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年後……
溫暖的牀上……
“看來我要先你一步了,往哥。”
老嫗臉上滿是褶皺,眼睛低垂,但那種洋溢的幸福感,是無法用任何方式僞裝出來的。
老者倚靠在陳雪的身旁,看着已經油盡燈枯的愛人,微微一笑,緊緊的攥住了她的手掌。
這一世,陸往和陳雪走過了漫長的歲月,從年輕到白髮,從生機到垂暮,已經沒有了絲毫遺憾的事情。
陸往也做到了陪伴,沒有摻雜任何雜質的疼愛,直至終老。
“往哥,你後悔嗎?”
“這輩子?”
“不,我永遠都不會後悔。”
“和你們這幾十年裡,是我最幸福的時光。”
陸往明白,如果不是在這個世界,自己恐怕永遠不會擁有這樣的人生。
那裡如同戰場,一個隨時會死亡的戰場,不知從合適開始,陸往的命運已經走上了截然相反的道路,不知何時開始,自己的戰鬥關乎着很多事情,甚至是那個世界。
陸往很滿足,至少自己如果真的死去,也不會遺憾了。
在這裡,自己最好的兄弟康定一也白髮滄桑,可惜的是,先走了一步。
在這裡,小尾巴也變成了老太太,沒了惡疾纏身,在這裡,那羣孩子們也擁有了自己的一生。
黑夜與白沒了生離死別的悲劇,那些好朋友沒有了追逐和廝殺,陸小雨也有了自己的家庭,陸往一步步的看着自己的女兒長大,升學,承認,結婚,生子……
陸往做到了,承諾給陳雪的子孫滿堂,沒有了任何遺憾。
“往哥,我愛你。”
“我也一樣,陳雪,永遠都不會後悔與你在一起的一生。”
“如果真的有來生……”
陳雪嘴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再也沒有了生機。
“相信我,會有的。”
陸往眼角不爭氣的有些溼潤,他慢慢站起身來,給陳雪蓋上了被子,輕輕的在她額頭上深深的吻了下去,隨後離開了房間。
這一世,他們沒有爭吵,沒有拌嘴,有的只是相互珍惜這本不該擁有的一切。
這一世,對於陳雪很長,是她的全部,幸好有陸往相伴。
這一世,對於陸往很短,只相當於遊戲裡的一週時間,但慶幸的是,陸往擁有了不敢想的一切。
直至,畫上完美的句號。
陸往來到了幾十年前屬於自己的工作間,打開了那個密室,把那個籠子從漆黑一片的屋子中拿了出來。
一隻毫無變化的貓,只是充滿了淒涼和憔悴,一聲不發,靜靜的看着陸往,匍匐在裡面,沒有任何動作。
“好久不見。”
淨化-803疲憊的看着陸往,說了簡單的四個字。
“是啊,好久不見。”
“五十九年了,很漫長,不是嗎?”
“嗯,很漫長。”
“你瞭解到真正的黑暗了嗎?”
“無所謂了,已經不在乎了。”
淨化-803滄桑無比,仿若感受到了世界上最陰暗的一切,他依舊趴在籠子當中,意味深長的說道:“我以爲,我是黑暗的主宰,可以把你囚禁在美好的黑暗當中,沒想到,反過來看,是我處在黑暗裡,無窮無盡,沒有盡頭。”
“決定殺我了嗎,路人王?”
“我期待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也許吧。”
陸往把籠子打開,沒有任何動作,只是靜靜的看着幻化成阿狸身體的淨化-803。
“還不動手嗎?”
淨化-803憔悴的看着陸往,早就沒了反抗的打算,在幾十年前或許有,但任何事情,都無法承受時間的洗禮,就連他也不例外。
“送我回去吧。”
“我知道你有這個力量,至於殺你,以前的確是這麼打算的,但現在,我想在這個世界不留下任何血腥。”
淨化-803意外的看着陸往:“明明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爲何偏偏要留在這裡幾十年?”
“假的又如何,至少你給我繪畫的一切,是我不敢奢求的。”
“走吧,你我都可以離開。”
“實話實說,路人王,在這裡如果你不殺了我,回到希望大陸我也會和你一起重生,你就不怕我到時候找你報仇嗎?”
陸往笑了:“我可以把你在這裡關幾十年,同樣也可以在那裡關幾十年,我們都老了,至少心態都已經老了,如果你想找我報仇,我隨時歡迎,只不過,現在,我累了。”
淨化-803意外的看着陸往,沒想到得到的是一個這樣的答案。
“這是你們所謂的人性嗎?”
“也許吧。”
“但我勸你,永遠不要試圖解讀人性。”
陸往說完,回到了臥室,躺在了牀上,手掌握在漸漸失去溫度陳雪的手上,微微的閉上了雙眼。
一片黑暗襲來,如同來時的路如出一轍,陸往被漩渦席捲在內,慢慢的失去了意識。
一切一切的記憶仍然保留在腦海當中,這個世界還在,同樣也存在了陸往來過的證據。
溫暖的牀榻上,陸往和陳雪的身體躺在上面,至此終結。
……
……
……
陸往身處在不知名的位置,不是離開時的戰場,這裡根據座標顯示只是魔界之城的一處野外地帶,並沒有固定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