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眉頭擰了擰，表情似有些不悅，“工作以後也能做，成家立業，成家立業，先成家，再立業，你們現在的主要目的是成家，你也老大不小了，韓家老大跟你年紀一般大，孩子都五歲了，人家現在不也事業有成嗎？你跟小歌趁着年輕，先把孩子生了，你父母現在都還年輕，孩子生了能還幫你們帶幾年，不用你們心，你們該忙什麼就忙什麼。”
慕雲澤垂着眼簾，幫高歌夾了一個煎蛋，聲音淡淡道，“那孩子是想生就能生的嗎，我得鍛鍊一下身體，小歌也得服用一段時間葉酸，”
老爺子眼睛一亮，慕雲澤這口氣，聽起來沒少關注這方面的資料，要不一個大老爺們兒，能對備孕的事這麼熟悉？
老爺子咳了一聲，“身體最重要，先把身體養好，其他的事，一樣一樣來。”
這個話題總算是揭過，高歌鬆了口氣，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牛n。
剛放下杯子，脣邊突然多了一張紙巾，她擡起眼簾，慕雲澤正垂着眸，認真幫她擦拭嘴角的n漬，高歌心臟顫了顫，慕雲澤壓着脣角，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聲音，淡淡道，“別露出這種驚訝的表情，這種時候，你應該羞澀。”
心頭的悸動，一瞬間全都變成了諷刺。
慕老太太那麼難纏，也沒傷到她分毫，慕雲澤隨便一句話，就能讓她從天堂跌入深淵。
吃在嘴裡的煎蛋，突然變得難以下嚥，熬時間一樣，終於熬過了這頓飯，散場之後，高歌跟慕雲澤就上樓了，她手機放在桌上充電，一進門，高歌就走到化妝鏡前，將脖子上項鍊，還有手上的戒指摘下來，放在首飾盒裡。
慕雲澤瞥見她的動作，眉頭皺了皺，“怎麼，這麼不願意自己打上已婚的標籤？演完戲就迫不及待的摘掉？”
高歌動作頓了頓，聲音平靜道，“就算是演戲，演員也有中場休息的時候，”她抿了一下嘴脣，“需要的時候我會戴上的。”
慕雲澤的眼神沉了幾分，繃着臉拿了一本書，坐在沙發上翻看起來。
高歌垂眸看着自己右手的無名指，戒指一整天沒摘掉，無名指現在血液不通，現在已經變得有些麻木了，戒指圈的地方，一道紅得發紫的痕跡。
她左手包裹住右手，輕輕揉搓着那根手指，試圖讓那根手指回血。
臥室裡安靜的有些沉悶。
慕雲澤心煩意亂，書上寫了什麼，他一個字也沒看進去。
恰在這時候，高歌的手機響起來，打破了這陣尷尬。
高歌起身走到桌前，拔了充電線，摁了接聽。
“小歌，新婚快樂。”
白曉冉的聲音溫和的從電話那邊傳來。
高歌神色緩了緩，“謝謝，昨天人太多，招待不週，抱歉。”
“我們之間，還用得着這麼客氣？”
白曉冉笑着道，“今天新婚第一天，感覺怎麼樣？”
高歌笑容有點勉強，“挺好的。”
白曉冉鬆了口氣，“能看見你找到這麼好的歸宿，我比誰都高興，看得出來慕雲澤對你很上心，那套婚紗，很漂亮。”
高歌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應了兩聲才道，“你有什麼事嗎？”
“這不是過年，大家都回來了，咱大學同學想一起聚一聚，就在今晚，你要不要來？”
高歌垂了垂眼簾，“這個恐怕……”
“幾點？”
高歌話沒說完，手機就被慕雲澤奪走了。
白曉冉一怔，低聲道，“慕先生也要來嗎？”
慕雲澤似笑非笑道，“當然，婚禮匆忙，小歌的很多朋友都沒請到，我也想找個時間，好好跟大家聚一聚，這樣，惠源居，我請客，今晚六點，大家一塊過去怎麼樣？”
“這……我要跟大家商量一下，才能給你回覆。”
“那就麻煩b小姐了。”
慕雲澤講完，直接掛了電話。
高歌擰起眉，“你憑什麼替我做決定？”
婚宴上請的，都是她的摯友，那種八竿子打不着關係的同學，她並不信任，那些人這麼多年不聯繫，各自都有各自的想法，誰也不像大學時候那麼單純，她身份特殊，一般情況下，並不想出席這種聚會。
慕雲澤淡淡瞥了她一眼，“憑我是你丈夫。”
高歌疲憊的扶着額頭，“慕雲澤，你到底想怎麼樣，你劃出一條道，我們面對面來解決，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這樣很幼稚你知道嗎？離婚也好，什麼都好，只要你說出來，我統統答應。”
“離婚？放你跟蘇靖歡雙宿雙飛嗎？”
慕雲澤聲音驀地拔高，眼神都沉了下來。
高歌忽略掉他嘲諷的話，疲憊道，“那你想怎樣，這樣兩看相厭的過下去嗎？”
“只要你聽話，沒人能撼動你慕太太的地位。”
高歌扯出一個難看的笑，聽話？像以前那樣，什麼都裝作不知道，什麼都裝作不在意嗎？
高歌嚥下心裡的痛楚，沉聲道，“到什麼時候？”
慕雲澤疑惑的看向她。
高歌抿緊嘴脣，“就算是罪犯也有刑期，我要演到什麼時候？”
慕雲澤腮幫子緊了緊，雙眸陰沉了幾分，半響才咬牙道，“演到我滿意。”
“那怎樣你纔算滿意？”
慕雲澤煩躁道，“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離婚？”
高歌垂下眼簾，不離婚還能怎麼樣？每天看着他，聽着那些冷言冷語，自我折磨嗎？
兩人正僵持着，慕雲澤的手機驟然響起，打破了兩個人的僵持。
慕雲澤拿起手機，走到一邊摁了接聽。
“慕總，太太的婚紗已經打理乾淨，現在送到哪兒，慕家，還是華府山水？”
“扔了！”
慕雲澤擰着眉，表情很不好看。
當初去f市跟封明談生意的時候，他曾想送高歌一塊兒玉佛，只是不巧被許安顏買走了，那時候他就動了跟高歌結婚的念頭，婚紗也是那時候訂的，爲了這套婚紗，他還親自跑了一趟法國。
現在想來，一切只覺得諷刺至極。
柯木青以爲自己聽錯了，小心翼翼道，“您是說把婚紗扔了？”
“你耳朵聾了嗎？還要我再重複一遍？”
柯木青立刻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