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就在公孫玲瓏以那詭言辯敗子聰之時,一陳刺耳的掌聲響徹在儒家大殿之內。衆人往掌聲響起的方向看去,只見李斯闇然自得地跪坐在首位上,雙手正不停地在鼓掌。
伏念顏路二人微微皺起了眉頭,至於張良,則依舊是高深莫測的神態,讓人永遠也不知道他下一步在想什麼。
掌響之後,李斯笑道:“精彩!果然精彩!名家的辯術絕學當真令人大開眼界!”
此言一出,大殿之內的氣氛霍然一窒,稍微有頭腦的人都可以看出,李斯正是針對儒家而來。
只聽公孫玲瓏嘲笑道:“在座各位都已成爲我手下敗將,現在……”
話還沒說完,大殿之外便傳來一道震撼人心的聲音打斷道:“公孫先生錯了。儒家之中還有弟子未曾討教。”
“嗯?”
聽到聲音,星魂頓時來了興趣,低着的頭也擡起來看向門外。楚南公也打了打啥欠,從睡楚中醒來,好像就在等待這一刻的降臨一般。
衆人尋着聲音向門口望去,門口的衆儒家弟子自動地向兩邊移動,讓出一條通道。
順着通道望去,只見一個烏髮束着白色絲帶,一身雪白長衣,腰間束一條白綾長穗絛,上系一塊羊脂白玉,外罩軟煙羅輕紗。眉長入鬢,細長溫和的雙眼,秀挺的鼻樑,白皙的皮膚。劍一般的眉毛斜斜飛入鬢角落下的幾縷烏髮中的男子一手於腹下,一手於背後站在門外。
來人正是從荀夫子的竹林屋舍之中出來的慕寒天。
慕寒天帶着淡淡的微笑走入大殿,衆儒家弟子疑惑地看着慕寒天。而大殿之內,除張良之外的其他人隱隱約約猜到了。
“伏念師兄,顏路師兄,張良師兄。”看着張良三人,慕寒天一一叫道。
伏念看着慕寒天,淡淡地點了點頭。心中雖然有諸多困惑,但此時關係到儒家千年聲譽,也只能先把這些事情放一邊了。顏路則朝慕寒天溫和地點了點頭,唯有張良叫了一聲,“小天。”
慕寒天點點了頭,扭頭看向李斯,淡淡道:“李大人。”
“你就是荀卿新收的弟子,慕寒天?果然是一表人才。”李斯上下打量着慕寒天,一語雙關道。
“大人說錯了,我只是對付阿貓阿狗很厲害而已。”說着,慕寒天冷冷道。
見慕寒天一進來就針對自己,公孫玲瓏氣憤不已,道:“儒家口口聲聲說什麼正人君子,我看是辯合比不過人家,在一旁罵人的小人。”
“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慼慼。”說着慕寒天又看向李斯,微笑道:“是吧,李大人。”
“哈哈……慕先生前來,可是想與名家的公孫先生比試的?”見慕寒天把矛頭指向自己,李斯立即轉移話,明知故問道。
“呵呵!”李大人錯了,轉身看向公孫玲瓏,淡淡道:“請公孫小姐……不嗇賜教。”
“哼……敢說人家是阿貓阿狗,看我不讓你好看。”想到此處,公孫玲瓏拿着面具一揮,道:“請。”
慕寒天入坐。
大殿之上,氣氛詭異,那頭公孫玲瓏的祖傳白馬立於大殿門口正中,而在大殿之內,慕寒天與公孫玲瓏膝地而詭,相視無言,那匹白馬看起來正在他們中央,將他們分割開來。
“請問題目是什麼?”慕寒天淡淡道。
“那就不妨還是以白馬爲題如何?”公孫玲瓏問道。
“嗯。”慕寒天點了點頭。
第八場辯合。
公孫玲瓏:“公子可知道白馬?”
慕寒天:“知道。”
公孫玲瓏:“那公子認爲白馬可是馬嗎?”
慕寒天淡淡一笑:“白馬是馬,這是世人皆知的道理。”
公孫玲瓏一陣冷笑,道:“是嗎?我認爲白馬非馬。”
慕寒天:“哦……何出此言?”
公孫玲瓏:就連你們儒家的創始人孔子也曾贊成這一說法。
“又來了。”
“是啊!”
“希望四師公別中了這公孫玲瓏的計纔是。”
聽到公孫玲瓏又提起這個典故,衆儒家弟子頓時議論紛紛,着急不已。
伏念與顏路也流露出擔心的眼神,李斯與星魂和楚南公卻好奇地看着慕寒天,想看看慕寒天如何化解公孫玲瓏的進勢。
慕寒天:哦,我門先師何時有贊成這等說法?
公孫玲瓏:“我講個故事,從前楚王打獵時丟失了一把寶弓,手下人要去找,楚王卻說:‘不必去找,弓丟了,也是楚國人撿到,不必去找。’又留下一句話‘楚人失之,楚人得之’,孔子聽說了,卻認爲人不分什麼國家的人,人都是一樣的,平等的,於是改爲‘人失之,人得之’。
公孫玲瓏:既然楚人與人沒有區別,爲什麼將楚人改成人,不就是說,楚人不是人,不久贊成了白馬非馬麼?”
慕寒天:“呵呵……我看是你們名家愚昧無知,不能理解我家先師的意思吧。,我家先師意思並非是說楚人與人不是人,而是說人與人之間要平等,並不是說楚人就不是人了,再者方纔小姐也在言語中表達了此意思,又說楚人不是人,人不是楚人,豈不是矛盾麼?”
聽到慕寒天的話,公孫玲瓏氣急不已,同時也知道自己敗了。
“哇……四師公好厲害。”
“對呀!”
聽到門口的儒家衆弟子的話,公孫玲瓏更是憤怒,當下道:“請問公子知不知道天上的鳥呢?”
慕寒天早知道公孫玲瓏會不服氣,回道:“當然知道。”
公孫玲瓏:“那公子可知道天上的鳥兒的快不快樂呢?”
慕寒天:“莫非小姐你知道?”
公孫玲瓏:“當然知道,天上的鳥兒天天飛翔,自然很快樂了。”
慕寒天:“你不是鳥,如何知道鳥的快樂?”
公孫玲瓏:“那先生不是我,怎麼知道我不知道鳥不快樂?”
慕寒天:“聽小姐的話語,像是說知道鳥的快樂了。可是小姐又不是鳥,怎麼知道鳥的快樂,既然先生不知道鳥的快樂,如何教我猜你知道不知道鳥快不快樂呢?”
公孫玲瓏頓時無語,連輸了兩局,苦不堪言……
公孫玲瓏又道:“請問公子,日出與日落,生存與死亡,勝負與失敗,都相同嗎?”
慕寒天:“怎麼可能會相同,當然不相同。”
公孫玲瓏:“一天的日出,是不是正慢慢向西斜,慢慢落山,可否?”
慕寒天:“同意。”
公孫玲瓏:“既然一天的日出就開始在日落,豈不是就是說日出等於日落。那人的一生,沒過一次壽誕,就老了一歲,慢慢死亡,那不是在說生是死麼。那是不是說,你我的辯論,從一開始,你抱着勝利的希望,卻慢慢在走向失敗,所以勝利是失敗,不是嗎?”
慕寒天:“真是笑話!”
公孫玲瓏:“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