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景然而片刻之後,奇景發現,此時正面而來的少年懷中竟然抱着一個嬰兒。
“這是本體嗎?”奇景腦海中閃過這個想法,但是這想法顯然來的太遲了!
“砰”,兩人真氣再度撞擊在一起,少年的氣息綿延不絕,這一次,奇景直接飛了出去,“咚”一聲,撞塌了神目大殿的一角。
“哇”一聲,趴在地上的奇景吐出一大口獻血,面色慘白,死死盯着週三,半響吐出“卑鄙”兩個字。他卻忘了自己剛纔背後偷襲週三的這回事了。
“奇景師兄啊,你這人可真是蠢得可以啊!”奇色內心冷笑,她知道奇景此刻的動作不過是爲了在所有人面前展示自己的修爲,好爲以後的谷主之搏得籌碼。
“哇哇哇……”週三懷中的嬰兒這時哭了起來。
他低頭看着這嬰兒,想起當初自己也是這樣的一個嬰兒,被師父無妄真人收養,一時感觸頗多,心道:“或許只有在嬰孩的年紀,人才是最純潔的吧!”
他再次轉身,向着山下走去。
“站住了!”一人喝道。
週三一愣,卻見一個高大的漢子穿着神目門弟子樣式的紫色服飾,站在那剩餘三十多人魔教教衆身前。
原來這漢子並不是衝自己。
紫衣乃是神目門中渡厄真人一脈多喜歡穿的衣服顏色。
“你們這些魔教妖人,就想這樣走了嗎?”
這些魔教教衆並未答話,而是目光都向他們中間一人看去。那人正是魔焰真君。
魔焰真君此刻衣衫襤褸,哪裡還有一點他往日的樣子,但是他眼神中卻燃燒的是比他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兇的火焰。
因爲,這僅存的三十三個教衆是他無論如何都要守護的人。他們共同經歷過那自爆衝擊、鬼屍撕咬,之後更是擁在一起渡過了那花瓣吸附,他們之間竟然產生了一種類似家人的情感。
而他魔焰真君正是這些人的家主啊!
魔焰真君沒有任何話語,他站在這些教衆身前。
“衆弟子,殺了這些魔教妖人!”渡厄真人淡淡地衝着左右的神目門弟子說道。
這些神目門的弟子,在鬼屍來臨之後,他們的兄弟姊妹有不少都是被咬死,變爲鬼屍。他們可以說已經恨極了魔教之人,看到此時還有三十四人待宰,他們躍躍欲試。
“蒼蒼蒼!”數百神目門的弟子紛紛抽出仙劍,已將這三十四人圍在當中。
這些魔教教衆也是紛紛亮出仙寶,凝視着神目門的弟子,誓死一搏。
若換了往日,他們定會或跪地討擾,或飛上半空四散奔命,但是現在他們失去了這樣做的理由,因爲他們身前站着的是魔焰真君,因爲他們彼此患難與共!
“凌光道友,這些人並不曾與我們交手,也不曾殺死過正道中人,放了他們去吧!”
玄淨主持開口。他說的乃是實情,這些人自打一上山便好似待宰的羔羊一般,被盛若溪的禁制束縛住了,又何曾和正道中人交手過。
“老神僧此言差異,所謂除惡務盡,放這些人回去,不曉得哪一日,他們又都成了殺人的惡魔!”
“此一時彼一時,相信這樣的惡戰也能改變他們的心,讓他們此後不敢作惡了。”
“老神僧,秉性是惡,那麼便是作惡之人,他們哪一個不是打殺人的人,哪一個手上的人命少了?”
玄淨主持還要再說些什麼,凌光真人卻不給他這個機會,冷聲道“殺!”
隨着他話語出口,數百神目門弟子已經一擁而上,紛紛揮舞仙劍向着三十四人劈去。
這三十四人,包含魔焰真君在內紛紛祭出仙寶與神目門弟子鬥在一處。
雖然僅僅有三十四人,與數百神目門弟子人數差距巨大,但是一來他們都是兩萬教衆中修爲最高之人,二來他們彼此照應,一時間竟抵禦住了。
然而,沒一會,面對十多倍多於自己的神目門弟子們,他們氣息減弱,真氣漸漸不濟,已有數人受傷。
今日,他們的角色就是待宰的羔羊,自始至終。
玄淨主持和一杆金光寺的弟子都是盤膝在地,頌佛禱告,他們不忍去看即將發生在眼前的屠戮。
“啊……”終於,幾息之後,數聲慘呼,已有三個魔教教衆接連死在神目門弟子劍下。
神目們的這些弟子似乎殺紅了眼,死去的三個魔教教衆反而更讓他們眼神中多了許多興奮,個個將手中的仙劍揮舞的更加急了。
屠戮與殺戮還是有着區別的。屠戮是你知他必死,他的性命彷彿就是一件物品,你得空了取來便是。
現在的情形便是神目門衆弟子屠戮剩餘的這些魔教教衆。
幾息之後,又有五個魔教教衆伴隨着一聲慘呼,身體被神目門弟子砍成數塊乃至數十塊。
魔焰真君雙眼幾乎已被血絲填滿,他的那些各色火焰交替而出,衝着神目門的弟子衝去。火焰攻擊被神目門弟子閃過,火龍出現被神目門弟子合力殺死,漸漸他感受到的是無力是羸弱是悲痛。
長空巖刃在他手裡舞動如風,炙熱而兇厲的氣息反倒將此刻他的無能爲力突顯得淋漓盡致。
“吧嗒”一聲,一個魔教教衆身體被砍成四份,血液滴在了週三的脖頸。
溫暖而溼潤的感覺,從週三的脖頸傳來。
不同於他任何時候感受到的死亡的感覺,以往他體會到的死亡是冰冷是陰寒,然而今天,在這一刻,死亡是那麼暖啊!
愛一切人,愛殺我之人,在這一刻,週三對這句話有了徹底的頓悟。
不知不覺間,週三想到了焦禇子與孟凡通二人。雖只是數日的緣份,帶給他的感動卻是此生難忘。
試問他們今日若在,也會這樣的死去吧?
那可是兩個有趣的人兒,他們雖已死,但是你想起他們來,還覺有趣。
難道,今日死的這些人中,沒有這樣的人嗎?
天與地啊,你們造他們出來,便是爲了這樣的死嗎?
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何爲芻狗,草木爾!
何爲天地,是神?是仙?
草木是什麼?你折斷它,他頂多發出“吱呀”的不甘,還會做什麼?所以你折它上癮。
難道這天地不是爲草木所生?難道這世間不該是祥和平靜?
是誰造成了這血腥殺戮?是誰主導了這世間慘禍?
是三鬼道人?是凌光真人?亦或者是那神目道人?
並不是,是這天與地,是這神與仙!
憑什麼你爲天地,我爲芻狗!憑什麼你是神與仙,我變是那草木!
倒過來吧!
我爲天道!
不知不覺,週三似乎又與神目道人殊途同歸了。
“吧嗒、吧嗒”又有兩滴獻血滴在了週三的脖頸,爲什麼依舊溫暖,他卻打了冷顫?
如果,我爲天道?
我爲天道,今天便不會有這樣的爭鬥,我爲天道,那包藏禍心之人便不復存在!
我爲天道,不該死之人便不死,如秦風,如許多許多人。
我爲天道,這屠戮必須停止!
週三轉身,向着那屠戮的場所走去,他一手抱着那嬰兒,另一隻手立在胸前,他真法激盪,這一次,是雙法完完全全融合之後的氣息。
他一掌推向神目門的這些屠夫一樣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