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靖看來,和唐峰一點關係都沒有的楚季辭,都已經及時地趕到,他那“紈絝”的小兒子竟然連吭都沒有吭一聲,實在是讓他的顏面都嚴重受損。
完全把楚季辭當做自己的代表,楚靖在等候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之後,發現唐峰還沒有轉醒時,他也就沒有心思在這裡多等了。
再怎麼說也是走個過場,楚靖沒準備當真,只是忍不住同情唐峰,在這個關頭失去了女兒不說,連和他們楚氏談合作條件的籌碼也沒有了。
“你來了。”楚季辭冷淡地跟楚希夜打招呼。
楚希夜見祁月憐沒有跟着楚季辭一起來醫院,當即覺得自己特意跑來醫院一趟,失去了原有的意義。
他本來是想來見一見他老婆的。
“嗯。”淡淡地答應了一聲,楚希夜坐在加護病房外的長椅上,他前不久見到唐峰的時候,他還是精神百倍,就這麼一會兒時間,病房裡的他看上去便蒼老了許多。
“董事長已經回去了。”楚季辭說話的語氣極爲公式化,“他對你很失望。”
失望?
楚希夜差點就笑出了聲,既然都沒有希望了,哪裡來的失望呢。
“哦。”楚希夜簡單地回答了一個單音,他現在不屬於楚氏的人,就算是董事長,也沒辦法把他怎麼樣。
相反,楚希夜他自己一手建立起來的Hier娛樂,他相信在未來的快速發展過程中,不斷地擴大版圖,雖然說要追上楚氏這種積澱了這麼多年的老企業暫時還不能達到這樣的目標,但是Hier娛樂的上升速度是很可觀的。
一句話都不想和對方說下去,楚希夜和楚季辭難得默契地沉默了起來,心中各自有自己的一番考量。
每天的頭條新聞層出不窮,網絡上的人很快就忘了唐可這個人,包括她的視頻和自殺消息,雖然這跟唐峰出面施壓也有一定的關係。
然而人的生命總是脆弱易逝的,不待唐峰重新好起來,唐可的出殯儀式就已經結束。
出殯儀式的當天,楚季辭有詢問過祁月憐要不要一起參加,卻被祁月憐委婉地拒絕。
對於唐可這個人,祁月憐的心情非常的複雜,然而看到她走到今天的這一步,她也未免有些惋惜。
“人啊,果然還是要活着,才能去經歷各種事情。”祁月憐獨自走在路上,擡頭看着今天格外陰沉的天空,感慨了兩聲,最近似乎是因爲懷孕的關係,她也變得有些多愁善感了起來。
怎麼回事?
祁月憐忽然覺得哪裡不對,她迅速低下頭,就看到一隻髒兮兮的小手,伸進了她的衣服口袋裡,握住了她的手機!
“你……”祁月憐沒想到竟然是個小孩子,她一時沒反應過來,手機竟然被這孩子給摸走了。
手機裡很多信息沒有備份,這樣直接被偷走了數據都沒了,祁月憐心頓時緊張了起來,對方雖然是孩子,然而她也不能就這樣把手機白白地送給別人。
更何況……她的微博和楚希夜的聊天記錄擺在最上方!如果被有心人賣給媒體了,那就不好玩了……
“給我站住!”祁月憐不得不捂着肚子追了上去。
這小孩子身上的穿着非常破舊,轉過頭驚恐地看着祁月憐,他的臉上完全是懼怕的神情
,一張臉也是髒兮兮的。
祁月憐被這個小孩子帶着東跑西跑,一直不停地在小箱子裡面穿梭着,連她都要被繞暈了。
在某一剎那,祁月憐忽然反應過來,自己似乎進入了南區,然而她已經跟到了這裡,完全不可能半途而廢。
越往前走,越像是走進了傳說中的貧民窟。
祁月憐雖然早就聽說過這些地方的存在,但是她根本就沒有見識過,畢竟現在生活在一個美好的時代。
鼻息間隱隱嗅到了一陣惡臭,這並不是因爲長久沒洗澡、而是因爲某種疾病導致的,祁月憐在一瞬間就嗅了出來。
“滾出去!”
“給我們滾出去!”
祁月憐回過神來時,便見她身前出現了一雙雙充滿着敵意的眼神,那小小身影已經躲在了稍微大一點的孩子身後。
“呃,你們有可能誤會了,我只是來拿回屬於我的東西的。”祁月憐一見對手是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子,頓時便鬆懈了下來,她還不至於喪心病狂到對孩子們出手。
那小男孩拿着祁月憐手機的手往身後一藏,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擋在他身前的那個年紀大一些的小女孩立刻上前一步,替他開脫道:“小牛並沒有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這位大嬸,你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請先回去吧。”
大、大嬸……
祁月憐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別人這樣叫,當即便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了。
“這樣吧,我給你們4000塊好嗎,這手機是我剛買的,我現在花錢把它買回來。”祁月憐試圖跟這些孩子們講道理,“這裡面的消息對我來說很重要,我並不是吝嗇這點錢。”
四千?
一聽到這個數字,好幾個孩子眼裡都亮了起來,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飽飯了,這筆錢能夠買好多好多的吃的。
小牛的臉黑黑的,但是那雙眼睛卻忽然明亮了起來,他答應道:“好的,成交!”
祁月憐實在是無奈了,把錢包裡面所有的錢都給摸了出來,才只湊了個2200,祁月憐囧了囧,誰沒事在包裡放那麼多現金的。
“不好意思,我現在暫時就只有這一些錢,你看看你們……”祁月憐敢把錢拿過去,小牛便迫不及待地伸出手要來拿了,根本就不介意這筆數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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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眼尖的祁月憐一眼就看到了隨着小牛伸手的這個動作,他手腕兒衣袖下面青青紫紫的鞭痕,擡手便扣住了小牛的手腕兒,祁月憐眉頭緊蹙了起來。
以爲祁月憐耍詐,旁邊孩子們紛紛拿出了自己的“武器”,在“氣勢”和數量上試圖壓制她。
“這位大嬸你怎麼可以出爾反爾!你們大人真的是不要臉!全都是大騙子!”剛纔維護小牛的那個女孩子立刻就撿了一根木棒,跳起來就像是要揍祁月憐了。
祁月憐眼睛一眯,小牛這手上的傷痕不像是一次受傷,疊加起來的傷口,好幾次都已經化膿潰爛了。
手心中傳來的溫度也高得有些異常,祁月憐二話不說直接用空着的那隻手撫上了小牛的額頭。
“你……”小牛幾乎以爲祁月憐要伸手揍他了,然而她沒有。
這個剛纔小牛沒來得及看清、現在才發現
美呆了的美人姐姐,不嫌棄他髒、正滿臉關心地檢查着他是不是身體發燒了。
誤會了祁月憐的小女孩也面上一紅,她沒想到這個看上去如此高貴的大姐姐,竟然不嫌棄他們髒。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祁月憐放開小牛的手,走到他們的身前,再仔細查看了好幾個孩子的情況,然而他們都是這樣傷痕累累。
大多數孩子身上的傷口都已經灌膿了,根本就沒有得到治療。
“小、小牛昨天沒有完成任務。”一個小小的豆丁跑到祁月憐的身前,整個人抱住了她的大腿,可憐兮兮地擡頭望着她,那眼裡滿是乞求,“那個人每天都會給我們下任務,完不成就要被懲罰。”
至於這個懲罰是什麼,祁月憐不用想都知道。
祁月憐隨身攜帶的藥劑很少,她先給離她最近的這幾個孩子上好了藥,並讓他們服下藥劑治療這低燒的症狀。
正頭疼着,祁月憐就聽到一陣腳步聲,清風吹來,帶來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轉頭一看,便見到一個十來歲的孩子,渾身是傷地跑了回來,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這男孩子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隨即,在確認了祁月憐身後那些熟悉的面孔之後,這個男孩安心地露出一個笑容,直接往前撲倒在地,一動也不動。
“姐姐!姐姐你救救我哥哥!”小牛衝過去撲在他哥哥的身上痛哭着,轉過頭來滿眼淚水的看着祁月憐。
祁月憐的心情頓時就跌到了谷底,她到底來到了一個怎樣的地方,這些孩子像是被秘密地圈養在這裡一般。
主導這一切的人到底是誰?他到底有什麼樣的目的?
然而很快,在祁月憐給小牛的哥哥處理身上的刀傷時,看到了那個熟悉的標記,毒藥組織。
“你們這裡的每個孩子身上都有這個印記嗎?”祁月憐伸手指了指小牛哥哥身上那粗劣的記號,它甚至不像是杜情和遲韻菲她們一樣,是用特有的藥水紋上去的,這些喪心病狂的毒藥成員,直接拿着烙鐵的工具便戳在了孩子們的側腹上。
“姐姐,你說的是這個嗎?”小牛聽話地乖乖撩起了自己的衣服,他的側腹上也有一個這樣的印記,只不過像是剛剛纔烙印上去的,周圍還帶着未脫痂的血跡,“這個好燙的,好痛!”
祁月憐心裡一痛,她轉頭看了看這一雙雙不再警惕的大眼,他們原本應該是天真無邪的,現在卻因爲毒藥組織的喪病行爲,帶上了絕望和恐懼。
“到底是怎樣的人,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祁月憐的眼眶不自覺地溼潤了。
一看到祁月憐的眼淚,小牛就慌了,他們其實本質都不壞,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好,可是他們沒有辦法,不做就要被那些可怕的人往死裡打。
“姐姐,你不要哭,我把手機還給你,小牛不要了。”小牛把祁月憐的手機塞回她的衣服口袋裡,“只要你能治好我的哥哥就行了。”
祁月憐輕聲問道:“你哥哥今天做了什麼?”
一提到自己的哥哥,小牛扁着嘴快哭了:“都怪我沒用,一直完不成任務,哥哥就聽了他們的話,出去炸掉烽火門的據點。”
“小牛!”好幾個孩子同時出聲制止,似乎在責怪他,不該把這些信息都告訴一個毫無關係的外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