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令蕪離開後,喬鉞瞬間從玉階上衝下來,抱着容妝往內殿走,碰的珠簾泠泠撞擊,進了內殿,喬鉞把容妝放在榻上,自己拿了小凳子坐在她身前,由下而上的仰視看着她。
喬鉞攥着容妝的手,蹙眉道:“我應該讓冉縝過來給你看看,我才能放心。”
容妝拉緊了着他的手,搖搖頭,輕笑道:“不用,真沒事。”
喬鉞不理會容妝的話,直接喚宮人去傳冉縝來,容妝只好無奈的在一邊看着,宮人走後,閣裡又是一片靜默,喬鉞和容妝對視,沉思了片刻,喬鉞攥着容妝的手,安慰道:“懷孕的事想瞞也瞞不住,索性告訴她,順便提醒她注意分寸,你別怕,以後我着陪你。”
“我明白。”容妝輕笑,“你是故意告訴蘇令蕪,此次已經惹起你對她的懷疑了,所以如果再出什麼事,她就成爲了你第一個要懷疑的人,接下來她也就不敢輕舉妄動了,最近她怕是擔心我的安全還來不及。”
容妝輕笑,喬鉞點點頭,卻緩緩斂起了笑意,換上一臉端然沉默,拿了鳳龍玉璧,放在掌心裡端詳着,半晌才低聲道:“此物,當真罕見,連我都只是聽說過,從未見過一次,當然我對它也沒甚大興趣,可話說回來,再珍貴又如何,你都因爲它被人拿住了把柄,不值得,所幸的是此事並未張揚出去。”喬鉞挑眉,神色微微沉重,看向容妝,舉起鳳龍玉璧,清冽聲道:“現在你該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得到的了。”
容妝垂眸思索片刻,她知道若不是喬鉞維護,她此次將在劫難逃,也幸虧喬鉞將此物貶低的彷彿一文不值,否則蘇令蕪依然還會不依不饒,眼瞧着在帝王眼裡什麼都算不得,蘇令蕪當然也就沒興趣再去計較,況且蘇令蕪也一定沒有想到,喬鉞竟會這樣維護自己,定然是出蘇令蕪意料之外的,也定會引起蘇令蕪越發的嫉恨,這是必然的。
容妝抿脣,略爲蒼白的脣上緩緩恢復了血色,對上喬鉞的眸,眨眨眼道:“那我告訴你,但是你千萬不要生氣。”
喬鉞斜眼,“你先說。”
“……”容妝踟躕了片刻,又緊張的打量着喬鉞的神色,囁嚅道:“其實那個鳳龍玉璧,是元旖送給我的。”
喬鉞眯眼,露出狐疑的神色,“她爲何送你如此貴重之物?我要是沒記錯,你們可是對頭。”
容妝嘴角抽抽,想來想去還是決定說了出來,遂一邊覷着喬鉞神色,一邊顫顫道:“其實當初元旖中毒……”
“是你所爲。”喬鉞的尾音上挑,同時挑眉凝視容妝,語氣有一半篤定一半疑問。
容妝臉色微微一沉,點了點頭,隨後便見喬鉞沉默閉口。
容妝一急,忙蹙眉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瞞你的,只是當時蘇令蕪和白清嬙已經聯合,我在後宮孑然一身,又擔心元旖也落入蘇令蕪的手下,反倒多了一個敵人,所以……我們在宮外的時候,我就讓姚姑姑給元旖下了毒,目的是嫁禍給蘇令蕪,讓元旖恨蘇令蕪,後來也正如我所料,元旖怨恨蘇令蕪,成了死對頭,主動給我示好,送了鳳龍玉璧……”
喬鉞一雙如刃黑眸凝視容妝半晌,擠出一絲笑意,凜冽清冷,“我早就懷疑過。”
“那你不問我?”容妝瞪大了眼,看着喬鉞。
喬鉞笑道:“我早說過,有人害你我必護你,你若害人,我必助你,所以此事是否要向你求證真相,一點意義也沒有。”
容妝緩緩莞爾,扯過喬鉞袖子,搖晃了兩下,佯裝撒嬌的展顏笑道:“你對我最好了。”
喬鉞寵溺的一笑,“所以以後有事不用瞞我,而且這後宮裡你也不是孑然一身,有我就有你。”
容妝還沉浸在欣喜裡,冉縝適時而來,給容妝診脈,最後給喬鉞吃了定心丸,容妝身子無礙,只是有些疲乏虛弱,不妨事,調養幾日便大恢復了。
喬鉞和容妝同時都鬆了一口氣,冉縝告了退,喬鉞將容妝送回了紅妝閣。
一見容妝回來,一屋子的人欣喜的不得了,喬鉞回了宣宸殿處理三日來堆積的事務。
姚姑姑服侍容妝沐浴梳妝,阿縈趕緊去做了一桌子的菜和點心,拂曉陪着容妝吃過東西,又閒談起來,容妝和姚姑姑暗下談了一番,將內刑司飯中投毒之事告訴了她,並且讓姚姑姑去內刑司暗地裡打探打探,姚姑姑依言而行,便去了內刑司。
容妝自己也不知道,能否查到蛛絲馬跡,也只是求個安慰罷了,而喬鉞那邊,也一定派了人調查此事。
日薄西山,漸入夜,紅妝閣裡早點了燈,從外頭看來一片暖色。
喬鉞帶着小安子一人回到了紅妝閣,揮退了一衆宮人,容妝站在桌邊,拿起銀筷,夾了一塊瓷碟裡的點心,示意喬鉞張口,喬鉞擡手按下她夾着點心的銀筷,旋身落座在椅子上,把容妝抱坐在腿上。
容妝嬌俏一笑,與喬鉞對視一番,卻發現喬鉞的眸中,漸漸沉着,有慾望,有熱情,容妝臉色頓時垮了下來,不安的問道:“你想幹嘛……”
喬鉞低聲笑了兩聲,拉着容妝的手覆在自己胸膛上,戲謔笑道:“三日不見,我可是想你了。”
“我也想你。”容妝從他手中抽出手來,作勢護住自己,一臉諂媚的笑,“……那個,我有孕以後,御醫可是說過的,咱們不能親近……”
喬鉞緩緩起了身,遮住了大片燭光,頎長的輪廓被暖緋色的光芒包圍,容妝眨眨眼,聽得喬鉞道:“冉縝今日已經告訴過我,過了前三個月,沒妨礙了。”
容妝柳眉緊緊顰了起來,一雙素手來回絞着帕子,心下哀嚎,在落到喬鉞懷裡的一剎那,不禁翻了一個白眼。
三重簾帳落,遮住燭影搖紅,散落旖旎媚色無雙。
窗外月影清寂,玉漏聲聲細,摯愛在身邊,無處不天明。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