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諾在附近給陳鋒找了家酒店住下,兩人閒聊了一陣,楊諾驅車回家。
半個小時後,陳鋒洗了從澡浴室裡出來,正在擦頭髮的時候,楊諾打了個電話過來。
“陳鋒,睡了沒?”楊諾輕聲問。
陳鋒笑道:“沒。怎麼剛到家就給我打電話,是想我了嗎?”
“纔不是呢。”楊諾嬌嗔道:“你現在出去打個的,到我家來,我爺爺想見你。”說着,楊諾報了個地址。
聽楊諾的語氣,似乎有些心虛的味道,陳鋒便問道:“楊老師,你爺爺是想找我麻煩麼?”
“反正他老人家臉色不好。我差點還捱罵了。你要知道,我可是楊家最受寵的晚輩。爺爺從來不捨得罵我。看來他今天的心情非常惡劣,你最好提前做好心理準備。”楊諾輕聲叮囑道。
“沒關係。你爺爺再怎麼兇,也不能把我給吃了。”陳鋒笑了笑,道:“不多說了。我穿上衣服馬上過來。”
半個小時候,陳鋒來到楊諾爺爺家門口。這位老人家住的是一棟老宅,很清淨。在幾顆巨大古樹的掩映下,顯得頗有意境。
陳鋒剛下車,就看到楊諾俏生生的站在門口等着自己。
一見面,楊諾沒說其他,直接給陳鋒講述她爺爺的一些情況。
楊諾的爺爺做楊九悍,脾氣非常火爆。他老人家是抗戰老兵,戰功卓著,在部隊裡就養成了說一不二的性格。楊九悍因爲脾氣太臭,太暴躁,從部隊出來之後,發展得並不是很順利。但他這種直來直去的性格,還是交了不少真心朋友。在他一羣戰友和老首長的幫襯下,楊九悍進入官場。憑藉自身過硬的能力,坐上了很高的位置。
楊九悍爲人很熱心,看得順眼的人他會盡力幫忙,而且不求回報。就這樣,在他退位之後,那些被他提拔起來的人都記得他的好。楊老爺子說句話,在江南這一片還是具有莫大的影響力。
陳鋒聽完之後,只是微微一笑,也不多說什麼。跟這些脾氣暴躁的老兵打交道,陳鋒很有心得。
楊諾領着陳鋒來到一個房間門口,楊諾敲了敲門,一位老管家打開門。老管家穿着灰色長袍馬褂,一身打扮頗有古風。他身子比較乾瘦,但是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神光內斂,深不可測。
“大小姐,”老管家和藹一笑,道:“進來吧。老爺子等候多時了。”
楊諾笑着說:“曹叔,這是我的好朋友,陳鋒。”
陳鋒已經看出來這位曹叔也是一位先天境高手,而且看楊諾對他的態度很親熱,想來是楊諾很敬愛的一位老人。於是陳鋒執晚輩禮,恭敬的抱拳道:“曹叔你好。”
曹叔上下打量了陳鋒一眼,微微有些詫異,如此年輕的先天境高手,實在不多見。曹叔微微一笑,道:“你好。請進。”
進了書房,楊老爺子卻不在,曹叔招呼陳鋒坐下,給他泡了杯茶,說道:“老爺子剛剛還在,可能出去拿點東西。你稍坐片刻。”
“好的。”陳鋒點點頭。
曹叔沒有多呆,轉身就出了門,走到門口,卻悄悄的衝楊諾招了招手。楊諾走到曹叔身邊,問道:“曹叔,有什麼事嗎?”
曹叔壓低聲音說道:“小姐,借一步說話。”
楊諾點點頭,跟着曹叔離開了這個房間。
書房裡,就剩陳鋒一個人了。他等了片刻,楊九悍沒來,而楊諾看來一時半會也回不來。
陳鋒意識到,楊老爺子的確是要找自己麻煩,他把自己喊過來,卻故意不見,將自己晾在這裡。當然是爲了給自己一個好看。
陳鋒也不在意,坐在椅子上打量書房的環境和格局,又起身站在窗前,觀察房間周邊的環境。過了一陣,他重新坐到椅子上,開始喝茶。
書房佈局很簡單,書桌書櫃椅子,除此之外,靠窗的牆邊,還擺着幾盆盆栽。
其中一盆尤爲引人注意。
那是一株梅花。主枝往花盆的左前方向上彎曲盤旋,枝幹在主幹彎曲之處左右伸出,朵朵粉紅色的梅花在枝幹頂端綻放,形似游龍,美不勝收。
“徽派游龍式?”陳鋒被這個盆景吸引了視線。沒想到楊九悍這個火爆的老頭子,居然也弄得出這樣美麗的盆景來。不過轉念一想,養花弄草能夠修身養性,想來這老爺子也意識到自己的脾氣太火爆,閒暇之餘便開始種些花花草草。
陳鋒走過去仔細欣賞了一陣。
“唉,可惜。不到家啊。”陳鋒很快就看出了這一株游龍式的不足之處。那就是尾巴的枝葉太多!
師傅那老頭不務正業,整天不修行,就喜歡喝酒,唱曲,弄花草。對於酒他不太講究,只要是白的就行。戲曲喜歡越劇,盆景喜歡徽派。徽派盆景是以古徽州命名的盆景藝術流派。而游龍式正是其中非常出名的一種類型。
陳鋒經常要幫師傅伺候花草,對於徽派盆景頗有心得。
猶豫了一會兒,陳鋒終於忍不住了,拿起旁邊的一把剪刀,開始咔嚓咔擦的修剪起來。
別人修剪都是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破壞了整體。陳鋒的動作卻極大,一剪刀下去,毫不留情。
楊九悍就呆在對面的房間裡,他的確是故意將陳鋒晾在那邊。然而聽到下人彙報,陳鋒竟然在用剪刀破話他最得意,最心愛的那盆“游龍式”盆景,楊九悍渾身熱血就直往腦門子鑽!
“我可憐的小紅啊!”楊九悍哀嚎一聲,猛的衝出去,來到書房,哐的一聲踹開了房門!
眼前所見的一幕,差點讓楊九悍暈厥過去。
地板上一片狼藉,到處都是零散殘破的新鮮枝葉。更讓楊九悍揪心的事,陳鋒竟然將整株梅花都從花盆裡,挖了出來!
看到裸露在外樹根正簌簌掉落着泥土,楊九悍感覺自己的命根子都被人挖斷了!
心痛,憤怒!不敢置信!
這小子怎麼可以這樣?做客人的怎麼可以在主人家裡隨便亂搞?他又不是三歲小孩!
楊九悍臉色蒼白,怒喝道:“你在幹什麼?趕緊給我住手!”