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懷遠一進一出,前後不過剎那功夫,出去時還是一臉怒容,回來時確實滿面尷尬,見他如此變化,在坐幾人都是一怔。
“田長老,外面是誰啊?”周大管事奇道。
高鋒和莫隼也是一臉異色,按說田懷遠是落英島在此身份最高的人,今天又是落英島在此辦事,就算是什麼人找白城談個人恩怨,也應由他先出頭接下,然後再做處置,又怎麼會讓龐謝出去。
“還是白師侄去看看吧。”田懷遠一臉苦笑,也不肯多說。
周大管事還想再問,龐謝已然起身說道:“幾位不要猜了,我出去瞧瞧。”
說完,龐謝起身向外走去,撩開烏蓬前面垂下的薄紗,出了烏蓬,只見高臺下面站了一個年輕女孩,約莫十六七的年紀,正是豆蔻年華,青春妙齡,一身海藍色的紗裙隨風舞動,就如踏浪而來的仙子,令人見之忘俗。
見到這名女子,龐謝心中忽然生出一點親近之意,頓時反應過來,只怕這女子與白城極爲親近,連忙去翻記憶,剎那間,已經在記憶中找到這女孩的面龐,正是白城的未婚妻沐竹音,連忙向前走了幾步,含笑說道:“音兒,你怎麼來了?”
他與沐竹音相遇的太過倉促,一時間來不及細細翻看回憶,不知道這兩人私下到底有多親近,生怕被沐竹音看出破綻來,只能比其他人表現的更加親近一些。
“你叫我什麼?幹嘛走這麼近?”不料,一句話出口,沐竹音一臉驚恐之色,急忙向後退了一步,睜着一雙大大的眼睛,咬着牙說道,兩隻小虎牙煞是可愛。
龐謝一愣,連忙再去翻記憶,才發現白城與她這位未婚妻,雖然見過幾面,但卻一直髮乎於情,止乎於禮,從不露出半點親近之意來。
“咳,咳!”龐謝輕咳幾聲,想了一想,說道:“音兒,你我過去見面的機會太少,相互之間也有些…冷淡,這是我的不對。不過,我這次出海與人交手,受傷很重,幾乎喪命,重傷將死的時候,腦海裡出現了你的面容,這才知道都是我不好,沒有珍惜你。”
龐謝說完這麼一大段話,長長出了口氣,總算想法把剛纔的失態遮掩過去了。至於這一段話的來歷麼,自然是他在華國的時候,偶爾看電視劇學到的。
不料,沐竹音聽了龐謝這一番話話,先是一臉迷茫的看着他,接着反應過來,一副見鬼的表情,磕磕絆絆地說道:“白城,你這次傷的是腦子嗎?”
龐謝面色一肅,堅決地搖了搖頭,用力的向前買了一步,說道:“音兒,我從未如此清醒過!”
“怎麼會……真傻了?”沐竹音連忙向後退了幾步,說道:“我忽然想起點事,得去忙一下,咱們稍後再說。”
說完,她急忙轉身,像受驚的兔子一樣,快步離開這裡。
龐謝眉頭微皺,暗自說道:“難道我裝的還是不像,什麼地方露出破綻了嗎?她怎麼這副表情?”
“白師兄,你厲害了啊,以前每次遇到這瘋丫頭,不是捱打就是捱罵,沒有不吃虧的時候,沒想到這次兩句話就把她說走了!”不知什麼時候,莫隼走了出來,嘻嘻哈哈地說道。
“捱打?捱罵?”龐謝忽然感覺有些不對。
“白師兄,不要嫌丟人,我都聽人說了,那瘋丫頭在回春谷就是一霸,沒人敢惹她,吃虧的也不止你一個,再說,你要娶人家妹妹,受姐姐一點氣怎麼了?”莫隼大笑說道。
龐謝愣住了,他終於發現問題出現在哪裡,原來剛纔站在他面前的並不是未婚妻沐竹音,而是她的姐姐沐天音!
我擦,這個謊要怎麼圓?
龐謝忽然感覺一陣頭疼,就憑他的口才,想圓這個謊,只怕是不可能了,難道真的要裝腦子有問題麼?
……
踏!踏!踏!
就在龐謝陷入沉思的時候,一陣山呼海嘯般的馬蹄聲音,從校場北面傳來,隨着馬蹄聲越來越近,甚至能感到地面都在顫抖。
校場之中,聚集了近萬人,本來熙熙攘攘,做什麼的都有,被這陣馬蹄聲音一震,全都安靜下來,一起轉頭往北面望去。
踢踏!踢踏!
校場北面,營門打開,數百騎兵從外面涌了進來,這百餘騎皆是黑衣黑甲,胯下黑馬,背後長弓,手持長矛,腰懸長刀,純黑色的馬鞍,掛着兩筒黑羽箭,人人臉色肅穆,健壯有力,一看就是百戰精兵。
這隊騎兵三人一排,齊頭並進,行進之際並無半分錯亂,雖然只幾百人嗎,卻如千軍萬馬一般,似東海黑潮氾濫,讓人生出不可抵禦之感。
“‘黑山義從’果然雄壯,不愧是青州第一強軍。”田懷遠望着數百騎兵嘆道。
烏蓬之內的幾人聽到馬蹄聲音,也都走出烏蓬,
龐謝翻了翻白城的記憶,找到了“黑山義從”的來歷,這支騎兵是現任節度使張準的祖父所建,是張家最爲核心的軍事力量,也是常伴左右的近衛軍,兵器、補給一切供應都是青州最好的,軍餉是其他軍隊的好幾倍,入選標準自然也是極嚴,弓馬嫺熟自不必說,還要深通軍法,懂得戰術籌劃。
據說,黑山義從裡的每一名騎兵,放到其他軍隊,至少也能當一名小隊長,絕沒有一個濫竽充數的。
黑山義從衝入校場之後,勒馬停在烏蓬前面,帶頭將領一聲令下,幾百人一起下馬,動作整齊劃一,就像一個人一樣,全部持矛守在馬旁,並無一人說話,全部鴉雀無聲。。
“張大人也是有了這一支騎兵,才能鎮壓青州局勢,不懼任何門派的威脅。”周大管事低聲說道,顯然意有所指。
龐謝一怔,隨即明白過來,張準把雛龍榜擂臺賽放在這裡,不止是因爲地方合適,也有炫耀大軍,鎮壓不服的意思。
果然,這支騎兵出現之後,校場之中上至世家大族,下至平頭百姓,甚至連武林中的名宿,江湖上的遊俠兒全都安靜下來,一起的看着這支騎兵,不知都在想些什麼。
就在這時,浩浩蕩蕩的儀仗隊從北面營門走了進來,六七輛極爲奢華的馬車夾在儀仗隊中,魚貫而入,停在高臺前面,車上幾人分別走了下來。
其中,走在最前方的是一位青袍老者,正是青州節度使張準,在他身後幾人,分別是青州府城有數的幾位重要官員,以及張準的心腹幕僚,如袁先生等人。
此外,還有兩人與張準同行,只是略微落後半步,其中一人身披赤金明光鎧,腳踏虎頭戰靴,手持一杆方天畫戟,身高足有兩米,面如黑鐵,身形穩健,正是張準的護衛隊長“怒雷戟”張山河。
另一位則是一名和尚,年約五十歲上下,身高不足七尺,看起來有些乾瘦,走起路來慢慢吞吞,只是一身暗金色的皮膚,隱隱散發着金光,令人不可小視。
龐謝仔細看了一眼,又翻了翻白城的記憶,發現他並不認識這個人,只是不知爲何,總覺得這和尚有些眼熟,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