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外婆家,沒有問題麼?”宋嘉行笑着問道。
“沒什麼問題的,我外婆人真的很好的,她都不會兇我的。”
“你那些親戚,瞧見了我,也沒有問題?”
“大概吧……”趙菲菲的話語有些放緩,畢竟那些親戚,其實沒有那麼好弄,“就算有問題,也沒有關係的。”
“他們要是問起我,你要怎麼介紹?”
“你……”趙菲菲想了想道,“我就老實說啊。”
“怎麼說?”宋嘉行繼續追問,非要問到底了。
“就說……”趙菲菲默了下,低下頭道,“就說你是我的男朋友,因爲公司有事,所以沒有地方吃飯,就帶來吃飯了……”
趙菲菲甚至都不敢看他了,明明想着和他在一起的時候,絕對不要牽扯到家裡的。這樣等到分開的時候,纔會不那麼尷尬,也不會有那麼多的是是非非了,可是現下,沒有顧忌其他,就這麼說了出來。
明年過年,如果他們還在一起的話。
他會願意去嗎?
趙菲菲等待着他的回答,可他遲遲沒有應聲,就在她以爲他不願意的時候,她僵僵地笑道,“沒關係的,我只是隨便說說罷了……”
可是她的手,卻被他握住。
宋嘉行抓起她的手,放在脣邊,輕輕一吻,那樣的溫柔。
他笑着,那笑容會讓她動容,“可以哦,明年小年夜,就去你外婆家。”
趙菲菲不由得一愣,只覺得這樣的時刻,有種砰然心跳的感覺。她將頭靠在他的肩頭,本來是不在乎明年的。
是否還會有明年,又有誰知道。
可是就在這一刻裡,趙菲菲迫切地覺得,如果明天就是來年就好了。
如果真的有明年,那就好了。
“菲菲,我在想一個問題。”
“什麼?”
“如果去了你外婆家,我晚上是不是可以和你睡一個房間呢?”
“……宋嘉行,你想也不要想!”真是的,稍微對他好一點,他就得了便宜還賣乖了,得寸進尺到不行。
宋嘉行問道,“我不是你的男朋友嗎?”
“那也不能住一起啊。”
“爲什麼呢?”
“我外婆思想沒有那麼開放啊?”趙菲菲輕吼出聲。
如果被外婆知道了,她還和一個男人過這類似同居的生活,恐怕她會氣到昏過去的。還記得,當時在外工作的時候,外婆就千叮嚀萬囑咐,女孩一定要愛惜自己。恐怕是見到了母親的先例,不想她在重蹈覆轍了。所以,在外婆的心目中,趙菲菲還是那麼的聽話懂事,又怎麼會做出那麼荒唐的事情來。
“說不定,外婆見到了我,就高興地立刻讓我住下來了。”宋嘉行笑着說道,嘴角一抹玩味的笑容。
“纔不會。”趙菲菲立刻反駁,外婆是絕對保守的,當年母親離經叛道的行爲,讓她一不能接受。
“也許會哦。”
“說了不會就是不會。”
“你怎麼知道不會,你又不是你外婆。”
“宋嘉行,會你個頭啊!”
兩人吵鬧了一陣,立刻整理好自己。宋嘉行將車調轉車頭,重新又開上了那條大道,往前方駛去。
外婆家是在近郊,一幢獨立的小洋房。
在附近停了下來後,趙菲菲就要下車。
“不用送你了嗎?”宋嘉行問道。
“不了,就在前面。”趙菲菲指了指前方,那幢洋房就是了。
宋嘉行也沒有執意了,只是瞧着她下了車。
“那我走啦。”趙菲菲應了一聲。
“好。”
和他一個眼神交匯,趙菲菲就轉身往前方而去。走了幾步,突然想到了什麼,她只覺得好似有什麼話沒有說完,十分的重要。她又回頭望過去,只見他還在車裡目送她,並沒有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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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菲菲忍不住,跑回去了。
“怎麼了。”宋嘉行見她奔回來,只以爲她是忘記了什麼東西沒有拿,立刻將車窗降下來,探出頭問道。
已經是午夜了,外邊的空氣很冷,呼吸出來的氣,都是大團大團的。
趙菲菲跑到他的面前,呼着白氣道,“忘記了……”
“什麼?”
趙菲菲雙手探在口袋裡,支吾着半天,就是說不出來。
要怎麼說?
宋嘉行卻是望着她,狐疑問道,“到底是什麼忘記了?”
趙菲菲情急之下,抓住了口袋裡的東西,一下拿了出來,往他面前一塞,“這個忘記給你了?”
宋嘉行一瞧,竟然是個紅包。
趙菲菲也不知道抓了什麼,定睛一瞧,只見是個紅包後,臉也刷的紅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只能說道,“這個給你……”
“給我紅包?”宋嘉行有些玩味。
“對,對啊,要過年,當然有紅包。”
“我又不是小孩。”
“長大了,也可以有啊。”趙菲菲撇嘴。
宋嘉行沒轍了,還是將紅包接過,“謝了,不過這個紅包是誰給你的。”
“我外婆啊。”趙菲菲有些凌亂,語無倫次的。
宋嘉行握着紅包,衝她喊道,“菲菲。”
“什麼啦。”趙菲菲覺得自己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你把頭低下來。”宋嘉行低聲說。
趙菲菲果然是照做了,宋嘉行就在此刻探出頭去,親吻了她的額頭,“菲菲,新年快樂。”
轟的,臉更加紅了,更多的時候,這樣的舉動,更讓她心動。
“宋嘉行,新年快樂。”趙菲菲輕聲說,不再是宋總了。
宋嘉行感到很滿意,手指夾着紅包道,“記得替我感謝你外婆,紅包我很喜歡哦。”
趙菲菲應道,“知道了啦。”
“還有別的事情嗎?”
“明天你幾點的飛機啊?”
“下午兩點。”
“噢,那我走了,真的走了,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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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
趙菲菲有些懊惱着,可是那句話又說不出口,腳步一定,衝着他忽然沒好氣一句,“那天我打你,是你活該,因爲你是白癡。”
趙菲菲丟下這麼一句,就往前狂奔。
宋嘉行僵愣着坐在車中,只是瞧着她奔進了某幢小洋房裡,那身影迅速不見了。
手裡的紅包,還輕握着。
活該麼?
宋嘉行笑了,搖了搖頭,對於她口中的白癡,不予認同。
……
趙菲菲放輕了腳步聲,卻又急切地奔向了自己的房間。她來到窗口,悄悄地張頭去瞧。
他的車正在發動引擎,倒車而出。
次日用過午飯,趙菲菲陪着外婆聊了幾句,就有人來接她了。
進來的人是趙齊銘,十分禮貌地向外婆打招呼,彬彬有禮,“奶奶好,我是來接菲菲的。”
“齊銘啊,來,吃點糖。”外婆總是熱情待人,哪怕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
每年都是如此的,即便是不吃糖果的趙齊銘也還是接過了。
外婆道,“菲菲,和你大哥去吧。”
趙菲菲應道,“恩,外婆,那我去啦。”
收拾了幾件衣服,隨着趙齊銘一道離去。離開的時候,趙菲菲回頭望向院裡。外婆就坐在輪椅上,微微笑得望着她。
“齊銘,不是說過嗎,不用來接我,我自己會過去的。”上了車,趙菲菲說道。
趙齊銘卻道,“爸爸的意思。”
趙先生的意思,那可是沒有人能夠反駁的。
趙菲菲亦是清楚明白,也不再多說了。
趙家的別墅,位於港城城北,那是在半山腰上的別墅。沿直上,身體隨着山坡而往下墜落,地心引力的緣故。趙菲菲放眼往去,鬱鬱蔥蔥的環繞着,那幢別墅坐落於前方,依稀可見了。
趙家的規矩是多的,趙菲菲瞧着漸漸逼近,不免嘆息。
趙齊銘瞧見她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忍不住說道,“讓你回家,怎麼像是讓你上戰場。”
“要是上戰場還好些。”趙菲菲輕聲回道。
總覺得如果是戰場,那倒也沒有那麼的不自在了。
富麗堂皇的別墅,金碧輝煌的,展示着趙家的資本。
趙菲菲由趙齊銘的陪同下,進了別墅裡。剛進大廳,就瞧見那兩人都在,華服端坐,彷彿是在等候她的到來。雖然每年都是如此,可是每每瞧見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要心裡咯噔一下。
一旁的是趙夫人,趙家的女主人。
而居中坐着的男人,剛正的五官,同樣是威嚴不已的臉龐,那是趙爸爸。
趙齊銘先是喊了人,趙菲菲這纔跟隨着開了口。
趙菲菲喊道,“爸。”
趙爸爸望着她,這才滿意地“恩”了一聲。
“阿姨。”趙菲菲逐一地開口問候,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會是乖順的,實際是不願意過多的爭執。
“好久不見菲菲了,真是長得愈發漂亮了。”趙夫人是趙齊銘的生母,是個美豔的貴婦人。
“阿姨和去年都沒有變。”
“菲菲,最近一切還好嗎?”
“還好。”
趙夫人不疾不徐地和她攀聊了幾句,精緻的臉龐上,是一抹笑容。
趙爸爸沉聲喊道,“菲菲,坐下來說話。”
趙菲菲道,“我先把東西放一放。”
“去吧。”趙爸爸應允,趙菲菲這才提着東西往樓上去。
她的房間,收拾得很是整潔。整個顏色都是淺白色,柔和裡透出華麗高貴。但是,過乾淨了,反倒沒有了家的感覺。只在瞬間,她突然很想念,那個亂七八糟的小公寓。
更想起昨夜,那未曾說出口的話。
其實想說的是,宋嘉行,我根本沒有當做是遊戲一場。
我是認真的。
除夕之夜,趙菲菲是在趙家過的。
夜裡的那頓年夜飯,卻讓趙菲菲感到十分的不自在。巨大的餐桌,卻獨獨坐了幾人而已。趙家上頭的老一輩,早就去了,所以趙先生當家,端坐在中央,側邊就是趙夫人了。趙齊銘坐在另一側,而她則是間隔了一個位置,和趙齊銘同側。
趙齊銘是正室所生,更是趙家的長,身份自然是不一般的。
所以,在用餐規矩上,趙菲菲是不好和他並肩而坐的。
用餐的時候,絕對沒有聲音,很是安靜,一絲一毫也是沒有的。
趙家的教養和修養,是不允許做出那些丟臉的事情來,彷彿只要發出了聲音,就是褻瀆了神靈一般。
然而,因爲趙菲菲的到來,也讓這樣的氛圍有所改變。
時不時的,就會發出輕微的碰響聲。
這不,正喝着湯,湯匙又和瓷碗碰到了一起。
錚——
趙菲菲有些尷尬,擡起頭來望向他們。
趙先生沒有說什麼,趙夫人卻道,“菲菲,用餐的時候也需要注意,以後你嫁了人,就會知道這有多重要。”
“阿姨,我知道了。”趙菲菲輕聲遵循,不敢忤逆。
其實又有什麼好多說的,說得越多也只是讓自己平添煩躁而已,還不如就這樣順從,還倒是開心一些。
“嚐嚐這個吧,味道不錯。”說話的人是趙齊銘,喚來一旁的傭人,幫着夾菜。
趙菲菲的餐盤裡,立刻就多了一湯匙粉嫩的蝦仁。
趙菲菲側頭望過去,只見趙齊銘朝她微笑。
很顯然,趙齊銘是在緩和氣氛,也在化解她的尷尬,趙菲菲不由得心中感激,也朝他笑笑。
趙菲菲拿起湯匙,將蝦仁吃下了。
那味道確實爽朗鮮嫩,比起外婆家而言,要美味許多。
可是,就是少了一些什麼味道。
真要說個明白,又說不出原因了。
只是,就是不對味。
趙先生道,“怎麼樣?”
趙先生是難得在飯局中開口的,這麼一問,趙菲菲倒有些受寵若驚,急忙回道,“挺好。”
於是,再也沒有人說話了。
年夜飯,就這樣過去了。
用過了晚餐,幾人移步到二樓的華廳裡。水果點心都備好了,趙菲菲一瞧,不由得嘴饞了,她是喜愛甜食的。趙夫人在看電視,播放的都是一些迎新晚會。聲音放得有些輕,趙先生則是和趙齊銘在說着公司的事情。
趙夫人並不說話,她總是一貫的好儀態,也不插—手。
說着說着,話題忽然不知怎麼的,就帶到了趙菲菲。
趙先生說道,“菲菲,你辭職吧。”
趙菲菲原本是聚精會神地看着電視的,也不想去參與什麼,可是這一句話,讓她不禁回神。
趙菲菲愣了下,才醒悟過來他是在說什麼,然而一開口,卻是反問,“爲什麼?”
要知道在趙家,是鮮少會有人反駁趙先生的。趙先生的話語,就像是聖旨,他總是安排好了一切,讓趙家的女該如何處事。就連趙齊銘,從唸書到選擇系別,包括留學,都是趙先生奪定的。
趙家其他的兒女,也都是如此,無一例外都是要遵循趙先生。
趙先生是習慣了被人俯稱臣的,所以在聽到趙菲菲的反問後也有些怔愣,半晌才道,“讓你辭職,你就辭職。”
如果以爲趙菲菲會這樣就順從,那就錯了。
在某些事情上,趙菲菲的姓像了她的母親,瞧着挺安寧的,好脾氣的,可是固執起來還不是一點點的。
“爸爸,總要有一個原因的。”趙菲菲道。
“你年紀不小了,不要在外面了,你大哥會給你安排。”趙先生道。
趙菲菲知道,趙家的兒女都是這樣經由趙先生操控的,基於各種原因,也沒有會去抗衡。可是趙菲菲卻不在乎,她甚至是不想要的,“爸爸,我在公司的工作挺好的,我不想辭職,暫時也沒有打算離開的意思。”
“所以,請爸爸不要爲我擔心了,我會照顧好自己。”趙菲菲輕聲說道,但是字字句句卻很奪定。
這樣的態度,這樣的堅決,並不輸於趙先生。
趙先生有些動怒,畢竟這樣的行爲,無異於忤逆。
趙菲菲只是這麼靜靜地望着他,趙齊銘在此時也不說話。
唯有趙夫人道,“菲菲,真是像她。”
說來也是奇怪的,趙先生這一生這麼多的女人,趙夫人誰也不待見,那些二姨太在她眼中,更近乎是悲憫的對象。趙夫人的家世背景都是好的,教養也好,她不爭吵也不吵鬧,只是不允許那些女人進入趙家,美其名曰是尊重。
只是如此的行爲,也代表着趙夫人的強勢。
她不阻止趙先生在外邊找女人養情人,可是這不代表她可以容忍那些女人來找她的麻煩。
趙夫人總是能淡然從容地解決一切紛爭,她坐穩了位置,也只要求趙家由趙齊銘繼承。
至於財產方面,該怎麼分配,都不是她所能管轄的。
那都是趙先生的。
畢竟,趙先生纔是趙家的一家之主。
而趙夫人,在趙先生這衆多的女人裡邊,唯獨只見過母親一人。
那一次也是趙菲菲第一次見到趙夫人,那麼的雍容華貴,好似電影裡邊的人物,不可碰觸的。
她們交談了什麼,趙菲菲並不知道。
只是在那一年的除夕,趙菲菲就被允許接到趙家來過年了。
至此開始,直到如今都沒有改變過。
趙菲菲在很多時候都覺得母親是懦弱的,但是此時此刻回想起來,才發現,她真正是個奇女。
做過最奇特的事情,就是生下了她,還給她冠上了自己的姓氏。
她姓的是母親的趙。
而不是姓趙家的趙。
趙菲菲在年少時並不明白,如今卻是感激,母親是聰明的,所以纔會這麼做。
現在,趙菲菲面對着趙先生,竟也不感到害怕,只是這麼望着。
注視良久,趙先生鬆了口道,“罷了,隨你了。”
趙菲菲覺得趙先生對母親的感情很複雜,好像是不愛的,可又好像是很愛的。只是母親下葬的那天,趙先生也沒有來。
情人這種身份,本身就是一個隱秘,並且不被人所接納的事情。
不來也好。
這樣還斷得乾淨一些。
趙夫人的作息習慣很好,八點過半就要回房去休息了。趙齊銘似乎是有事情要處理,對着趙先生應了幾句,也先走了。唯獨就剩下趙菲菲了,趙菲菲看着巨大的液晶屏幕,忽然發現有些空落落的。
她並不擅長和趙先生相處,其實算起來,他們雖然是父女,但是真正相處的日並不多。
以前母親還在的時候,趙先生鮮少會到來。
一進來了,母親也總是以“趙先生”這樣的稱呼來呼喊他。
記憶裡趙先生好像是抱過她幾次的,不過久了,也就記不清楚了。
趙菲菲對趙先生,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說是親情,可卻又過淡薄。
此刻這麼獨處着,趙菲菲愈發覺得不自然了。
那歡快的聯歡晚會也是看不下去了,趙菲菲起身開口道,“爸爸,我也回房去睡覺了。”
“困了嗎?”趙先生卻是問道。
趙菲菲一怔,“恩,有點困了。”
趙菲菲就站在他的面前,趙先生擡頭望向了她。他的視線,掃過她,停留在她的那張臉龐上,似乎在找尋誰的痕跡。這麼瞧了半天,趙菲菲被他瞧得有些不知所措起來,“爸爸?”
“公司都還好嗎?”趙先生忽然問道。
“還好……”
“你一個人在外邊住,還都習慣?”
“習慣的……”
“沒什麼問題嗎?”
“沒有。”
趙先生這麼問着,趙菲菲就順從地回答着。而後,趙先生才道,“有什麼麻煩的事情了,就告訴我,也可以告訴你大哥。”
“謝謝爸爸。”
“菲菲。”
“恩?”
趙菲菲溫溫地看着他,卻是有些小心謹慎的。
趙先生的眸光卻柔軟起來,冷不防一句話就讓她感到胸口酸澀,“對爸爸,不用說謝謝的。”
趙菲菲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麼了,過震驚,也過無措了。
趙先生又道,“困了就去睡吧。”
“是。”趙菲菲點了個頭,急忙就奔回了自己的房間。
趙菲菲在趙家住了天,這天裡哪也沒有去,就只是待在趙家。十分的無趣,最多的時候,她就一個人來到後花園散散心。趙家的後花園,種了好多漂亮的花卉,冬日裡也是繽紛的。
又入了夜,趙菲菲瞧着天空,有一架飛機閃爍着尾燈緩緩飛過。
腦裡浮現出兩個字來——法國。
不知道他在法國怎麼樣了?
趙菲菲又是掏出手機,晚上八點多了。
那麼法國,應該是下午兩點。
可以打電話的吧?
趙菲菲有些按捺不住了,瞧着那個號碼,終於還是摁下了撥打鍵。屏幕裡閃爍起來,是在等待接聽中。
隨後,突然呈現爲正在通話中。
趙菲菲嚇了一跳,放到耳邊,宋嘉行的聲音就這樣傳了過來,還夾雜着一些其他的,熱鬧的聲音。
他顯然不是一個人。
應該是在玩吧。
趙菲菲本來是想問問他是否有無聊,只是現在,卻說不出口了,他卻在那頭喊,“菲菲。”
趙菲菲並不說話,宋嘉行又是喊道,“怎麼不說話?”
趙菲菲道,“看來你沒有無聊哦。”
“是啊,你沒有聽見聲音?這麼熱鬧……”他在那頭說道,趙菲菲卻覺得她的心有些泛空。
趙菲菲問道,“在玩什麼呢?”
“朋友的派對,來了挺多人,唱歌跳舞……”宋嘉行很少會這樣仔細地描述,竟然連那些人都在做什麼,他都逐一說了出來。
法國人的派對,西洋式的下午茶會,應該是帶着異域的風情的。那些法國漂亮女人,也應該是奪目的。那些歡鬧聲還在傳遞過來,是她所聽不懂的語言,卻也能夠肯定,應該是法語。也有夾雜着英語的,更有中文。
宋嘉行在和她通話的時候,還不時的有人來和他說話。
各種的語言,混雜在一起了。
“行,你的電話打完了嗎?一起來玩呀?”最後一句,趙菲菲卻是挺清楚了,生澀的中文,但是她聽得懂。
宋嘉行回了句,“一會兒。”
而後又是對着她問道,“你呢?無聊嗎?”
趙菲菲想了想道,“不啊,我不無聊哦。”
“是麼?那你都做了什麼呢?”宋嘉行又問。
趙菲菲哪裡做了什麼,只是待在趙家,這麼平淡如水地過了天罷了。可是,在這個時候,她竟也撒了謊,“我啊,我也和朋友去玩啊。”
“不是不準出去?”
“白天還是可以出去啊。”
“那都玩了什麼呢?”
“唱歌什麼的,反正就是那些啦。”趙菲菲能想到的,也不過是這些而已。
然而宋嘉行這邊,又有人在呼喊了,他似乎很受歡迎,趙菲菲一想也是,本就是相貌生的好的人,身邊也從來不缺朋友的。趙菲菲不想打擾他的興致了,輕聲說道,“你玩吧,回頭空了再打吧。”
“恩,回頭我給你電話,你現在該睡覺了吧。”
“要睡了,拜拜。”
“晚安。”
一通電話,時間其實也不算短,整整二十餘分鐘呢。
可偏偏似乎也沒有說什麼。
趙菲菲的心莫名有些空洞,其實也在爲他高興的,他並沒有寂寞。可是原來寂寞的不是他,而是自己。
這樣的結論真是糟糕。
隔天,當趙齊銘要出去的時候,趙菲菲主動地喚住了他,“齊銘。”
趙齊銘停步,“什麼?”
“我也想出去玩。”趙菲菲說道。
趙齊銘愣了下,而後揚起一抹笑容,“怎麼今天想要和我出去了?”
趙齊銘看她在趙家住得有些無聊,也邀請過她,但是每一次,趙菲菲總是拒絕的。更多的時候,趙菲菲更習慣於一個人,她也不會願意親近趙家的圈子,似乎這樣遠離,纔是最合適的距離。只是今日,怎麼就改了姓,還主動開口讓他帶她去了,趙齊銘覺得這很神奇。
“我好無聊。”趙菲菲老實說道,她確實無聊。
更不想,一個人這樣寂寞了。
趙齊銘也不多說什麼了,知會了一聲管家,省的趙先生問起來不知去向,而後就帶着趙菲菲出去了。
坐在車上,趙齊銘問道,“你想玩什麼呢?”
“隨便呀,你去玩什麼,那我也玩什麼好了。”本來就不大感興趣,只是就想出去而已。
趙菲菲將車窗降下,趴着窗口眺望窗外,天空真是藍啊。
去哪裡都是可以的。
去哪裡,其實也都無所謂的。
反正,他也不在身邊。
由於趙菲菲沒有特別的要求,趙齊銘就按着自己既定的規劃帶着她去了。那一行人本是約了去釣魚的,趙齊銘是帶着女友去的,趙菲菲跟在旁邊,被那些個王孫貴族的少爺瞧見了,不免好奇。
“齊銘,這位是?”有人問起。
趙齊銘倒是很大方,介紹了趙菲菲,“我妹妹趙菲菲。”
趙菲菲就朝衆人禮貌微笑,客氣而疏遠。
也不知道是真的妹妹,還是假的,總之衆人也就笑笑過了。
一個下午,衆人就在一片魚塘處過了。晚餐也一併在這裡解決了,將釣來的魚給廚師去烹煮。
趙菲菲有些食不知味,也說不上什麼,她本來就沒有什麼胃口。
從魚塘離開,這一行人趕往了下一個場合。那是某人的私人派對,類似於舞會,只是相比而言,更加隨性一些,打扮也不需要隆重。可是趙菲菲瞧着這些人,怎麼也不覺得是普通聚會,平時的穿戴都已經是其昂貴的了。
趙菲菲端着酒杯,站在角落裡,瞧着衆人談笑風生。
突然間就開始懷疑了,宋嘉行在這樣的場合下,難道不會覺得無聊嗎?
可能,每個人無聊的定義也有所不同吧。
派對到了一半,趙齊銘走了過來,“回去吧。”
“你不玩了嗎?”趙菲菲問道。
“瞧你一個人在這裡悶悶不樂的,還不如回去算了。”趙齊銘笑道。
趙菲菲聳了聳肩,“齊銘,我覺得這很無聊。”
趙齊銘也不多說什麼,攬過她的肩膀,就往外邊走去。
“你的女朋友沒關係嗎?”
“已經打點好了。”
“她不會生氣嗎?”
“生氣什麼?”
“出來玩,還帶了個別的女孩。”趙菲菲不禁後悔,早知道就不該出來的,一時興起,果然不是好事情。
“你是我妹妹。”
趙齊銘在這一點上倒是和宋嘉行相似,總是很體貼,而且也不會惹女孩生氣,趙菲菲輕聲問道,“男人是不是都這樣啊?”
“你指哪一點?”
“我隨便說說的。”
就算有女朋友,可是和別的女孩一起的時候,也會那麼溫柔。
回去的上,趙菲菲格外安靜。
也許是喝了些酒的緣故,她有些微醺。
趙齊銘道,“菲菲,一會兒到家了,立刻去洗澡。”
“我知道。”趙家的規矩裡,可是不允許女孩喝成這樣的。
“我會讓人準備醒酒茶給你送上去。”
“好的。”趙菲菲閉上了眼睛,感受到車的顛簸,又是呢喃地喊,“齊銘。”
趙齊銘開着車,回頭瞧向她,“怎麼?不舒服?”
“有點……”趙菲菲隨口回道。
“那你睡一會兒,馬上就到了。”
“哦。”趙菲菲應了一聲,沉默了下又說,“其實我想對你說,你要是有女朋友了,千萬別對別的女孩溫柔體貼,這樣不好的……”
因爲這樣一來,對於那個人而言,就不是特別對待的那一位了。
趙齊銘笑着,只以爲她是醉得糊塗了,“是麼?”
“當然是的啊,我對你說的,肯定沒有錯。”趙菲菲還在念叨,唸到了最後,最後一句卻是道,“我想去法國玩……”
趙齊銘扶着趙菲菲回了房間,幸好大廳裡沒有人,所以沒有人瞧見。而後他又是吩咐,“去準備醒酒茶。”
傭人們立刻聽從了。
管家卻將手機送了過來,“少爺,在您車裡找到的。”
手機正在打轉,嗡嗡震動着,有電話進來。
趙齊銘接過一瞧,這並不是自己的,而是趙菲菲的,屏幕裡存儲的姓名,讓他有些眼熟。
——宋嘉行。
宋嘉行,藍天公司的副總,也是趙菲菲的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