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終極線索,出乎意料
時間流逝,負責調查的警員陸陸續續返回,向陳益彙報結果。
沒有發現可疑物品。
刺繡,刺繡的線,全都不存在,鍾落村還是比較貧窮的,幾乎家家戶戶一覽無餘,鍋碗瓢盆是主旋律,很少見和生活無關的東西。
貧窮的人,是沒有心思去想精神追求的。
陳益告別了老翁,和村長再次道謝,臨走前村長還代劉誠樸的父母問了幾個問題,陳益能說的說,不能說的就讓對方等結果。
“會判幾年?”這件事比較重要。
陳益沒有正面回答,涉嫌強姦多人,性質惡劣,還把何珊毀了容,若無殺人事實至少十年。
有殺人事實的話……可就不好說了。
衆人離開了村子。
村民並未散去,村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就算和自家無關也得多聊兩句,劉誠樸的父母成爲焦點。
言語間,大家都不是很相信誠樸那孩子會做壞事,多好的娃娃啊,勤勤懇懇老實本分的,怎麼會去違法犯罪呢?
要說換成劉麻,他們還信。
劉麻:“????”
再次無辜躺槍,劉麻鬱悶的很,嘴裡一邊咕噥着一邊走了,不願摻和。
犯罪的又不是我,警察抓的又不是我,關我啥事啊?服了。
劉誠樸老實?
老實個屁!老實怎麼讓警察抓了呢?看結果啊!結果最重要!
天黑之前,陳益來到了山下的那個木屋。
勘查還在繼續,已經進行的差不多了,焦炭慢慢都被翻了起來,尋找可疑痕跡和可疑物品。
此時的程漢君正蹲在廢墟的某個角落,看着眼前一小團灰燼,燃燒的不是很充分,有指甲蓋大小的殘留。
“海綿?”
“這個形狀……有點像那玩意。”
陳益走了過來:“有發現嗎?”
程漢君擡頭,指着地上的灰燼說道:“陳隊,你看這東西像什麼?”
陳益湊近,從灰燼形狀看,像衣物材質,但衣服不可能這麼小,可能是內衣。
“那是什麼?”陳益問。
程漢君:“海綿。”
“海綿?”陳益思索片刻,有了判斷,“文胸。”
程漢君點頭:“我也覺得像,是房子主人離開的時候留下的?”
陳益沒有回答,說道:“該帶回去的都帶回去,明天我們去見見任丹。”
程漢君:“是。”
當天晚上,邑城市局辦案大廳。
無人打擾。
陳益站在白板前,呈三角形寫下了三方的名字。
一方,是嫌疑人劉誠樸。
一方,是受害者何珊、江麗麗、任丹、丁雲潔。
一方,是已經死亡的劉首烏和劉針茅。
空白的地方,還寫下了木屋。
他開始慢慢連線,並寫上了因果關係,不確定的打上問號。
後退兩步,陳益縱觀所有人物,腦海中已經有了一個大體的推斷,但可能性並不唯一。
從時間線看,何珊四人被強姦的時候,劉首烏劉針茅已經死了,所以這起連環強姦案和兩人並無關係。
“如果是局中人玩燈下黑的把戲。”
陳益上前一步,在任丹的名字上畫了一個圈。
“沒有任何佐證證明任丹被強姦,她有沒有可能撒謊了呢?”
“如果撒謊了,那麼她和劉誠樸是否有關係。”
“如果沒撒謊……嗯,如果沒撒謊,她確實被強姦了,但……強姦她的人或許不是劉誠樸?有沒有可能是劉首烏兩人乾的呢?”
“劉首烏和劉針茅看上了任丹,拉着劉誠樸想要強姦她,劉誠樸拒絕了?他無法阻止劉首烏和劉針茅,因而對任丹心懷愧疚?”
“或者,劉誠樸沒有拒絕,完事後悔了,心懷愧疚?”
“不至於殺人吧,任丹讓他殺的嗎?那爲何扯上了江麗麗她們,甚至於何珊都被毀容。”
“在哪被強姦的呢?木屋嗎?疑似文胸的灰燼是任丹的嗎?”
“若真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怎麼沒人提呢?”
“何珊爲什麼被整的那麼慘,她到底幹了什麼,誰這麼恨她。”
陳益輕輕敲着額頭,疑問還是太多,不過感覺自己距離真相已經很近了,只欠缺一條關鍵線索。
如果有這條關鍵線索,那麼便不存在第五個女孩。
如果沒有這條關鍵線索,那麼第五個女孩存在,且貫穿所有案子。
兩個方向同時推進,就看突破口來自於哪裡。
翌日上午,陳益帶着兩名女警面見任丹,之所以帶着市局女警,是爲了隨時準備將任丹控制。
當大概率事件不再是事實,就要預防小概率事件的發生。
諸葛聰他們的調查還在進行中,目前沒有發現和劉誠樸存在聯繫的女孩。
這一點很奇怪。
陳益有很大把握確定那個平安符是女孩送的,並且這個女孩對劉誠樸來說非常重要,沒有聯繫,着實古怪。
若是刻意的,那麼此案很有可能存在第二名嫌疑人,這名嫌疑人很聰明,比劉誠樸聰明的多。
任丹有被這次的陣勢嚇到,上次來的警察身穿便衣很客氣,而這次多了兩名穿警服的女警,神情冷峻無比。
兩名女警安靜的站在陳益身後,視線未曾離開任丹。
“怎……怎麼了?”任丹感到莫名其妙。
陳益開口:“沒事,只是查到了些線索,過來和任小姐確定一下。”
任丹疑惑:“線索?確定?確定什麼?”
陳益:“認識劉誠樸嗎?”
任丹一臉陌生的反應:“不認識啊。”
陳益:“當年你被強姦之後,有沒有去醫院就診。”
就診會留下病歷,間接證明事實。
任丹回答:“沒有。”
“沒有?”陳益追問,“爲什麼不去?腦袋捱了一棍子,就不怕留下後遺症?萬一裡面有淤血可是很危險的。”
腦袋是人體要害,一點傷都要重視,這個任丹的心倒是挺大。
任丹被這個問題憋住,想了一會纔回答:“我……我醒來之後沒感覺到疼啊,就沒去醫院。”
陳益盯着任丹,當懷疑的種子開始生根發芽,他看哪都是破綻,不過主觀性還是更強一些,對方的回答並非不合理。
也就是說,除了任丹自己和嫌疑人劉誠樸,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任丹經歷了強姦,很容易串供。
“和我聊一聊鍾落山吧。”陳益轉移話題。
任丹到現在還沒有看懂警方來意,臉上的疑惑越來越濃:“鍾落山怎麼了?”
陳益:“那是你們四個最後一次爬過的山,是嗎?”
任丹點頭:“對啊。”
陳益:“說實話,經歷什麼沒有。”
任丹無奈:“我已經說過了,爬山的時候沒有碰到過任何人,沒有遇到過任何事,你們爲什麼要盯着鍾落山不放啊?前幾天還打電話問我殺狼什麼的問題,太詭異了,強姦我們的人肯定和鍾落山沒關係。”
陳益不再藏着掖着:“我現在懷疑你們內部的人在搞鬼。”
“內部的人?”任丹愣住,反應過來後瞪大眼睛,“你想說我們自己強姦自己啊?!是不是有……”
她似乎要說【是不是有病】,但最後忍住了,辱罵警察可不好。
陳益裝作沒聽到,追問:“難道真的什麼事都沒發生?你們四個正常上山正常下山,一切都很和諧?”
任丹點頭:“是啊……”
陳益皺眉,剛要再次開口,此時任丹似乎想起什麼,糾正道:“不是,我們不是四個人爬山,是三個,丁雲潔在山下呢,讓我們塞進山下的木屋了。”
這次輪到陳益愣神了,差點沒反應過來,兩秒鐘後,他臉色突變:“你說什麼?!”
聲音有點大,把任丹嚇了一跳:“怎……怎麼了??”
陳益猛地站起身,怒道:“之前怎麼沒提這件事?!”
看着突然發怒的陳益,任丹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吞嚥口水後說道:“你……你沒問啊,這件事和案子有關係嗎?”
“……”
陳益啞口無言。
任丹說的沒錯,他之前並沒有針對詢問過相關事情,所關注的方向都是關於四人是否共同結過仇人。
是否有共同的仇人?是否共同經歷過特殊的事情?是否和某個陌生人有過特殊交集?
時間太長了,四人在野外爬過山,在市區聚過會,經歷的事情太多太多,不論是任丹還是江麗麗,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未知的第五人身上,從未想過內部是不是出了問題。
別說她們了,警方之前也從未曾想過。
這就是目前所需要的重大線索。
木屋。
丁雲潔竟然去過木屋。
去過木屋的,竟然是丁雲潔。
說實話,陳益最忽略的就是這個人,一個內向、柔弱的女孩。
“到底怎麼回事,什麼叫把丁雲潔塞進木屋了??”陳益沉聲開口。
任丹趕緊回答:“也沒什麼,當年我們四個不是約好去爬鍾落山嗎?到了山腳下的時候聽到有狼嚎,丁雲潔有點害怕,想回去。”
陳益坐下,靜靜聽着。
任丹繼續開口:“都到了肯定不能回去啊,我們就勸丁雲潔,沒事,狼嚎聲很遠應該在深山,我們就爬一半,丁雲潔膽小,說什麼也不敢去了。”
陳益臉色難看:“就因爲這個,你們把丁雲潔弄進了木屋?”
任丹:“啊……”
陳益:“反鎖了?出不來?”
任丹:“反鎖了,而且還把她手綁了。”
陳益被任丹三位奇葩驚住:“還綁了手??就因爲她不敢上山,你們把她綁了鎖進木屋?怎麼想的!!什麼腦回路?!”
任丹擺手:“這可不是我的主意啊,是何珊的主意,何珊平時就整天罵丁雲潔太懦弱了,這也不敢那也不敢,當時何珊氣的不輕,就說把丁雲潔鎖進木屋聽狼嚎,能壯膽。”
身後,夏嵐和兩名女警的臉色也有些精彩,這可真是損友,損友要是損起來,啥玩笑都敢開,類似情況發生在男人身上倒是不奇怪,幾個女孩就有點稀有了。
陳益漸漸恢復平靜,緩聲道:“你和江麗麗都參與了是吧。”
這種過分玩笑,幾年來何珊她們估計經常開,所以並沒有當回事,警察不問她們也不會主動提,反正和案子又沒關係。
任丹:“嗯。”
陳益:“然後呢?”
任丹:“然後我們就去爬山了,沒爬多高,也擔心真遇到狼,來回用了兩個小時,到木屋的時候發現空了,丁雲潔自己走了。”
陳益:“再見面的時候丁雲潔怎麼說?”
任丹:“她很生氣啊,說自己開的門自己解開了繩子,我們是用木棍鎖的,花點時間應該能從裡面打開。”
陳益沉默片刻,道:“當時她的情緒怎麼樣。”
任丹:“生氣。”
陳益:“除了生氣呢?”
任丹:“除了生氣還能有啥,我們道歉了,不該開這個玩笑,她估計真被嚇到了,但是……但是很管用啊,從那之後丁雲潔膽子確實大了不少,人也變得開朗了,何珊的方法還是有效的。”
陳益已然明白了所有案發過程。
丁雲潔在那個木屋裡,必然經歷了慘痛的噩夢,這個噩夢還有三個主角,包括劉誠樸在內。
現在死了兩個,逮捕一個。
平安符是丁雲潔的,沒有第五個女孩,她就是那個女孩。
劉誠樸拒不交代的人,正是丁雲潔。
陳益自省犯了一個很嚴重的錯誤,那就是提取四起案件的疑點。
他失誤了。
他以爲疑點是任丹,因爲任丹是唯一一個沒有選擇報警的,是唯一一個沒有佐證證明自己被強姦的。
然而,丁雲潔同樣也有疑點,疑點在於她是唯一一個沒有被打的!
是的,丁雲潔沒有被打,她是在醉酒的情況下遭遇了嫌疑人強姦,除了下身痕跡外,其他不存在任何傷痕。
爲什麼沒有被打?
“劉誠樸他……捨不得!”陳益輕輕咬了咬牙,所有的線索在腦海中全部亮起並兩兩關聯,最終構建出完整的案件過程。
正因爲捨不得,所以丁雲潔在無奈之下,選擇了醉酒的方式遭遇強姦。
時間是專門挑的,就在第二天要聚會之前,這樣的話便可自然毫無破綻的將強姦的事情公開,融入到受害者之中。
當自己也變成受害者,沒有人會懷疑內部人搞鬼,也不會有人去查受害者是否涉案,何珊三人也不會輕易提到木屋的事情,就算有朝一日劉誠樸落網,仍然安全。
她成功了。
陳益根本沒想過強姦是假的,重點調查方向一直放在仇人身上。
是仇人沒錯,但這位“仇人”,卻自始至終存在於眼皮底下。
何珊,理所當然受到了重點照顧,沒有任何安全措施,連容貌都被毀掉,而任丹和江麗麗屬於“從犯”,便適當教訓教訓,“喜提“強姦。
真正的犯罪者劉首烏和劉針茅,餵了狼。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女人狠起來同樣離譜,不比男人差。
怪不得丁雲潔學習那麼好卻沒有考上編制,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哪還有心思去備考學習。
她當初加入社團的目的是讓自己變得開朗外向,沒想到卻遇到了三個毀掉人生的女惡魔。
說惡魔有點過了,何珊三人倒也不存在真去傷害的意思,但過失也是錯,而且還是很嚴重的錯,有因纔有果。
陳益擡頭,看向任丹的視線變得有些冰冷。
任丹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一件在記憶中可有可無的小事,最終卻串聯了多達五起案件。
兩起兇殺,三起強姦。
陳益相信,她絕對沒有想過害丁雲潔,但……哎。
世界之大不存在巧合,都是必然,大部分案件皆是如此,沒有後悔可言。
此案,相當的難辦。
若劉誠樸打死也不交代,警方是拿丁雲潔沒有任何辦法的。
沒有辦法,是好事還是壞事?這是每一名警察需要面臨的心理抉擇。
丁雲潔沒有去害無辜的人,冤有頭債有主,只是程度加重了數倍,能感受的到她的憤怒。
兩個強姦犯,死了。
三個無傷害意圖的玩笑者,遭受強姦,爲首的被毀容。
欺我者,百倍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