭宇身後。手中的皮鞭微微一抖,閃電般抽在蕭宇的肩背上,蕭宇痛得額頭上的青筋都鼓了出來,皮鞭抽落的地方,蕭宇剛剛縫合不久的傷口再度開裂,鮮血沿着創口流淌下來。

所有人都看出龍三這次下手沒留任何的情面,龍三的第二鞭抽下的速度很慢,可是接近蕭宇皮膚的時候手腕微微的一提,一種近似於燒灼般的疼痛傳遍了蕭宇的全身,他的肌肉在這難捱的疼痛下抽搐了起來。

蕭宇的下脣已經咬出了血,他雙手用力的摳在香案上,指甲因爲巨大的壓力而變得有些發白。

第三鞭和第四鞭龍三抽打的是同一個地方,傷口被打的血肉模糊。蕭宇強忍着沒有昏迷過去。只要捱過最後一鞭,這件事情就算有個了結,蕭宇的視野已經開始模糊。

譚自在的眼神忽然變了,他看到龍三拿鞭子的方式發生了改變,鞭子在龍三的身上繞了四圈,剩在外面的有八十公分,龍三卻轉到了蕭宇身體的左側,這一鞭看來他要橫向抽出,傻豹的臉色也變了,他也知道這一鞭的名稱『截龍髓』,龍三這一鞭是想抽斷蕭宇的腰椎,只要讓他抽下這一鞭,蕭宇以後再也別想站起來。

“龍三!”傻豹不顧一切的衝了上去,卻被另外兩個堂主牢牢拉住。

譚自在滿臉怒氣的走了過來,照着傻豹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你還懂不懂規矩?”

“他……他……”傻豹指着龍三,可是越急越是說不出話來。

譚自在冷笑着說:“本來我不想動手,可是你們這幫後輩真是越來越沒有規矩,龍三!把鞭子給我!”龍三一怔,他馬上明白了譚自在真正的目的,恨恨看了蕭宇一眼,把皮鞭交到了譚自在的手中。譚自在冷哼一聲,皮鞭閃電般抽落在蕭宇的後背上,他這一鞭抽下的速度和力量都遠遠超過了龍三的任何一次出手,蕭宇悶哼了一聲,昏迷了過去。譚自在把皮鞭扔到地上,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會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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