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雲海和龐元稹同時出現,這着實讓人難辦。
不過難辦也要辦。
趙興還是很快就跑出來迎接了。
「司馬老師。」趙興先是朝着司馬雲海拱了拱手,隨後又朝龐先雲行禮:『龐博士。」
他如此稱呼,也是有講究。
司馬雲海在天元府分院教過他雲法,叫老師不過分,只要沒正兒八經的拜過師,請人觀禮,那就沒有太大的關係。
如果是三跪九叩的拜師,又請人觀禮,那在道院遺老的小圈層裡面,這就是深度繫結了。
龐元稹,雖是口稱柳天寧爲師,但柳天寧沒同意過。
趙興不會應他的師弟稱呼,就算老柳真收徒了,那也該管自己叫師兄,而不是師弟。
叫龐博士很恰當,不會進一步激怒司馬雲海。
見到他出現。
龐元稹眼晴一亮,立刻停止了與司馬雲海的爭吵。
他撣了撣衣裳,似是要給趙興留下個好印象。
聽到這聲老師,司馬雲海,神情複雜。
他原是想打擊報復柳天寧,趙興對來說,不過是顆棋子罷了。
但在玄天學宮用心教趙興雲法,不知不覺中教出了感情。
就算後來他發現趙興並沒想過拜師,讓他的計劃落空,他也厭惡不起來。
因爲趙興着實是他見過最聰明丶最天才的學生。
他又有什麼錯呢?
他厭惡柳天寧,憎恨龐先雲,對趙興,卻厭惡不起來,反而有些欣賞。
因爲趙興是能寫出《三陰三陽六氣大周天論》的天才,這對天時派的理論思想是有貢獻的。
但龐先雲一句話,又讓司馬雲海變得怒火中燒:「趙師弟果然是天資卓絕,
氣質非凡。不知可有時間聊一聊?我想與師弟坐而論道。」
趙興微微皺眉,在司馬雲海發作前率先開口道:「龐博土,請勿叫我師弟,
興來明月府,是執行公務,私事一概不理,若龐博士也爲治理而來,當在明月府主的軍政議會上發表見解,避免無效的溝通。」
見趙興一幅生人勿近的模樣,龐元稹也不惱怒,只是微笑的拱手道:「元侯說的是,論道之事,擇日再談,我先行告辭了。」」
他看都沒看司馬雲海一眼,就嗖的一聲飛走。
「司馬老師,我不知道您來了,請您進府內,容我略備薄宴,替您接風洗塵。」
司馬雲海氣消了不少,他也想問問趙興那篇大周天論,不過夜宇空還在這,
他哪能這麼快就變臉,接受趙興的邀請呢。
司馬雲海甩了甩衣袖,哼道:「氣都氣飽了,還吃什麼吃?」
他又警了夜宇空一眼,意有所指道:「你既是來執行公務的,就好好做辦你的公事吧,不要辦得一塌糊塗,讓人生厭!」
夜宇空:「.———.」
他總感覺司馬雲海訓的是自己。
可是,我哪裡做錯了?
夜宇空,此時是一頭霧水。
「夜府君,我有一事相求。』』
一道聲音,將夜宇空拉回現實。
「哦,你說。」他看着趙興,也不由得好奇起來。
趙興到底是有什麼能耐,竟能讓這兩個三品的司農,結束爭吵?
「請府君議事時,不要把這兩人聚在一起。』」
夜宇空點了點頭,他此時也明白這兩人湊一起,不但不能相輔相成,恐還要壞事。
但他又有些糾結:「防災救災,治理一地,總要有個發號施令的,該讓誰做主呢。」
趙興心中有些無語,情況已經這麼明顯了,你還看不出該找誰嗎?
爲了節省時間,他只得自薦道:
「若府君不嫌棄,下官願意居中調和。」
讓張平去領導司馬雲海和龐先雲,那是不可能的,三品亦有差距,張平在法丶理這兩方面都不如這兩人。
「也只能這樣了。」夜宇空嘆了一口氣。
趙興也是服了。
什麼叫只能這樣,就算我是個下官,你這個時候不也該勉勵幾句嗎?
他懷疑夜宇空頭皮下面全是劍,根本沒有腦子。
「請府君下禁口令,不要讓別人議論兩位大人的事,免得節外生枝。」」
「好,我知道了。」夜宇空點了點頭,雖然他還不知道是什麼事,但封口就完了!
他才懶得去打聽這檔子破事,只想快點完成任務,等朝廷派人來接這府君的位置。
朝堂政務根本不適合他,打打殺殺才是他喜歡的。
等人都走了,趙興也鬆了口氣。
隨後又有些蛋疼。
司馬雲海和龐元稹,夜宇空若是隻請一位過來,無論是哪個,接下來的任務都好辦。
可他偏偏都請來了!
「有時候人多也並不一定好辦事啊。」趙興走回殿內,不由得感慨。
天陽真君此時又活了過來,他坐在臺上,翹着二郎腿,拿着一個果子拋來拋去。
「嘿嘿,徒孫,現在你明白了吧,大司農也不是那麼好當滴。』
「你眼下碰到的還只是兩個人的矛盾,大司農可是要管三派十九州,諸多洞天福地,那麼多人得發生多少矛盾?想要調和起來絕非易事也。」
「需不需要師祖我給你支支招啊?」
「朝廷派來的府君,至少還要三五個月才能到位。要是靠夜宇空這個臨時府君調和,你們這三方人馬在明月府,三五個月都開不了工。」
趙興卻搖了搖頭道:「不勞煩師祖,徒孫還是有把握的。」
「好,有志氣!」天陽真君一把接住空中掉落的果子,將二郎腿放下,笑意吟吟道:「你若是能指揮得動這兩人幹活,搞定明月府的問題,師祖便送你一份禮物。」
趙興微笑道:「那就請師祖拭目以待吧!』
第二天一早,夜宇空召開軍政會議,商討天災防治任務。
他聽從了趙興的意見,開了兩個議事廳,司馬雲海帶領骨幹官員,和龐先雲帶領的官員,各自在一廳內。
趙興的本尊在司馬雲海這邊,分身則在龐元稹那邊的議事廳。
夜宇空本還想出席,和兩人都談談,但被勸阻了。
他確實是個有責任心的,不過他越努力,下面的人就越害怕。
請高手來都不事先做做背調,您還是先歌着吧。
於是乎夜宇空以獨特的方式出席一一兩個廳的主位上,都擺了一面地鏡,上面顯示夜宇空的相貌,他只要點頭就完事了。
軍政會議,一開始就出現了分歧。
「天災天災,當按照我天時派的方法來防治,趙興丶張平丶劉伯當,你們天河府帶來的人,就按照老夫的方案來做吧。」司馬雲海道。
另一個議事廳。
龐元稹道:「明月府有七條大河,南北兩部又出現了沙漠化,和塵暴,東部頻發山地震動。」
「我此次攜帶的一百二十九名司農,皆爲商洛學宮的精英,都已修出純元土。」
「另有七十艘溫華樓船待命,裡面有各類治災的神奇植物。」
「我已經規劃好了四種方案,但缺人手。此時當集結所有司農丶機關師,各類物資,來栽種這些防治災害的植物。」
「元侯以爲如何?』」
這就是本我派和天時派的矛盾。
就算今天來的不是司馬雲海和龐先雲,只要是不同派系,那就會產生分歧。
若是單請一方人馬來,都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趙興現在也不能讓哪一方離開,首先他沒這個權利,其次就算有,他也不能這麼幹。
但這個時候,趙興要考慮的,還是要先拿到主動權。
因爲龐先雲和司馬雲海,都沒打算聽趙興的,只是讓天河府的人配合他們。
這怎麼行呢?
那不是倒反天罡了嗎?
趙老爺豈是久居於人下的主?
不過司馬雲海和龐元稹,都是法丶理皆通的人,想要獲得主動權,還真不容易。
趙興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他首先看完了司馬雲海提出的治理方案,隨後稱讚道:「老師不愧爲當世大家,這份治理方案,綜合了《天元紀大論》丶《五行逐月取用》丶《陰陽物候經·復位篇》《吳紀天時四周均衡法》等經典,其治理方案簡潔明瞭,可讓各府丶
郡縣的司農監奉爲圭泉。」
司馬雲海被趙興一通吹捧,心中十分受用,因爲趙興不是瞎幾把誇,而是看出來了這些方案依據是從哪裡來的。
但他嘴上卻是說道:「你莫要如此吹捧,天時派有諸多經典可據,我也不過是拾人牙慧罷了。」」
「你既也看得出來方案得當,那就着手實施吧。』」
趙興道:「老師莫急,我學問淺薄,對這些方案還有些不明瞭,還請老師教我,我好傳達給下面的官員。」
也不差這一時半會,更何況要是下面的人執行不到位,那也是浪費時間,所以讓中層的司農搞懂,是很有必要的。
司馬雲海點了點頭:「你又何不解之處?且問吧。』
趙興將其中一份卷宗抽出來,飛到空中展開,隨後又指着【明月府微縮天時圖】。
「老師請看,這是涿郡。」
「從三月十六日起,明月府涿郡的司農官施展節氣令,只要一撤銷法術,三氣就會在三個時辰後,又重歸於混亂。」
「眼下不過三月十九,涿郡送上來的溫華瓶計量結果,卻已過四刻七(三月氣溫超過四十七度)。」
「而且每施展一次春分節氣令用來歸正,待重歸混亂之後,就會使得下一次施展春風節氣令的效果大大降低,無法歸正。』
「請問老師,這該怎麼解決?」
司馬雲海仔細檢視【明月天時圖】,又翻了翻卷宗,頓時道:
「這是『三氣混亂丶陰陽失衡』情況導致。」
「老師,是哪三氣?」」
「朝旦之氣丶正陽之氣丶天之氣,此三氣混亂,導致之氣丶地之氣不足,不斷的往下壓制。」
「陽明燥金,少陰畏火丶風丶火丶陽丶迴圈助長,春分節氣令,亦難以均衡陰陽也。」」
「法術施展若找不到關鍵節點,如添油滅火,使得三氣升騰,三氣運轉的干支方位,不斷改變。」
「當以大寒相火,厥陰風木,施天火,燒涿郡之林,再削涿郡三山,使得三氣通往旁邊四郡擴散,降低強度,均攤治理。」」
司馬雲海不愧是高手,他得到這些資料不過是兩天時間,卻很快就分析出了癥結,並給出了相應的天時派治理方法。
但趙興很快就找到了解決方案中的弊端「老師是否忽略了地脈遷移?若毀山燒林,釋放三氣往臨郡衝擊,恐百姓承受不住。」」
「本來只是涿郡受災,現在卻要讓其餘四郡跟着受災,還要燒林削山,百姓難免有怨言。」
司馬雲海眉頭一皺:「移民進城,又不會傷到人畜,何怨之有?」
「就按老師的來,若取三氣的過程中,巳土丶庚金丶離火丶坤風錯位,可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
司馬雲海下意識道:「四位移氣,物候將變也————-嗯?」」
剛說完,司馬雲海就皺起了眉頭。
他看着地圖,緩緩搖頭:「怎麼會產生錯位呢?你這假設不成立。」
趙興又抽出卷宗來:「老師請看,這是涿郡的最新資料,老師提到的辦法,
原明月府的司農監房天光,已經做過了類似的措施。」
「他和老師的方案相差無幾,只是沒有削山燒林,而是以法術強驅三氣。」
司馬雲海看着彙報,臉色微變。
因爲這個方案最終的結果就是,郡的陽三氣隨排出去了。
但文使得陰三氣太重,春分節氣一下跳到了天寒。
趙興揮了揮手,天時圖上頓時出現了一片冰藍色的雲層,涿郡也變成了藍色的大地。
「三日之後,涿郡就產生了大寒災。」
「半郡之地,都出現了冰凍,天上下冰雹,地上冰五尺。」」
「涿郡也成了寒郡。」」
趙興道:「房天光此法,出動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最終不但沒解決問題,反而使得情況加重。」」
「就算他最終能解決,單就人力物力成本上來看,也不划算,老師英明,算一算帳,便知他錯了。」
司馬雲海看着趙興,又看了一眼郡現在的模樣,眼晴微微眯起。
他品出了些意思來了。
好個小王八蛋,嘴上左一個老師,右一個老師,心裡卻在玩腦筋。
說的全是房天光的不是,實則卻是在否認他的方案。
因爲他給郡規劃的方案,和房天光差不多。
這豈不是就在說他?
涿郡顯然是個複雜的個例。
趙興看來是早就準備好了,等着他司馬雲海往裡面跳呢!
「那你有何高見啊?」司馬雲海看着趙興。
趙興笑嘻嘻的從袖子中掏出一份早就準備好的方案,遞給了司馬雲海:「學生拙見,請老師斧正。」」
隨後趙興又將郡的天時圖,迴歸到房天光未去治理前的模樣。
司馬雲海接過卷宗,隨後站到了明月天時圖前。
他一手波動地圖,開始進行推演,一手拿着趙興給的卷宗,開始進行施法。
這是在進行模擬治理。
隨着司馬雲海的推演,天時圖產生了新的變化。
炎熱火燒雲慢慢的淡化,大地枯死的樹木開始煥發出生機。
溫華瓶刻度下降至二刻七,雖然仍舊是不符合春分節氣時的溫度。
但已經比房天光的辦法好多了。
至少人家沒把逐郡搞成寒郡不是?
「哼!」
司馬雲海將卷宗放下,已經明白了趙興的意圖。
趙興是想當這個主官,讓他司馬雲海聽調擺。
「你還準備了多少,都拿出來吧。」
「是。」趙興揮了揮手,身後的箱子內,就飛出了上百份卷宗。
都是趙興提前準備好的!
看到這一幕,司馬雲海不禁嘴角抽搐。
這小子來明月府也不過是提前了三日。
怎麼準備得這麼充分?
司馬雲海卻不知,趙興早就準備了很久了!
真要算,從他來東海的那一刻起,就在爲樑王造反這一天準備。
平海州各郡的地形地貌,各種可能發生的天災,都被趙興推演過無數遍。
衍神決練成之後,這計算能力是十分恐怖的。
後來他成了「五府巡查』,豈能不關注臨府的情況?
他早早就解決了天河府的問題,當然會把目光放到更遠的地方!
只是沒想到,今日他裝逼的物件,是熟人司馬雲海。
老司馬好歹是熟人,又教過他,所以趙興的語氣盡量委婉。
此時周圍也沒有別人,張平老實巴交的一人,定然不會亂說,劉伯公是機關師,也聽不懂。
至於夜宇空,那就更不明白了。
所以說,趙興也不算打司馬雲海的臉了。
「噗呼~」司馬雲海指尖出現一縷火焰,將自己兩日內準備的方案,燒了個乾淨。
因爲他發現,他的方案和趙興沒法比。
倒不是說他司馬雲海與趙興差距有多大。
而是趙興準備得過於充分!
「老師——」
「你不必說了。」司馬雲海哼道,「既是無用之計,留之作甚?」
「你準備多時,我帶的人,便聽你調擺。」」
趙興後退兩步,朝着司馬雲海拱手作揖:「多謝老師支援。」」
「我不是爲你,而是爲這明月府的百姓。」司馬雲海淡淡道:「此外,我還有一個要求,你不得把我和那個叛逆放在一起做事,哪怕是照面都不行,老夫怕忍不住殺了這個狗賊!」
趙興的治理方案中,並不止是天時法,所以必然會用到另外兩派司農。
但司馬雲海實在接受不了和龐元稹這個叛徒一起行動。
他們原先都是雲字輩,這廝改修大道也就罷了,爲何要把老師賜的字也改了呢?
他司馬雲海,是絕不會原諒的!
「老師放心,我絕不讓您心煩。」」
「滾吧!你已經讓人心煩了。」司馬雲海從袖子中甩出一道令牌,「快滾快滾。」
「是。」趙興的本尊接過令牌,隨後帶着張平和劉伯公拱手告退。
司馬雲海看着趙興離開的背影,眼神無比複雜。
最終他什麼也沒說,只是留下了一聲長嘆,便也離開了。
「嗯?怎麼走了,這邊的人呢?」
地鏡上畫面定格的夜宇空,突然動了一下。
「會就開完了?」」
會當然沒開完。
司馬雲海這邊是搞定了,龐元稹這邊,卻陷入了僵局。
議事殿十八人,基本全是龐元稹帶來的司農。
僅有趙興的分身在此。
司馬雲海是面冷心善,趙興只是把方案拿出來,他就決定支援趙興,退居幕後。
可龐元稹就不同了。
他長得儒雅,總是面帶笑容,讓人感覺如沐春風。
但內心十分堅硬,根本不是隨便就能說動的。
趙興跟他聊了幾句,就發現這人的性格,和司馬雲海截然不同。
「此人爲了求道,連名字都可改,並且不顧世俗的眼光,毅然決然斷了之前的師門關係。」」
「這是個狠人吶。」」
「他投到商洛學宮這邊來,商洛學宮也是要豎立榜樣,給與了龐很多資源,
讓他在八年時間裡,就修出了純元土壤,又給他移植了許多七階植物。」
「現在龐元稹來天河府,是要來揚名的,不止揚他自己的名,也是商洛學宮的名,想讓他聽我的號令,遠比司馬雲海難多了。」』
趙興心中默默想着。
龐元稹,來執行任務,多少帶了點政治目的,並不純粹是來援助的。
這裡面有他個人的利益,也有商洛學宮的利益。
趙興要讓龐元稹接受號令,還與天時派的司農一起合作,相當的困難。
「龐先生,諸位大人,我們不提公務,先歇息歇息,喝幾杯茶,坐而論道,
如何?」
龐元稹微笑點頭:「好,就聽辰安你的。」
「魏大人恰好就種有些新茶。』」
龐元稹說完,旁邊一名四品的司農,伸手拂過桌案。
一片陰影籠罩殿內的桌案,頓時就出現了一杯杯熱茶。
「元侯,請。」魏照伸手,卻不介紹是什麼茶,龐元稹也沒有解釋的意思。
「請。」」
趙興端起茶杯,在鼻間嗅了嗅,隨後讚道:「好茶!」
「哦?辰安覺得這茶好在哪裡?」龐元稹問道。
「靈墟銀針,芽頭茁壯,長短大小均勻,茶芽內面呈金黃色,外層白毫顯露完整,而且包裹堅實,茶芽外形很象一根根銀針,雅稱「金鑲玉」。』
「沖泡後,芽豎懸湯中衝升水面,徐徐下沉,再升再沉,三起三落,蔚成趣觀。」
「魏大人,龐大人,我說得可對?」
魏照拱了拱手:「元侯好眼力。」
趙興笑道:「就是可惜,我這是萬法分身,白白浪費魏大人的好茶了。」
聽到萬法分身幾個字,衆人一驚,因爲他們都沒發現,這是趙興的分身,還以爲是本尊。
「不敢當元侯謬讚。」魏照態度恭敬起來。
「我聽聞辰安精通諸法,考取玄天學宮丶坤元地宮的治經博士,如探囊取物「不知你可有治本我派的經典?」龐元稹問道。
趙興放下茶杯,輕笑道:「也略懂一點。」
龐元稹拱手道:「願聞高論。」」
趙興悠悠道:「根之所屬,植物也。具物性丶我性丶道性。」」
「物見其理,我見其道,道見其法。」
「本我既天地,窺本我之道,即窺天地之變。』
對面的十幾名司農,頓時就騷動起來。
龐元稹則是面露訝異。
因爲趙興聊的是本我派經典:《植物法理·三性論》。
破題兩句很精闢,是對三性論的總結。
《植物法理·三性論》,是很高深的理論,幾乎只有高品纔會鑽研它。
「通物性知其理,通道性知其法。」
「理法何用乎?」
「種百草以改天時,養萬樹以制地利。』』
又是三句出來。
龐元稹盯住趙興,目光中充滿異色。
旁邊的諸多四品官,如魏照丶楊松等人,則是面露震撼之色。
如果說前面三句只是對經典的總結,很精闢但還不算驚豔。
後面這三句,就是在拿經典來註解自己理論了。
而且觀念相當的大膽!
本我派的理念是挑選神枝丶仙木丶不斷優選其後代,進行雜交,使得其無懼任何天時丶地利。
再惡劣的環境,也能存活下來。
圍繞的都是如何培養植物本身,排除掉天時丶地利兩種因素的干擾。
現在趙興提出來的觀點,卻把天時丶地利加了進來。
不過,他提出的觀點是:用植物去改天時丶用植物去養地利!
這樣一來,豈不是將本我派,置於三派之首?
簡直太對本我派的胃口了!
但對胃口是一回事,還是要有充足的說服力,形成一套完整的理論才行。
十七人的目光,都緊緊盯着趙興,希望他接下來能說出充足的論據。
最好還要給出實際的應用領域。
否則的話,這些話,也不過是空談罷了。
「昔年蘇聖公,着《防災本草》,記述植物12類1700餘種,囊括十九州之地。
「有藤名曰「淨水藤』,移之混水,半日水清,民可飲之。」
「又有神樹『天地清』,種於毒瘴之地,三年毒瘴散,惡地化沃土。」」
「毒瘴之地,何以化沃土?毒瘴蓋因天之六氣混亂,寒丶陰丶燥丶晦丶明交錯而生,乃天之惡氣。』
「植物納於本我,則六氣散,陰陽復均衡,豈非改天時也?』」
「地火蓮紮根火焰山,久之,地火由太陽轉少陽,種之者衆,百萬裡火焰山亦化靈山,豈非以植物養地脈乎?」
「沙漠塵暴紛飛,植樹百萬可阻,沙漠亦化綠洲也。」』
「凡森林茂密之地,則多雲雨—.—」
趙興侃侃而談,聽着的司農們,則認真的拿筆在記錄。
蘇聖公,指的是上古聖賢『蘇頌』,他有經典《防災本草》《救荒本草》流傳於世。
裡面就講了很多神奇植物,能夠在極端環境下生長,並且描述了對地貌產生了改變作用。
但他只強調了植物本身的神奇特性,並沒有深究植物對天時丶地利的影響,
從本質上剖析原因。
趙興則是從陰陽五行出發,站在更高的角度去闡述植物生命對天時和地脈的影響。
他引申的經典,並不冷門,比如《本我天物論·六氣篇》和《本我天物論·
陰陽篇》都有提到類似的概念。
但就是這些淺顯易見的理論,結合在一起,卻讓諸多本我派司農醍醐灌頂。
龐元稹和衆多司農是越聽越着迷。
是啊,以前怎麼就沒想過,還可以這樣去解釋呢?
但當趙興開始往高深處說。
漸漸的就有很多司農跟不上趙興的節奏了。
趙興看了看魏照等人的表情。
已經變成了這樣:(○)——:
他微微一笑。
因爲他引用了很多天時派和地利派的理論,這對專精本我之道的司農來說,
肯定會聽得迷糊。
甚至還引用歷史記載中的地貌和天時變遷,來闡述玄黃界之所以是如今的模樣,是植物生命與動物丶人族丶水族共同影響的結果。
要的就是讓這些本我派的司農們迷糊啊。
你不迷糊,怎麼會向我請教呢?
「他這是從本我派的角度出發,重新定義天道?」龐元稹逐漸有些心驚肉跳。
因爲他就是天時派轉修過來的,在場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趙興這一套理論對於本我派的意義了。
不說讓本我派凌駕於天時地利派至上,至少也能將本我派的地位再擡高一個檔次。
「此子年紀輕輕,竟然對三派理論都如此精通,簡直恐怖。」
龐元稹起先還能和趙興聊兩句,到後面,就完全插不上嘴了。
因爲他發現他聽不懂了!
再一看其餘人,龐元稹發現他們比自己更早的進入了懵逼狀態。
「啪!」
趙興突然停止講述,掏出兩本厚厚的書籍,落在桌案上。
所有人頓時回過神來,呆呆的看着趙興拍在桌案上的兩本書。
龐元稹看過去,頓時心頭一跳。
兩本書封上的名字。
一着《本我天物論·天時篇》。
二着《本我天物論·地脈篇》。
結合趙興剛纔所說,顯然這裡麪包含了很多種神奇植物的組合利用,能夠改變天時和地利。
前面的理論,那都是想要流芳百世的理論大家們乾的,說起來有點虛,現在拿出來的東西,纔是重點!
但趙興此時卻不做聲了,也不翻開來。
沉默了幾秒,魏照沉不住氣了,他小心翼翼的問道:「元侯,裡面記載了什麼?」
趙興微笑的看着龐元稹:「當然是我剛纔所說的,可以快速改變天時,地利的五行植物組合。」
「不過諸位大人有公務在身,要護佑明月府的億萬黎民,我也不好再與諸位大人的時間,以免耽誤公務。」
曦曦刷一羣人將目光放在龐元稹身上。
後者當即隨後從桌案上站起來,朝着趙興作揖道:「元侯的法理皆精,眼界之高,遠勝我等,我與諸位大人當聽從元侯的號令。」
~所有人跟着起身,齊齊朝着趙興拜道:「請元侯發號施令。」」
趙興朝着衆人還禮道:「不敢說號令,趙興拜請諸位大人與我一起齊心協力,務必使明月府萬民渡過此次天災之禍!,
聲音鏗鏘有力,放在堂上主位的地鏡中,明月府主夜宇空,不由得眨了眨眼他剛纔聽得都犯困了,偷摸的打起了盹。
醒來就看到趙興和龐元稹等人相互行禮的一幕。
「什麼情況,這邊也被他安撫好了?』
「羅王派來的這小子,剛纔到底說了什麼,怎麼這麼快就搞定了兩方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