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幫是否做過頭了?用得着你在這教我們啊!”高雋一拍桌子,瞪向莊愷之,“你算什麼東西?你有資格問我昆幫話事人?”莊愷之眼神漸漸發冷,抿起嘴,盯向高雋。
“怎麼,不服啊?要打架啊?我懷疑你一會有沒有命跟我叫板啊!你們這幾個人,以爲這頓飯好吃?”高雋看莊愷之,“你們龍魁幫真把自己當角色了?來吃飯的?在這裡請伱們,你以爲是給你們面子啊!?”
莊愷之看向藤雲方,“藤叔如果是這種態度,那今天沒有談的必要了吧?”
藤雲方把手中茶壺擱桌上,手杖杵了杵地,“小莊,小喬啊,你們兩個的問題,我等你們老闆到了,一起回答,好不好呀?”
他語氣溫和,和旁邊氣勢凌人的高雋形成鮮明對比,張戎貴和吳起用哪見過這種陣仗,在旁邊看得是暗暗心驚,心忖這難道就是幫派壓人的手段,一紅一白,高雋把藤雲方不好說的話全說了,藤雲方則負責遊刃有餘,還不失保持了話事人的風度。
可張戎貴和吳起用哪看不出來,眼下分明是鴻門宴,對方請君入甕,而現在莊愷之,喬八都進來了,龍魁幫核心人物在此,最多就剩那個尚未出面的範海辛,可龍魁幫一個大將在這裡又能翻起什麼風波,這是昆幫的地界,他總不可能打進來。
唯一的可能,就是此時的喬八和莊愷之是過來談判的,那個龍魁幫的主事人今天不會出現,也是爲了保證最後的安全,也讓昆幫有所顧慮,從而不會全面發動。
大家一時形成僵持,隨着時間過去,藤雲方似乎也慢慢想到了這個可能。
他想了想,道,“你們的那位範老大,今天是不會來了,是吧?”
昆幫之衆立即有些躁動。
高雋開口,“他嗎的,他們老大不來,全部給我沉海!”
莊愷之和喬八看了他一眼,道,“我們老闆會來的。”
其實真正讓藤雲方有些古怪的是龍魁幫這兩個人的氣場,按理說進入昆幫的地盤,他們還步步設限,他們的人也擋在了外面,搜到了兩人的槍,也給他們繳了,那麼爲什麼兩人現在還這麼有底氣?
底氣這種東西不是裝得出來的,若非龍魁幫這兩人是真正的臥虎藏龍之輩,臨大事有靜氣,是真正的大將之姿,但這種人其實極少。龍魁幫在這衡水港的小分部,竟然就佔了倆?
或者說,他們是真的有什麼後手?
有人從外面進來,在藤雲方耳邊說了什麼,藤雲方笑道,“快請人進來!”
張景耀從碼頭步行而入,一路都有穿着“昆”字徽制服的幫衆形成人牆壓力注視着他走入。張景耀心想這昆幫果然是有錢啊,這些制服搞得跟澡堂子裡統一配發似的,氣勢有了,還給人專業的感覺。難怪莊愷之對昆幫是非常有興趣。
在前面人帶路之下,張景耀進入酒店,就連電梯都有人把守,然後一路有人引領他進入上層,在兩扇對開的大門拉開後,張景耀就看到了寬大會客廳之中藤雲方擺下的陣仗。
張景耀在過來的路上其實想了好多方案,想過是不是需要範海辛悄然無聲的潛入進來,但想想沒必要,現在看來也是,儘管他可以通過氣息感知知道對方聚集在何處,可這酒店裡七拐八繞的,委實要來到宴會廳不容易。
還不如讓人帶個路,範海辛能夠長驅直入。
他記掛着張戎貴,眼下看到一個寬大可容納三四十人的巨大圓桌橫亙在宴會廳之中,上面擺滿各種菜餚,烤乳豬的香氣已經撲面而來,還勾起了他隱隱的食慾。
張戎貴在那裡,讓張景耀鬆了一口氣的是從外觀看來自己老爸神完氣足,並沒有什麼大礙,當然身上看到一些擦痕,很正常,和人交手難免。但本體上面氣息勻稱,身體沒有凝滯,看上去沒有受傷。接下來是吳起用叔叔,吳叔叔就是腦袋上被敲了個包,嗯,身上有些氣滯,沒有受重傷。
喬八和莊愷之在前方站了起來,對他點頭,“老闆!”
張景耀讓兩人當面都以“老闆”來稱呼自己,他實在聽不得老大老大的叫,自己本質上還是個高中生啊,受不起。
張戎貴和吳起用都在好奇的打量他,這種角度來自兩個熟悉人的張望,讓張景耀很有些心虛。
不過化身的意志在影響他,讓他並沒有表露出這些本體的情緒。
其實從喬八他們走進來的對話,就已經通過喬八縫在他鈕釦上的微型裝置,傳輸到了張景耀的耳機裡,他讓喬八和莊愷之先到,飯桌上的一應交談,他都盡在掌握。
藤雲方看到他出現,同樣也是打量眼前這個龍魁幫大將,傳說這位大將是重刑犯出獄,這讓人還是對他有一些掂量,眼前這位和他不同,他藤雲方穿布袍踩布衣,手盤九天玄龍珠,右手持定魂簪金杖,手握昆幫水部權柄,平時喜好弄花遛鳥玩玉將人沉海。
面前的男人則是絡腮鬍兩鬢斑白,襯衣和小馬甲,工裝褲皮靴。乍一看不太像是幫派大佬,更像是去參加音樂會或者什麼劇場的打扮。哪裡又半點攝人的氣魄?亦或者說二十年的牢獄,早已經磨去了此人的銳氣?
而此時衡水港的另外兩大幫派,青幫和漕幫在稍後已經得到了昆幫向範海辛發難的消息。
青幫主理人刁先武正在太平大酒店和江湖中的牌友打圈,都是衡水港的幫派人士,打着牌,不妨礙他們指揮操控各自幫派的事宜。
此刻刁先武一邊碼着牌,一邊聽着下屬的回報,擡起頭,“你說龍魁幫的大將範海辛已經進了藤雲方的酒店?”
“我們安排在外面的兄弟確切看到了。龍魁幫已經赴宴!”
在場的三個幫派頭目帶着或譏誚,或遺憾的神情看向刁先武。
其中一人嘁笑道,“沒想到龍魁幫如此託大,誰不知道你刁堂主才能和藤雲方分庭抗禮,那個範海辛果然不識時務,不知自己幾斤幾兩,在衡水港管你什麼龍魁幫,是不是老牌幫派,都要拜碼頭的道理!”
另一人打出一張牌,搖頭嘆道,“倘若他來求刁堂主主持,刁堂主必然不可能讓昆幫如此肆無忌憚吞掉騰雨碼頭擴張。可惜現在藤雲方玩了手請君入甕,他就真的入轂了!”
刁先武胡牌,啪把牌推開,笑了聲道,“江湖本是如此。一着不慎,萬劫不復。今日之後,龍魁幫就此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