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大風颳過,當中夾雜着沙石。
刮在逆風之人的臉上,就如同鋼刀,並且還遮擋視線。
若是順風,則並無什麼影響。
飛沙走石之下,吳軍視若無睹,粱軍則被削弱一大截。
在古人看來,這就是天助之!
文正鳴大聲叫喊,立即挽回了部分軍心,這就是頂級謀士之才!!
“這風來得古怪!”
亞倫騎在小玉身上,感受到了風中的不同:“非道非梵.....帶着陰冥的香火味道....這是神力?”
“看來冥土也不是完全不能影響凡間嘛......或者說,只要位格夠高,並且願意付出大代價,還是可以的——我之前的忌憚並沒有錯!”
“這大概是某個押注狄尤的,輸得氣急敗壞.....親自下場?”
“可惜....這干涉力度還是不行啊!"
望着前方士氣大振,並且裝備的確極其精良的虎賁親軍,亞倫哈哈一笑,忽然跳下小玉,來到一個死亡的騎兵身邊。
旋即,他單手就將對方的戰馬連同鎧甲舉了起來:“起!”
此時的亞倫,通過躲在樑王掩護下,每日汲取氣數點,已經開啓了‘龍象不過'!
身具龍象不過巨力,縱然拋起一頭象也不過等閒爾!
戰馬更是尋常!
“去吧!”
看準了前方一處軍陣,亞倫直接單手一拋。
數百上幹斤的恐怖重量,帶着勢能,直接砸得那個軍陣人仰馬翻。
原本虎賁軍因爲天助而稍稍提振的士氣頓時又陷入雪崩。“殺!”
隨行的騎兵衝破虎賁親軍守衛,一刀砍斷了王旗。
附近原本還在拼命回援的吳王軍,看到了吳王蛟龍旗倒下,立即發出慘叫,紛紛潰敗了。
他們可不是六甲神兵,還能鎖死士氣。
並且,也承受了太多傷亡與壓力,此時天平最後一個砝碼落下,崩潰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可能……不可能!"
文正鳴望着這一幕,滿臉崩壞的表情,又看到一頭白玉老虎撲了過來,不由一指:“你是……妖?
吼吼!.
話音未落,就被小玉咬掉了半個腦袋。
不僅如此,在丟掉腦袋之後,小玉還嫌棄地吐了吐口水。“來人,保護大王!”
不得不說,狄尤的確有些氣數。
直到此時,虎賁軍還是護衛在他身邊,不時就有親兵留下,阻擋敵人追擊,用生命爲主公爭取時間。
而狄尤已經騎着一匹快馬,幾乎就要逃出戰場。“樑王、妖道……此仇我……”噗!
狄尤誓還未說完,一根鐵劍簪就從他的脖頸穿過,帶起一蓬血水。
狄尤的屍體從戰馬上摔了下來,身體還抽搐着,看到了騎着老虎追來的虛靈子。
他慘然一笑,似乎回憶起之前夢見神女的畫面,腦袋一偏,頓時沒有了氣息….…
.....
就在狄尤身死的剎那。冥土。
一處金碧輝煌的宮殿。
外界,昏暗的天穹忽然破碎,有血光沖天而起,一道道雷霆落下。宮殿之中卻也明光大放,一顆顆人頭大小夜明珠宛若星辰,幻化爲周天星斗大陣般罩子,將宮殿團團護住。
轟隆!
電光一閃,一道水桶粗雷電直接落下,重重砸在星光護罩之上。整個宮殿一震,旋即一枚夜明珠直接破碎開來。“這是……天譴?”
“府君做了何事,竟然惹得天罰?“不好……速速躲避!”
宮闕之內,一些侍女與護衛慘叫一聲,只是聽到雷光,形體就忽然被震散,變得半透明,宛若一個個幽魂。
轟隆!
伴隨着又一道雷光落下,整座宮闕頓時宛若被削了一層。
宮殿之中,大量沉魚落雁的侍女、高大強壯的護衛……紛紛慘叫一聲,化爲黑氣四散!
“父皇!”
“父皇?”
宮闕之內,無數光輝此時盡數被削去,昏暗一片,只有在天罰落下之時,才驟然一白。
而在這等情形之中,一名穿着宮裙的絕色少女,正驚慌失措地奔跑着。
如果狄尤在此,必然能認出,這就是他夢寐以求的女子。“帝姬!
一名宦官尖着嗓子,叫道:“人間潛龍敗了,不僅失敗,而且身死……我等也遭反噬,還請速速退避….…
話音未落,一道細如髮絲的電光閃過,這宦官慘叫一聲,就炸成了灰燼。
少女臉色蒼白,剛纔那一道雷光落下,她也幾乎以爲自己要死了。
其實……能在冥土居住的,自然都是幽魂與陰神,因爲沒有血肉軀體的保護,因此大部分比陽間的凡人還要低一等,特別害怕雷霆,哪怕是聽到,都有可能魂飛魄散!.
唯有得了人間香火祭祀,或者自身具備位格的鬼神,才能超出一籌!%\!
方纔,帝女其實也差點被重傷,但關鍵時刻,她頭上的一根鳳釵驀然發出長鳴,這才抵擋住雷光。
抓住這個機會,帝女就逃入了一座恢弘的宮殿:“父皇!父皇救我……”
這宮殿四面黑漆漆一片,唯有中間一張王座大放光明,上面坐着一位身穿青紫色冕服的巨人。
巨人垂下雙目,望着帝女,聲音如龍如象:“癡兒……”
“父皇,人間潛龍敗了?"帝女臉色蒼白:“但我等鬼神資助潛龍失敗的也有,天罰從來沒有到如此地步……”
“是我貪心了……”
青紫色的巨人嘆息一聲,伸出巨大的手掌,輕輕撫摸着帝女的髮髻:“人間大戰,潛龍幾乎身死……我忍不住,幫了一把……想着保他一命,這樣即使這次大敗,潛龍未死,氣運也不至於立即反噬,我等就可以從容切割!卻沒有想到……人間有妖道,竟然強行殺了潛龍!”
“如今不僅是資助潛龍的反噬,更有我陰間神祇強行插手陽間所帶來的天譴!單一一者,我也不懼,兩者一起,就有沉淪之危!”
這其實就是賭徒輸紅了眼,然後不斷加註,結果將自己也搭進去了……
帝女聞言,卻是悚然而驚!
父皇有帝君位格,雖然只是陰司的帝君,但也廣受祭祀,更有陰山山脈的認可!
縱然如此,居然也有沉淪之危麼?
“不過……我終於看清楚了那妖道的一絲底細……你拿着此物,去聯絡諸多鬼神,請祂們聯手祭天……或許….….有着陽間這變數,天意對於我等陰間鬼神的限制都會放鬆許多……畢竟,我等纔是本土忠臣,天地需要我們對抗外人!”
陰山府君說着,巨大的手掌抓向自己臉頰,扣下了一枚碩大的眼珠。
說來也奇怪,這眼珠在半空中不斷變形,縮小……最終化爲了一枚小印的模樣。
這是鬼神之間特有的聯絡方式,而用眼睛保存,則更加真實準確!;
“父皇……我不走!”帝女哭泣再拜:“或者……您跟我一起……”
“傻孩子……我目標太大,走不了了。朕倒要看看,這天罰的威力!”
說到最後,青紫色的巨人似乎終於恢復了陰山府君的威嚴:“去吧!”
當即一推大手。_
帝女忽然感覺到一股無可匹敵的巨力襲來,整個人就被不由自主地推了出去。
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赫然已經站在了宮闕之外。
轟隆!
天空之中,雷霆一道接着一道,撕裂開星辰光輝、劈碎了宮殿、震死無數宮女……最終落在了一道青紫色的人影身上!
“唔!”
人影龐大的身軀裂開,溢散出青黑色的鮮血,身上卻隱隱浮現出一片山脈虛影,對着天空咆哮,
轟隆!
雷霆似乎更加被激怒,電光化爲蛟龍、又彷彿鎖鏈,一道接着一道,將巨人重重束縛、鎮壓……
不僅如此,整座宮闕也被打入地底,甚至還在向更深層次的冥土封印......
良久之後,原地早已沒有什麼宮殿,只有一個大坑。
“父皇!”
帝女望着大坑,淚眼婆娑。
好在她知曉,父皇只是被封印、折磨……卻還未死,有着一線生機!
只要祭天成功,令天地知曉陽間異變,或許父皇也有被放出的一日!
嗚嗚!'
就在這時,四周幽冥鬼蜮之中,有一道道人影浮現,
那都是些孤魂野鬼,原本絕不敢靠近帝君宮殿,此時卻再沒有顧忌,宛若貪婪的鬣狗,來尋找最後一點殘羹剩飯。
帝女見此,臉上表情又變得蒼白起來。
就在這時,她手中的印璽之上,似乎有一絲青紫之氣閃過。
四周的孤魂野鬼頓時彷彿看不見帝女一般,茫然地從她身邊經過……
……
三王山。
伴隨着‘吳王已死’的嚎叫,整個戰場上的吳兵都陷入了混亂。
原本吳兵就陷入劣勢,又看到王旗被斬,聽到吳王身死消息,大多選擇了投降或者逃跑。
“丞相有令,降者不殺!”
“降者不殺!”
湯汛連忙讓人傳令,最大限度地抵消敵兵抗拒意志。
旋即,望着夕陽如血之下,真正流血漂櫓的戰場,深深呼吸了口氣。
以兩萬戰勝五萬,今日之後,他必將名震天下,列爲名將!
“但我真的是……有愧啊!”
湯汛暗中搖頭,臉上甚至有些滾燙。
真正厲害的是樑王士兵悍不畏死,奮戰到一兵一卒也要跟敵人同歸於盡之精神!
以及丞相把握戰機,竟然百騎襲營,陣斬吳王!這才讓吳軍大敗!"
“丞相……真乃神人也!”湯汛不由甘拜下風。
山上
一名老道直接眼前一黑,但並未身死。
白雲子彷彿一下蒼老了十歲,但臉上竟然帶着一絲喜色:“咦?潛龍身死……老道竟然未曾魂歸幽冥?”
他想了想,就知道了原因。
雖然之前有結交吳王,但白雲子都頗爲剋制。
等到天下大亂,想要追加投資之時,又被地府鬼神截胡了………
正因爲如此,他雖然也支持吳王,但並未傾力相助,而是有着限度,反噬自然也有限。
當即運轉道功,感應一番,又是苦笑:“數十年修爲,付諸東流..…能勉強回去,支撐着交代後事,就不錯了……好在並未遺禍道統,幸甚、幸甚!”
白雲子老道立即動身,準備逃回道觀,交代後事。
特別要告訴弟子,不要捲入爭龍——這實在太過兇險了!
……'
“師兄……”
崇明道年輕道人望着戰場,慢慢張大嘴巴:“你不是說……吳王蛟龍已成,縱然兵敗,也不會身死的麼?之前縱然被犁所傷,但蛟龍未折啊!”
而師兄卻不說話,等到年輕道人看去之時,才發現一絲血跡從嘴角緩緩流淌而下。
“師兄?”
年輕道人大驚,這是反噬啊!,
但反噬之前已經有了,這是又看到了龍氣變化的關鍵,才引來的二次反擊?
“怎麼可能?”
師兄臉如金紙,喃喃道:“一龍落必有一龍升……吳龍隕落,樑王……還是條鯉魚!”
"這不可能!此戰能震驚東南,樑王怎麼可能還是鯉魚?”年輕道人立即搖頭:“莫非是那妖道虛靈子……他封了自己爲國師?但一個國師也未必能汲取如此多氣運!”
“我……偷偷看過那虛靈子的氣象……也就一道門真人……"師兄搖頭:"這樑王氣數,着實難以理解……好在……咳咳……好在此次與吳軍交戰,本身也傷亡慘重,只要不給他們消化吳王五府的時間,以泰山之勢壓來,必能,必能……”
話音未落,已是昏厥過去。“師兄?!”
......
時間入夜。
營帳內。
經歷一日大戰,諸多將領與校尉都是大口吃喝着。
亞倫高居上首,半眯着眼睛,暗自想着:‘今日一戰,威震東南…..收到的氣數點卻不如預期,並且……也沒有開啓金剛不壞……’
與此同時,感受着身上肌肉的撕裂感,他又是搖頭,給自己吃了一枚火棗。
‘雖然有龍象不過之巨力,但想要完美髮揮,還是需要金剛不壞作爲支撐啊……沒安全感!’
這時候,湯汛走了進來,躬身行禮:“丞相……初步統計結果出來了,此戰我軍斬殺一萬兩千,俘虜兩萬,自身也折損了八千………”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啊……”
亞倫微微一笑,喝了一杯酒:“本丞相剛剛收到消息,就在我們與吳軍交戰之時,大鬆朝廷已經派遣二十萬禁軍南下,宋公豹晉徵南將軍,爲先鋒,已經進入了金石城……金石城守原本有些野心,準備自立,但還是開了城,這朝廷與大義名分,還是有點用處的嘛!”
“嘶……”
湯汛當即倒吸一口涼氣:“這……這……我方如今只剩下萬人,還要看管俘虜……”
並且大鬆是朝廷、是正統!
大義、軍事、地利……全面劣勢!
縱然湯汛都感到絕望!
不過,他看了看其他正在大口吃喝的校尉們,忽然感覺自己纔是異類......
“哈哈……”
亞倫大笑:“湯汛,本丞相再教你一句……一切戰略優勢,最終都需要戰術上的勝利,才能真正轉化爲勝勢!否則……就全部都是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