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預冷冷道:“追兵馬上就到了,你還不走?只怕晚了走不了。”
傅君婥嘆道:“我被那賊子宇文化及,傷的太重,想走也走不了啦!”
杜預轉頭看去,遠處的人馬嘶鳴聲,越來越近,顯然追兵已經逼近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他一把抱起傅君婥,在高麗美人劍客的尖叫聲中,大鳥般一掠而起,以凌波微步,在茂密的江邊叢林中,快速掠動。
傅君婥倒是出奇地冷靜,並未反抗,而是緊緊盯着宇文預。
“你到底有什麼陰謀?”一口氣跑到了三十里外,暫時安全之處,傅君婥失血太多,臉色蒼白地問杜預。
杜預扔給傅君婥儀琳配置的白雲熊膽丸和天香斷續膠,這兩樣東西都是治療外傷的聖品。尋常的冒險者藥劑,無法與劇情人物通用,但由劇情人物配置的藥品,則可跨越世界位面,起到正常的作用。
傅君婥並未拒絕杜預的好意,內服外敷,將兩種藥劑用上,頓時傷勢被控制住,身體不再感到陣陣死亡的冰冷。
“別打楊公寶庫的主意。” 傅君婥腦海中轉過無數念頭,最終認定,這野心勃勃的年輕人,定然是爲了搶奪楊公寶庫,才下手殺死了親兄長:“我絕不會告訴你。”
杜預情知此時的傅君婥,應該沒有機會告訴寇仲徐子陵二人,關於楊公寶庫的下落和具體位置。他笑笑:“你好好養傷,我要走了。”
傅君婥看杜預轉頭就走,走得如此堅決,心中的疑竇,簡直令她忍不住。
她終於叫道:“你到底爲何殺死宇文化及,救我?”
杜預頭也不回:“不爲什麼。因爲我根本就不是宇文閥的人!雖然宇文傷是我名義上的父親,但我事實上是宇文閥仇人之子。屠光了全家後,留下襁褓中的我,宇文傷覺得我骨骼清奇,是個練武的料子,便抱了回來。對外謊稱是第三個兒子。但我最近知道了身世真相,決定報復。就這麼簡單。”
這一說法,倒是引起了傅君婥的共鳴。
她本就孤兒,被傅採林收養,身世悲苦淒涼,自然能深刻體會這種無父無母的痛楚。
而這宇文預,殺了那宇文化及,乃是她親眼所見,絕對是硬碰硬的真事。絲毫做不得僞,不存在苦肉計的可能性。話說回來,若宇文閥肯捨棄一個最傑出的高手宇文化及,對她傅君婥使用這苦肉計,她也認了。
傅君婥的顏色終於柔和下來,柔聲道:“倒是我之前誤會你了。還一直罵你。那該怎麼稱呼你?”
杜預笑笑:“無妨。若是沒有你,我也找不到機會,這麼幹淨利落。幹掉宇文化及。我本姓杜,叫我杜預。”
傅君婥綻放出一絲微笑。
以她的麗色。如此一笑,頓時百媚皆生,就連見慣了江湖美人的杜預,也不由一呆。
傅君婥恢復了肅色道:“你殺了宇文化及,下一步,你打算怎麼辦?”
杜預笑笑:“自然會回家啊,回到宇文閥。”
傅君婥失聲道:“回去?你不怕?”
杜預眼中閃動仇恨光芒:“我杜家被那宇文閥害的家破人亡。只殺了一個宇文化及,如何能解我心頭之恨?至於宇文化及的死???”
他笑笑:“自然要算作你,高麗羅剎女傅君婥的賬上了!”
傅君婥一怔,這纔想到,杜預對那宇文化及每一次出手。都用的她的劍。
“但你失蹤這麼久,一定會引起懷疑。另外時間倉促,現場也未必沒遺留你的蛛絲馬跡。宇文化及乃是那昏君帳下,最得寵信之人。他的死,定然會引起昏君的全力追查” 傅君婥沉聲道。
杜預笑笑:“不妨事。事實真相是,你與宇文化及激鬥,高麗的奕劍之術玄妙非常,宇文化及失手被殺,你身負重傷。我及時趕到,與你激戰一番,你逃遁至此,終於被我,這個宇文閥武功低微,名不見經傳的低手殺死,報了兄長之仇。”
聽到這裡,傅君婥終於明白,這宇文預,不,杜預已經將一切都謀算清楚。
“你最終還是要殺我?” 傅君婥沉默一會道。
杜預笑笑:“不必。我只要你拿出一個信物,證明你死在我手中即可。我需要此物,用以回到宇文閥,作爲晉升的功勞資本。”
“你殺宇文化及,想取而代之?” 傅君婥也不是簡單人物,很快就想通了關節。
“但我也有條件,我救你後,你要馬上返回高麗,隱姓埋名,否則我的謊話很快會穿幫,最終被昏君或宇文閥誅殺。”
杜預鄭重道。
傅君婥深深點頭:“我本來就準備離開這裡,返回高麗。這次來到中原,兩次刺殺昏君,散佈了楊公寶庫的消息,還收了寇仲、徐子陵這兩個兒子,還遇到了你???”
她神色複雜地看了杜預一眼。
“我也認識到,漢人並非都是隋煬帝、宇文化及那樣十惡不赦的壞蛋,也有好人” 傅君婥笑笑。
“下面,算我給你的一點救命之恩禮物吧”她張開道:“那楊公寶庫,就在京都躍馬橋附近某處。寇仲徐子陵也只知道這麼多。”
“更多的信息呢?”杜預笑笑:“這消息我早已知道了。”
“你想知道更多?” 傅君婥似笑非笑,最終搖搖頭:“這消息,恕我無法提供更多細節。若你後悔,可取我人頭。”
杜預一怔,但想想也是。
雖然救了傅君婥,但高麗人將這楊公寶庫,作爲禍亂中原的一張王牌,如何肯輕易告知杜預。傅君婥能將消息說到跟寇仲、徐子陵一樣,已經是格外破例了。
杜預笑笑:“獨孤閥府邸,乃是楊素府原門房,也是寶庫入口,對也不對?”
傅君婥臉色駭然。
顯然,這美人根本想不到,這宇文預看似年紀輕輕,卻一切都瞞不過他,連楊公寶庫入口如此機密,他都瞭如指掌。
看到傅君婥的表情,杜預滿意笑笑,轉頭就走。
“你???你不問我楊公寶庫的事了?” 傅君婥驚愕道。
杜預轉頭一笑:“你的表情,已經告訴了我想知道的。”
杜預雖然從劇情中,知道了楊公寶庫的入口,但劇情世界,爲了杜絕冒險者取巧,總是會隨時改變一些細節。比如楊公寶庫,完全可能從躍馬橋,變更到隨便什麼地方,入口也可能從獨孤閥府邸發生改變。這都是說不準的事情。
但此行最大的收穫,便是傅君婥的反應。
傅君婥的反應,已經驗證了杜預的猜測。
楊公寶庫的入口,正是在西京長安城內,獨孤閥的府邸。
這一情報,價值千金。
杜預已經十分滿意。
此時,宇文化及的人馬,已經追到了不遠處,聲音更加清晰。
傅君婥黛眉一蹙,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她一個閃動,白紗魅影晃動,已經消失在原地,一顆青綠色的玉佩,卻迎面扔向杜預。
“既然你早就知道了楊公寶庫的位置,我剛纔就不算還人情。這個人情我傅君婥記下了,回頭若有緣再見,一定償還。另外我那兩個孩兒,還要你多多提攜”
話說着,傅君婥已經消失在遠方。
杜預拿起傅君婥的玉佩,正面刻着“傅採林”三字,背後刻着“婥”字。
空間提示響起:“你拿到了傅君婥的命牌。”
“按照奕劍大師傅採林門下規矩,每收一徒弟,都會贈與他親自雕刻的命牌。人在命牌在,人亡命牌碎。即使客死他鄉,也必須想辦法將此物交還奕劍門。此事天下皆知。此物可作爲證明傅君婥被你殺死的證據。”
“這區區玉牌,可證明傅君婥死了?”杜預笑笑。
但在古代,一些規矩卻是無可更改,比現代人的誓言更有說服力。
傅君婥將此物交給杜預,一是爲了成全杜預的心願,二是希望杜預更好地禍害宇文閥和昏君,間接替她復仇。
“不過,說到照顧寇仲和徐子陵”杜預苦笑:“只能說,你這兩個兒子未來的成就,會無可限量。未來誰照顧誰,還不一定呢。”
宇文化及的人馬嘶鳴聲更加接近,杜預眼中閃過一絲狠辣。
他拔出一把劍,在自身連刺了數劍,弄得鮮血淋漓,好不怕人,才躺在地上,喘息連連。
此時,追兵的聲音越來越近。
“右屯衛將軍被那羅剎女殺了。傷口正是羅剎女的劍。”
“那賤人的血跡向這個方向來了,追上去。”
“有血跡,快!”
直到他們見到了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杜預,才大吃一驚,急忙上前。
“宇文預公子!公子!”
杜預一指遠處的江水。
江水的中央,一具身穿白衣的女人屍體,正在快速向下流漂流而去。
這正是杜預與羅剎女定好的演戲。
“羅剎女!”一名副將大喜過望:“宇文公子,你把此獠殺了?替右屯衛將軍報仇了?”
“速速將那賤女人的屍體打撈上來!”宇文預厲聲喝道:“我拼死纔將那女人擊殺,她臨死投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